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四十八章 沉默的源天
按說以源天的身份地位和能力，就算是一道分身，遇到楚羽也不會如此不濟。
是楚羽出手太突然？
手段太兇殘？
道行太深？
都不是。
是因為楚羽喊的那一聲是：「源天，我叫你一聲，你敢答應嗎？」
源天啊了一聲，然後就被一個紫金葫蘆直接給收進去了。
源天這道分身雖然是一個誘餌，專門用來欺騙楚羽的。
目的也很單純，就是為了最後一次確定，楚羽他們到底是不是合起伙騙他的。
結果楚羽這邊太惡劣了。
簡單粗暴！
源天從來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人。
不，也不能這麼說。
之前在酒吧他就見到了。
一個普普通通的人類小姑娘，就很不要臉！
有傷風化到極致！
換做是在別的地方，他早就一巴掌給拍死了！
可像楚羽這種高境界又不要臉的，他真沒見過。
哪怕是在萬古歲月之前，他源天還沒有這麼強大的時候，還在行走紅塵俗世的時候。那些上古先民們，也都不是這樣的。
那些人都很淳樸，非常可愛。
不可愛也是後來一點點變得。
果然是世風日下啊！
源天的分身在紫金葫蘆裡面瘋狂咆哮：「楚羽，你放我出去！」
楚羽冷笑一聲：「煉化！」
無數大道符文，在紫金葫蘆裡面生出。
這種先於天而成的重寶，威力當真無窮無盡。
哪怕以源天這種境界，也根本無法抵抗。
源天又驚又怒，而且整個人都是懵逼狀態的。
他甚至不知道鎮壓自己的東西是何物。
這世上哪有叫一聲名字就給吸進去的寶貝？
我源天活了幾次大劫！
歷經過無比古老的時代，見識過無數古老的神祇，不可能有我沒聽說過的寶物，更不存在我不知道的超級存在！
源天在紫金葫蘆裡面瘋狂掙扎。
並且威脅警告楚羽——
「你的女人在我手上，如果你再不放我出去，我就殺了她！」
楚羽冷笑著回應：「我的女人，都在我的身邊！還有，你這不過是一道分身，煉就煉了，你能奈我何？」
「楚蝶！楚蝶是不是你的女人？」源天的聲音尖銳，像是因為極度緊張而失控。
也直到此刻，源天的這道分身，才霍地意識到自己的不對勁。
這不像他啊！
甚至可以說，這根本就不是他！
他源天是什麼人？
縱橫這世間無窮歲月，不死不滅。
活過很多次大劫。
如今煉化了六道輪迴，掌控六道輪迴盤，是這世間最為頂級的存在！
我是為什麼進入這太陽系的？
對，為了追殺宣威、猴子……還有面前這楚羽。
這個古老的星系，是整個世間的內核！
所以，不管多少次大劫，它都會繼續存在於這個世間。
然後，會有無數普普通通的生靈，生活在這個星系裡面。
一旦受到威脅，或是被觸發，這個星系就會生出一股強大的自我保護力量。
它會改變這個星系的道與法。
會強行將包括逍遙境生靈在內的所有人，都壓制到大聖境去。
難道說，這個地方，不僅僅是壓制境界？
難道它還在無時不刻的影響著我的思維？
難道它是活的？
源天被自己的這種推斷給嚇到了。
萬古歲月，無盡光陰。
他從來沒有過這種想法。
也從來沒有過這種認知。
一個星系而已，再如何古老，又能怎樣？
這就像傳說中的地府一樣。
陰森冰冷，是真正的亡靈世界。
但那又如何？
掌控了六道輪迴，掌控這整個人間。
天界也好，地府也罷，不都是我手中的玩物？
到那時，誰能阻擋我再次崛起？誰能阻擋我重新建立天庭？
難道這太陽系……比天界比地府還要可怕？
真正可怕的……不是那幾個人，而是這個星系？
一時間，源天的腦子裡，閃過無數亂七八糟的念頭。
他有些被自己的推斷給嚇到了。
不行！
我的這些推斷，必須要讓我的本尊知曉。
不然，我的本尊很有可能，會吃天大的虧！
源天瘋狂怒吼著，衝擊著紫金葫蘆。
對，還有這件法器。
它隸屬誰？
什麼樣的生靈才能煉製出這種恐怖的法器？
為什麼這個人，我不知道他？
這些都必須讓我本尊知曉。
那種強烈的、無法抑制的恐懼，充斥了源天整個腦袋和心靈。
簡直要將他嚇得魂飛魄散。
但此刻他很清楚，他這道分身，因為境界比本尊差太多，受到太陽系的影響，也是更深！
「楚羽，我們來打個商量，你放我這道分身出去，我放你的女人楚蝶，到時候，我們公平一戰！如何？」
源天想要跟楚羽做交易了。
雖然他在心裏面不斷咆哮，認為這是該死的太陽系影響了自己。
但這些話，他還是毫無滯澀的說出了口。
