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7章 你不要的東西何必回頭
「你怎麼能這樣?你瘋了?」她激動的上前抓住他的手,手鑽心的疼,可是她還是拚命地打著他,眼淚抑制不住地流下來。
當年離婚的時候,她都沒有哭。
「她是你不要的!你不是恨顧家嗎?為什麼還這樣?要和我搶孩子?宋懷承,為什麼?你都有周好好了,她可以給你生,你想要孩子,你可以找她啊?」
宋懷承看著她滿臉的淚水,任由她的拳頭打在他的胸口,「顧念——」他動了動唇角。
顧念一直維持的情緒終於崩潰,「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害你父親的人已經在監獄里了,你要是覺得不公,可以去上訴啊?你沒有看到嗎,老天已經給了我最大的報復了?盼盼不會說話。她不會說話,這就是老天對我們顧家懲罰!宋懷承你沒有看到嗎?」
宋懷承握住她的手,這時候才發現她的手腕已經腫起來,「你的手?」
顧念抽泣著,大腦根本就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宋懷承開著車來到醫院。醫生給她的手進行了處理。顧念早已冷靜下來。
醫生說,「這幾天不要拎重物,給你開幾貼膏藥,一天貼一次。」
顧念點點頭。
醫生捏了捏她的手,眼神認真,「以前受過傷?」
「嗯。」
「傷到筋了?」
「是的,不過現在好多了。」
醫生看著她,「復建挺不容易的,不要太勉強。」
宋懷承一直坐在一旁,「手的靈活度能恢復嗎?」
醫生搖搖頭,看向宋懷承,「她這傷傷在筋上,能恢復七八成都不錯了。這罪受的,怎麼就弄傷了手呢?」
「不小心撞的。」顧念淡淡的說道,她動了動手指。
「這手以後還是要注意一點,不要再輕易受傷了。回去之後要是有不舒服的,立馬來醫院檢查。」
「我知道,麻煩你了。」顧念客氣的說道。
醫生笑笑,「家務事就讓你老公做了,這時候該休息就要休息。」
宋懷承臉色不自然地看向顧念,顧念站起來,「醫生,他不是我先生。」
醫生尷尬,「這樣啊。」
出來后,宋懷承要去幫顧念取葯。
「不用了,我今天沒有帶卡。」她低著頭看著自己腳下的洞洞鞋,很便宜,二十多塊錢,她都穿兩年了,顏色泛黃。
「幾十塊錢而已。」宋懷承回道,說完他便去取葯了。
是啊,對你來說幾十塊根本不算什麼。「醫院的葯貴,我會去藥店買。不用麻煩你了。」
醫院人來人往。
顧念總覺得這個世界很小。
周好好帶著大大的墨鏡,可是顧念還是一眼就認出她了。
周好好剛剛檢查好,匆匆走出來,她穿著職業裝,腳下踩著高跟鞋,走起路來穩穩噹噹。看到顧念時,她眉心一蹙,依舊徑直往前走。
顧念看著她的腳步,估計她也不會和她打招呼什麼的。兩人之間怨恨太多了。
她剛剛轉身,周好好突然變了方向,朝著她走過來。
「顧念——」周好好掃到她的手,「手受傷了?」
「你不是看到了嗎。」
周好好輕動了一下嘴角,「你這是畫家的手可要好好保護好。一個人來的?」
顧念有一瞬想噁心她,可是還是按捺住了。告訴她是宋懷承陪她來醫院的,又能怎麼樣?
「你呢?你怎麼了?」
「我?」周好好摘下墨鏡,她花著淡妝,眉眼精緻漂亮,「我懷孕了。」
顧念望著她,「喔,那恭喜你了,如願以償了,你趕緊告訴孩子爸爸吧。」
周好好心底一堵,恨恨的看著她,「自然。我會給他一個驚喜,你不知道懷承可喜歡孩子了。我們名字都想好了,男孩子叫宋希文,女孩子叫宋小溪。」
「挺不錯的名字。」顧念輕笑著,「不過懷孕的話,我建議你還是把高跟鞋給換了吧,不然發生什麼意外就不好了。」
「那自然。」周好好盯著她,手不自然地撫了撫小腹,眼角溢著母性的慈愛,「以後就不能亂跑了,我和懷承也等了很久,終於有了。他一定很開心。」
顧念聳聳肩,「周好好,你沒有必要在我面前炫耀什麼。孩子我有。」
「一個啞巴得意什麼?」周好好諷刺的說道。
「啪」的一聲脆響。
顧念的左手火辣辣的疼。她瞪著她,「不要再讓我聽到這樣的話。」
「顧念!」周好好一把扯過顧念的長發。
顧念頭髮一陣生疼,「周好好,你最好放手。你也不想明天上報吧,美女主持人和宋懷承的前妻糾纏。」
周圍人都看過來。
周好好咬著牙慢慢鬆開手,「顧念,我不會放過你的。」
顧念理了理頭髮,「周好好,我絕不會讓任何人說盼盼的一句不是。你會說話又能怎麼樣?人話都不都會說。」
宋懷承十五分鐘后才回來,顧念已經不在原地。他給她打了電話,很久才接通,「你在哪裡?」如果在以前,他能這麼對她,她一定會很開心,開心的晚上都睡不著覺。可是現在不一樣。
顧念坐在路邊的木椅上。宋懷承,你都有孩子了,為什麼還和我爭盼盼呢?在你們眼裡,她是個不健全的孩子。為什麼還要和我搶她呢?你的報復還不能停止嗎?
