第二十五章
季揚勾唇笑了。
司子衿握緊拳頭,很想一拳揍掉他臉上的笑,或者是一拳揍昏自己。心跳那麼快是怎麼回事?這麼多年過去了就不能爭氣一點嗎!
「子衿,季揚剛下飛機,還有時差,你帶他去喝杯咖啡,培養一下伴郎伴娘的默契吧。」衛亞民笑著拍拍司子衿的肩膀。
「好。」司子衿二話不說立刻往外走,只想快點找個四下無人的地方,把事情問清楚。
她聽見身後衛亞民的笑聲,猜想姊夫弄錯意思,以為她看中了季揚,迫不及待想跟他獨處。天知道她可是為了保住姊夫的幸福而奮鬥啊!
婚禮還沒舉行,萬一青青突然落跑,或者突生變化,爸媽的後半生就會籠罩在烏雲之中,她絕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季揚有過欺瞞的前例,她不相信他。
「等一下。」季揚擋在司子衿面前。
「不用等。」禍害就要早點除。
「你沒穿鞋。」季揚勾唇笑。
司子衿低頭一看,果然她還光著腳。
她詛咒一聲,聽見季揚的笑聲。
「難得聽你笑。」衛亞民說。
司子衿板起臉,這一回不會再自作多情地以為他笑是因為覺得她很不一樣,而再度吃虧上當了。
季揚只是覺得她蠢得很可笑而已-以前這麼覺得,現在也一樣。
「一樓大廳咖啡廳見。」司子衿套上她堅持要穿在伴娘服下的勃肯涼鞋,頭也不回地衝到電梯前,因為她怕自己會忍不住拎起他的衣領,對著他大吼——你來做什麼?!
司子衿一進咖啡廳就挑了個最角落的位置,免得大夥都在看她臉上的濃妝——至少她是這麼覺得的。
「你的妝很自然,不用怕見人。」季揚在她面前坐下。
「哈,如果那麼自然,那大家幹嘛看我?」司子衿翻了個白眼,很高興他們是用吵架來開場。
「看到美女多看兩眼是正常的。」
司子衿嘴角一抿,冷哼一聲。「無聊。」
「聽說你要當住院醫生了。」
「是。」
司子衿向站到桌邊的服務生點完咖啡后,立刻雙臂交握在胸前,仰起下巴看著他。
他如多年前一樣,一徑用他明鏡般深眸鎖著她的眼。
慘了,那種窒息感又來了。司子衿深吸了一口氣。
之前看到他時,她總懷疑自己會因為心肌梗塞而上天堂,那時還以為是初戀不懂事,沒想到現在一把年紀了,看到他還是會這樣。孽緣孽緣!果然就是孽緣啊!
「廢話少說。你當青青的伴郎有什麼目的?」她從齒縫裡蹦出話來。
「你。」
司子衿呆了一秒,卻立刻提醒自己不要自作多情。「你什麼你!」
「我當伴郎的目的是為了你。」
【第十一章】
「媽的!」司子衿忍住拍桌子的衝動,傾身向前瞪著他。「鬼才相信你對我打這麼舊情難忘。」
「我也不知道你會這麼令我難忘。」季揚也傾身向前。
司子衿立刻縮回原來位置,面部扭曲地說:「你如果那麼深情,那時候就不會劈腿我們姊妹了。」
「我不是故意的。」
「哈,難道是我姊拿槍逼你嗎?」
季揚沒說話,只是瞅著她。
司子衿被看得心浮氣躁很不爽,她耐著性子及想揍人的衝動問道:
「以前的事可以不管,但是,你在這種時候出現當伴郎到底是想演哪出?」
「當你身邊男主角那一出。」
司子衿瞪著季揚,正想拍桌大發火,正巧服務生送來了咖啡。
她一口氣喝掉半杯冰咖啡降火,可還是繼續瞪著他。
他優雅地喝他的熱咖啡,神態像是在欣賞好戲。
司子衿覺得她面對著這樣一張好整以暇的臉孔,如果還對他大吼大叫,那她的層級立刻就LOW掉了,所以她暗暗磨牙兩下后,下顎上揚,冷哼道:「姓季的,你現在睜眼說瞎話的功力,真的是愈來愈厲害了。」
「我是實話實說。」
「騙鬼。那你是怎麼跟我姊說的?說『子衿就是我當伴郎的目的』?她根本不知道我們之間曾經交往的事情。」
「她知道。」
司子衿呆住了,嘴巴一時合不攏,話於是自己流出口中——
「不可能。」
「她完全清楚。」他眼色一沉,臉色也冷厲起來。
