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很抱歉,我今日騎了一匹不相熟的馬上街,沒能控制得宜,闖入鬧街驚跑您的馬,聽說這是一匹珍貴的赤兔馬,所以親自來向您賠禮。」可既然都上樓來了,該說的話還是得說,總不能沒用的落荒而逃吧!
皇文諾略微蹙眉,還是正眼也不瞧她一眼。「賠償之事本王會交代五戒,你可以滾了。」
這人好大的脾氣,不過她本來就打算好言告罪一番之後便走人的,只是「本王」兩字讓她心頭咯噔一下,當今皇帝一共有四個兄弟,陛下為長,老二當年爭輸皇位,人已自盡,老三是齊王,如今人在邊陲守疆,且年紀也不輕,老四即是墨王,此人人在京中,年紀也正與眼前的人符合。
好個冤家路窄,這傢伙居然就是那個抗旨拒娶她的人?!
她立刻一掃謙卑的神態,勾起唇,冷睨起他來,「賠償之事我覺得沒什麽必要談了。」她皮笑肉不笑的說。
「沒必要談?」皇文諾目光一轉,終於抬首朝她望去。
兩人四目交接的一瞬,她本來規律的心跳倏然失序,忍不住咕噥道:「明明是男人,怎麽長得這麽妖孽啊?」
「你說什麽?」他沒聽清楚她的嘟囔,凌厲的問。
「我沒說什麽,不過是要告訴您,我懷疑跑掉的馬不是赤兔馬,大漠的赤兔馬是罕見寶馬,與普通馬的區別除了腳力與耐力更勝之外,最重要的是靈性的高低,赤兔馬靈性高,不易受驚擾,可王爺的馬一驚就跑,這不離譜嗎?」她不客氣的說。
「你……你在主子面前胡說什麽?還不住嘴!」五戒狼狽滾下樓後,扭了腰拐了腳,痛得站不起身,是讓茶樓的掌柜扶著再爬上樓的,這一上來就聽見她大逆不道之言,頓時像是被鬼給打到一般,嚇得趕緊大喝。
她哼笑道:「胡說?到底是我胡說,還是你們胡說?光天化日之下以丟馬之名訛詐,這說不過去吧?」
「訛……訛詐?你好大的膽敢說王爺訛詐你——」
「事實勝於雄辯,想說驚跑的是赤兔馬得拿出證據來,否則就是騙子。對於騙子,我就不浪費時間了,先告辭了。」她囂張地轉身要走。
「站住!」
那一直坐著不動,顯得高不可攀的傢伙似乎被惹毛了。
「我正聽從王爺的話滾,王爺沒看見嗎?」魏綰煙站在樓梯口諷刺的笑著。
她雖沒回頭,但清楚聽見五戒的抽氣聲,奴才都這般驚愕了,那他主子還能維持沉穩嗎?她眼眉飛揚,有種解氣之感,一陣風般得意地離去了。
五戒幾乎不敢抬頭去看主子的臉色,主子活到二十七歲,何時讓人這麽欺到面上來?
「奴……奴才這就去將她抓下,治她個不敬皇族之罪。」五戒屏息說。
「抓人?就憑你現在這沒用的蠢德行能抓得了人?」皇文諾嗤之以鼻地看著摔得鼻青臉腫,連髮髻都散下的人。
五戒尷尬不已。「奴才讓您丟臉了,這就派暗衛抓人。」王爺今日出門沒帶侍衛,只讓暗衛隱身保護,這會兒就讓暗衛將那女子處理了吧,盼這樣能消消主子的怒火。
「甭了,抓個丫頭何須用牛刀,暗衛若輕易在大街上現身就不叫暗衛了。」皇文諾往街上看去,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正走出茶樓,居然還吹著口哨,他不怒反笑了,只是,笑容令人發毛。「讓暗衛跟著她,查出她的身分來,本王的赤兔馬還得讓她賠。」
「是。」五戒點頭如搗蒜,恨恨的瞧著街上的那抹身影,想來這女子今日不死,過幾日也得死的,活該,這不長眼的敢得罪王爺,又害自己出醜,死有餘辜!