宋懷承驅車沿路開過,終於看到她的身影,她孤零零地坐在那兒,表情空洞無神。這樣的顧念讓他太陌生了。
不,四年之後再相遇,顧念一直讓他覺得陌生。
「上車。」他是怎麼了?不是說好了和她斷了嗎?
顧念抬眼,望著他,黑色的眼瞳里只有他。「宋懷承,我怎麼會愛上你的?」她吶吶地問道。
宋懷承現在她的面前,有一瞬他想說,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偏偏是你!
顧念上了他的車,她太累了。
宋懷承開車送她回去,兩人一路沉默,顧念看著窗外,嘴角抿緊緊的。
車子開了十幾分鐘。
宋懷承開口,「你要去哪裡?」
顧念眯著眼,「你把我丟在前面路口。」
「不回陸葉聲那裡?」宋懷承嗆嗆地說道。
顧念語氣平靜,「我和你不一樣,你不上班也不會餓死。」
宋懷承冷著臉,「你要去哪裡?」
顧念呼了一口氣,「畫室。」她要回去拿些東西,希望房主還沒有把那些東西扔了。
二十幾分鐘后,兩人到了畫室。
畫室的廣告牌已經被拆了。顧念不舍地看了好幾眼。幾年前,她賣畫廊時也是這般不舍。沒有想到,這間畫室也是這樣的命運。
房主今天也過來,看到顧念,「顧小姐你怎麼過來了?」
「有點東西漏了。」
「那你快點拿走吧,一會兒有人會過來清理。」
宋懷承坐在車裡,目光望著遠處。顧念進去十來分鐘,也沒有出來。他起身拔了車鑰匙走進畫室。
房主正在和一名中年男子簽合同,見到他,疑惑地問道,「你找誰?」
宋懷承看了她一眼,目光在中年男子身上稍稍停留幾秒。
男子沒有看到他,有意撇開眼。
這時候顧念抱著一個小紙箱出來,見他還在。
房主說道,「東西拿齊了?」
顧念點點頭,「於阿姨,你還差我們三個月的違約金。」
宋懷承皺了皺眉。
房主臉色不屑,「等我處理好了房子,打你卡上。」
「那就麻煩你了。」顧念轉身。
「什麼人啊。這點錢也要的出口,真以為我和她一樣差了那點錢,我捐款都比這錢多。」房主一臉的嘲諷。
顧念聽見了,可臉上沒什麼表情。
宋懷承猛地一回頭,「你說什麼!」
「關你什麼事?又沒說你!你是她什麼人?我告訴你,你可別被她騙了,她就是長得漂亮而已,她有個父不詳的女兒——」
宋懷承瞪著她,眼裡一片肅殺。「我就是那個孩子的父親。」
房主臉色瞬間變了。
兩人出來,微風吹拂。
宋懷承臉色黑沉沉的,「她那麼說你,你都不回一句嗎?」
顧念皺了皺眉,「她說的沒錯啊!」
宋懷承瞬間有種被人捏住了心脈的感覺。「你就任由別人說盼盼父不詳?」
「以後不會了。」她緊了緊手。如果她和陸葉聲能很快結婚。
宋懷承明白她的話中之意,「準備和陸葉聲結婚?」
「嗯。」
宋懷承停下步子,「那不必了。很快我會把她接過來。」他定定的說道。
宋懷承是瘋了,顧念回去的路上一直在想這個問題。他是在和自己說笑話嗎?他竟然要和自己爭盼盼的撫養,顧念只覺得滑稽和瘋狂。
連著兩天她都沒有送盼盼去上幼兒園,帶著盼盼去了方栩栩新找的畫室。
畫室收拾的差不多了,明天就可以開始營業。方栩栩忙活了幾天,整個人都瘦了一圈。不過精神都是出奇的好。
「你不送盼盼去幼兒園也不是辦法,總不能避他一輩子吧。」方栩栩嘆息一聲。
「我知道,其實回來我也是想一切順其自然,我和他不可能了,可是他畢竟是盼盼的親生父親。他對盼盼有點愛是好事,將來盼盼有什麼事,他也能看著血緣的份上照顧一點。」顧念勾勾嘴角,「我從來沒有想過他會和我要孩子。」說完,她埋下頭,「周好好也懷孕了。」