「呸！」
楚羽在外面，一邊煉化，一邊冷笑起來：「源天，你要點臉吧。」
「好歹你也是這世間如今唯一的最強者！」
「唯一的呢！」
「你這麼厲害，天上地下，唯你獨尊，卻好意思抓走我姐，來威脅我。」
「簡直下作不堪！」
「想要堂堂正正的公平一戰，你早想什麼去了？」
「現在才想起來，告訴你，晚了！」
「來不及了！」
源天在紫金葫蘆裡面，那強大的分身，已經開始被煉化。
就如同劃掉的蠟像一樣，一張臉都已經有些看不清了。
手、腳……全身各處，全都開始融化。
紫金葫蘆煉化，到最後，必然會成為一攤血水。
什麼記憶，什麼能量，都沒有！
能量和記憶，都被紫金葫蘆本身給收了。
能剩下的，就只有那一攤血水。
還是普通的血水，想倒掉就倒掉。
不想倒掉就留在那裡，給下一個被收進來的人看也行。
就算是普通的血水，在這空間龐大的紫金葫蘆裡面，也如同一片血海。
看看也挺浪漫的。
「楚羽，我知曉無數上古秘密！」
「這些你不想知道嗎？」
「你停止煉化我，我來把這些秘密說給你聽。然後你再決定放我還是不放，如何？」
楚羽一點都沒停手，他就在泰山核心腹地，那四面都是泰山墨玉的空間里。
一邊煉化紫金葫蘆裡面的源天分身，一邊淡淡說道：「行了，別廢話了，好歹你也算是一個真正的超級存在。給自己留一點體面吧，好不好？」
「楚羽，你可知，你今日煉化了我一道分身，我會怎樣對你？」源天的分身在紫金葫蘆里咆哮。
楚羽哈哈笑道：「就像對待你爹一樣對我唄！」
楚羽不曾想，他不經意間的一句噁心人的罵人話，卻是讓紫金葫蘆裡面的源天瞬間逼上了嘴巴。
沉默了起來。
被我說中了心事？
不小心……說了個正著？
管他呢！
楚羽繼續煉化。
紫金葫蘆裡面的源天，一聲不吭，一動不動。
任由那磅礴無匹的恐怖大道，不斷將他煉化。
到最後，就剩下一顆頭顱，他的嘴，依然緊緊閉著。
因為楚羽那句話，瞬間把他的記憶給拉回到無盡遙遠的歲月長河盡頭處。
就像大城市高檔寫字樓裡面的高級HR珍妮，不小心打開微信裡面的農村大群，裡面村長的通知，會瞬間把她從大城市拉回到農村並且從珍妮變成二丫一樣。
那時候，他還是一個少年。
天地大輪迴，沒有人知道多少年一次。
所以也沒有人知道究竟什麼時候，才是眾生靈的起源。
但少年源天所在的那個時代，絕對是相當古老的。
那時候，他還是一個普通的人類。
說普通，也是相對而言。
上古先民，多半都有各種各樣強大的神通，用來對抗他們身處的環境和整個時代。
當然，他們的壽命也都很長。
少年源天的父親，就是一個活了很久歲月的強者。
源天還有幾個兄弟姐妹。
他在一眾兄弟姐妹當中，是最不起眼的那個。
儘管一直以來，他也已經很努力了。
但他還是沒能夠得到父親太多的關注。
他的那些兄弟姐妹，隨便哪個，都厲害的很！
不敢說上天入地無所不能，但至少，在他們生活的那片大地上，隨便哪個，都擁有赫赫威名。
而在當時，少年源天的父親最大的心愿，便是建立一座高高在上的城市。
然後給那座城市起名叫天宮！
他父親，想要成為眾生之主！
這是一種潑天的野心。
源天的最深執念，其實也是來自於此。
他很想做點什麼，讓父親注意到他，甚至對他露出笑容，說一句，兒子你好棒棒！
只可惜，不管他怎麼努力，都不如那些兄弟姐妹們出色。
所以，他的父親，也從來沒有對他笑過，更是從來沒有對他說過一句，兒子你好棒棒。
但他也沒有恨過。
這天下，不孝順的兒女雖然有，但終究是少數。
就這樣，日子一天天過去，源天也不斷長大。
他始終被一眾兄弟姐妹的光芒所籠罩著。
一個人孤獨的行走在那片大地上。
不是沒有過女孩子青睞他。
畢竟他的家族在那片大地上，非常強大，是一個頂級的豪門。
但源天從來沒有答應過任何人。
不是沒有動心的，只是他覺得那些女孩看上他，並不是因為他本身如何。
每一個接近他的女子，都很熱衷於在他面前談論他的家族。
而從來不會關注他喜歡什麼，他想什麼。
那些古老的記憶，早已經被塵封了無盡的漫長歲月。
如今卻一股腦的湧入到源天這道分身的腦海中。
只剩下半個頭顱的源天在紫金葫蘆裡面沉默的回憶著。
當他想到最後因為想要建立天上的宮殿，需要更強大的力量，他的父親發瘋一樣殺了他所有的兄弟姐妹。
源天的眼角，變得濕潤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