「欸?她怎麽上了魏丞相府的馬車?」他正咒罵著,冷不防瞧見丞相府的馬車在她面前停下,一名丫頭喊了她,她即跳上車去了。
皇文諾也瞧見了,不由冷笑。「不用暗衛去查了,這女子是丞相府里的人,而且,還是丞相的千金。」方才馬車裡的丫頭喊她小姐,而魏究選就一個女兒,那個不知死活的女子身分已然揭曉。
「她若是丞相的千金,那不就是陛下為主子選的王妃?」五戒吃驚道。
「指婚聖旨都收回了,本王哪來的王妃?」皇文諾不悅道。
「是是是……這位小姐耳不聰、目不明的,居然連主子也敢頂撞,哪裡配得上您!」
「誰說她耳不聰、目不明,哼,她該是知曉本王的身分,這才不將本王放在眼底,故意為自己出口氣。」
「啊,她這是不滿您抗旨不娶?若是如此,主子還打算上門去索賠嗎?不知情的人會以為咱們不厚道,拒婚在先,這會兒還藉故為難人家,這事咱們總是有理說不清的。」
得知對方身分後,五戒沒那麽惱她了,甚至還同情起這個慘遭拒婚的女子,雖說陛下會另外替她找對象做為補償,可墨王不要的人,誰又好接收?陛下要給她重新找對象,那也得傷足腦筋的,這女子的名聲與前途算是半毀了,還能不恨拒婚的主子嗎?
「本王不娶她是因為她福分不夠,她若不滿也只能怨自己了。」
「話是沒錯,但人家小姐無端被退婚成了笑柄,總是委屈……」
「你可真懂得憐憫人,得了,本王懶得與她糾纏,省得這事傳進陛下耳里,再掀不必要的波瀾,這事便罷了,不過那姓魏的丫頭質疑的沒錯,本王的黑幕怎可能受到一點驚嚇就驚逃,這怎麽回事?」他沉聲問起。
五戒立馬糾結起胖臉。「這……奴才也覺得奇怪,發現黑幕不見時以為是魏小姐驚走的,可現在細想的確不對勁,黑幕怎可能輕易被嚇跑,八成是自己貪玩跑走了,跟魏小姐無關。」
「混帳,黑幕什麽時候貪玩過了,說什麽蠢話,還不去將黑幕給本王找回來,找不回來你也別回來了。」
五戒縮縮脖子,連連喊是。
【第二章丑如豬頭】
「小姐,您方才發生什麽事了,怎會由茶樓里出來?」馬車裡,朱寶忙問。
今早小姐說既然回京了就該好好在京城裡逛逛,自己提議坐轎子出去,小姐原也同意,可剛巧有個小廝牽了匹馬出來,小姐立刻改變主意要騎馬,這騎馬也不是不可以,小姐在常州時老爺子由著她練騎術,馬騎得不錯,只是每匹馬都有性子,小姐騎著不熟悉的馬出去難免危險,自己只得讓人駕著馬車追出來,沒想到這一耽擱,小姐騎著馬已不見蹤影,自己尋到街上來一陣好找,才在茶樓外找到人。
她見小姐朱唇抿著,要笑不笑的,立刻不安了。「真的出事啦?小姐若闖禍就千萬別對奴婢說,奴婢不聽了,因為聽了也擔不起。」她一臉怕事的模樣。
魏綰煙白她一眼。「我怎麽會有你這樣的丫頭,一點義氣也沒有,還這麽貪生怕死!」
「主子別怨奴婢了,是您闖的禍從來沒少過,哪一件不是由奴婢代主受罪,之前在常州老爺子明理,曉得奴婢的苦處,沒太為難奴婢,可這裡是京城,老太太可不是老爺子,您若犯錯,奴婢還有活路嗎?不如先裝死算了。」她索性坦白道。
「好啦,我曉得自己是個不像樣的主子,老連累你受罰,剛才我也確實可能已經闖了禍,我得罪一個人了。」魏綰煙老實告訴她。
「這才剛出門,您得罪誰啦?」朱寶說不想知道,卻還是問了。
魏綰煙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墨王。」
「啊,您遇見墨王了?!」朱寶大驚。
「別那麽驚訝,這有什麽,京城就這麽點大,遇上也不稀奇。」魏綰煙簡單將遇見墨王的經過說一遍。
朱寶聽完難以置信的搖頭再搖頭。「遇上是不稀奇,可得罪他就稀奇了,誰不知墨王是咱們晏金的麒麟,碰也碰不得,小姐卻有本事轉眼就惹上他了?!」她傻眼。
「晏金麒麟又怎樣,他就是個自以為是的豬頭!」魏綰煙毫不客氣的罵道。
「豬頭?不對啊,傳說墨王是個美男子,難不成傳言有誤?」朱寶驚訝的問。
「傳言沒錯,那傢伙是長得比女人還漂亮,可惜人美心丑,性子討人厭。」魏綰煙嫌棄地撇嘴。
「怎麽說?」
「旁若無人,倨傲無禮,簡單說就是眼睛長在頭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