司子衿現在完全錯亂了,所以她一口氣喝完剰下的半杯冰咖啡,希望可以提神醒腦到最高點。
「她完全清楚還跟你交往?是你有問題,還是她有問題?」
「我問心無愧。」
「所以心裡有鬼的是我姊?難道她逼你跟她交往嗎?」她翻了個白眼,壓根不信。
季揚持續的沉默讓司子衿皺起眉頭。
如果不是青青在美容沙龍跟她說了「你可以原諒我嗎」那些話,她原本也不會動搖的;畢竟青青是她姊姊,是她親愛的家人。但是,季揚騙她又有什麼好處?至少她現在想不到。
「反正,我姊不會那樣。」司子衿雙臂交握在胸前,斬釘截鐵地說。
「所以,我就會那樣?」他雙唇一抿,也跟她一樣雙臂交握在胸前。
好帥。她腦中才閃過這個詞,便連忙斥喝自己裝出嚴肅表情,用一種專業問診的態度問道,「你給我從頭說——那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我不能說,但我比你姊姊更高興她找到了歸宿。她找我當伴郎,代表她對很多事都已經釋懷;更好的是,你身邊目前還沒有固定男伴。」他唇角微勾凝看著她。
天啊!法律應該規定他不該這樣凝視別人,會害人心律不整出事的。司子衿咽了口口水,別開頭哼道:「男伴這回事,我隨手抓就有一把。」
他勾唇一笑,驀地抓住她的手腕,把她往前一拉。
「那我就把你搶過來。」
司子衿倒抽一口氣,想抽回自己的手,卻被抓得更緊。
「你流氓嗎?感情是說搶就能搶的嗎!」
「我相信我自己,更相信你的眼光。」
「哈……」司子衿翻了個白眼。「原來臉皮也會隨著年齡增長。」
「我的臉皮沒增長,我只是相信上天總會有對我好的一次。」季揚牢牢握住她的手。
她的心臟停了一拍,很快地別開眼。
她不能只聽片面之詞,況且他所言如果是真的,那表示青青竟擁有她所不知道的陰暗面。那樣太可怕,不該是真實世界。
「你放手,宴客時間快到了,我要上去換衣服了。」
他放開她的手,往後靠在椅背上,好整以暇地打量著她。「我這陣子都會在台灣。」
「喔。」她心頭小鹿在亂撞,可小鹿愈是狂奔,她臉上表情就刻意裝得更加鎮定。
「你真冷淡。」
「不然咧?要對你放鞭炮嗎?你在台灣,股市就會漲,還是我會中樂透?」她齜牙咧嘴沒給好臉色。
他懶洋洋地勾唇一笑。「跟著我,你可以過著每天中樂透般的生活。」
她睜大眼,上下打量他。「嘖嘖,年紀大了果然不一樣。你現在連這種大叔包養青春少女的台詞都說得出口了。」
他仰頭大笑出聲。
她翻了個白眼,轉身走人。
一個男人擋去她的去路。
「抱歉。」男人繞開她,直接看著季揚。「Dick?季先生?」
季揚笑意斂去,緩緩起身。
「於先生,你好。」季揚伸手握住對方伸出的手。
「剛才還以為看錯人了,很少看到季先生這麼輕鬆的一面。」
司子衿看著神色突然變得世故的季揚,覺得這樣的他看起來很陌生,然後也突然發現他長得和以前好像不大一樣了。
雖然他在她的回憶里一直還是以前的樣子,但事實上,他們是已七年未見的陌生人了。
「你們慢慢聊,我先上去準備了。」她對著他們一頷首。
「我一會就上去。」季揚說。
幹嘛對我說這個?她瞥他一眼。
「很高興認識你。」於先生朝她伸出手。
「你好你好。」司子衿扯出一抹笑,用力晃了兩下,便揮揮手說:「掰。」
「不好意思,今天有喜事,她會比較忙……」
司子衿聽見季揚在她身後說道。
幹嘛對這個於先生解釋這些?他跟於先生很熟嗎?說這麼多,不符季揚以前的個性。算了,她是在跟季揚裝什麼熟,她熟的都是七年前的季揚。
現在,任何一個路人甲乙丙都比她對他熟吧。
「不會剛好是你的喜事吧?」她聽見於先生這麼說道。
「如果是我就好了……」
季揚居然也開始會說場面話了,這實在是太讓她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