方栩栩不滿的地哼了一聲,「還不是犯賤嗎?」
顧盼在一旁乖巧地玩著玩具。
方栩栩又問道,「你和陸大哥怎麼樣了?」
顧念怔默了半晌,「他人很好。」
「那是當然。」方栩栩掩不住的開心,「明天開業,就我們幾個聚聚。」
宋懷承聽著助理的彙報,顧盼這兩天都沒有去幼兒園,他摩挲著鋼筆,「有沒有說原因?」
「聽老師說,家裡有些事。」
「有事——」宋懷承的聲線揚了揚,「什麼事?」
「沒有說。」助理回道。「宋總,方律師來了。」
宋懷承點點頭,「請他進來。」
方律師和宋懷承打了招呼,「女方當初懷孕沒有告知您,以女方現在的經濟情況,您要是要孩子的撫養權沒有問題。」
宋懷承面色不動。
「宋先生,冒昧問一下,當初你們離婚時誰提出來的?」
宋懷承眼皮一抬,「怎麼這麼問?」
「我國的憲法規定,女方懷孕時男方是不能提出離婚的。」
「那要是女方提出的呢?」
「這個就沒有關係了。」
宋懷承眉色一暗,沒有再說什麼。
顧念一直在沒有再聯繫宋懷承,即使畫已經畫好了,她就擱在畫室里。開業那天,陸葉聲特地和同事換班過來。
晚上,大家都聚在一起。
服務員推來一個六層大蛋糕。
「畫室重新開業,是要慶祝一下。」陸葉聲說道。
方栩栩笑笑,看了一眼陸葉聲。
「念念,你來打開。」
「我?還是讓栩栩吧。」
「你來吧。」方栩栩推著她。
顧念笑笑,「那我來了。」一打開,她瞬間怔住了,蛋糕上寫著一行字,「念念,生日快樂!」
原來今天是她的生日,她早就忘了。四年了,這一天早就變得普通日子一般。蛋糕上的兩個數字18,讓她不自覺的揚起了笑容,原來還是有人記得這個日子的,心底深處滿滿的感動。
「生日快樂!」大伙兒一齊說道。
陸葉聲走到他的身邊,遞上一個盒子。陸葉聲柔柔的看著她,也不說話。
顧念緩緩打開,絲絨盒裡一枚鉑金戒指閃閃發光。她一時間失去了思考能力。
「答應他!答應他!」不知道是誰帶頭喊起來。一時間這片地興奮起來,大家整齊地拍著手。
顧念嘴角緩緩勾起,「很漂亮的戒指。」她伸出手。
陸葉聲咧了咧嘴角,神色動容,握著她纖細的指尖,他緩緩將戒指套在她的左手中指上。顧念的手很漂亮,因為長期畫畫的緣故,她習慣了把指甲修剪的乾乾淨淨,每一個指甲都飽滿圓潤。
陸葉聲往前一步,傾身在她的額角落下一吻。
顧念一動不動,身子都僵了。
溫暖的燈光下,畫面美好的好像定格了一般。
顧盼站在他們面前,雙手捂住了眼睛。
眾人一陣歡呼,餐廳瞬間熱鬧到極點。
晚餐結束后,陸葉聲抱著盼盼走在前面,盼盼摟著陸葉聲的脖子,一臉的依戀。
方栩栩和顧念走在後面,顧念微垂著臉,走在後面。
「盼盼很喜歡陸大哥。」方栩栩說道。
顧念抬首,「是啊。他是個很有安全感的人呢,盼盼很信任他。」
方栩栩笑道,「你看盼盼今晚就很開心。這樣也好,陸葉聲會把盼盼教育很好的。」
顧念摸索著戒指,她真是好不容易鼓起勇氣答應他的。「栩栩,你放心,這回我下定決心了。」
既然選擇了這條路,那麼她一定會堅持到底的。
前塵往事就當做了一個夢吧。
三個人一起回到家。下車時,顧盼雙手各拉著一個人,像極了一家三口。顧念的手上還拎著蛋糕盒。
宋懷承坐在車子里,表情嚴峻。暗夜裡,誰都沒有注意到他的存在。大學的時候顧念過生日早早的就告訴他,請他們宿捨去吃飯。後來結婚後,每到生日,兩人都是在家吃飯,顧念能做一兩個菜,然後叫外賣。沒有什麼燭光晚餐,可她卻說,宋懷承,只要每年生日能和你在一起,對我來說就是最好的禮物。
宋懷承轉開臉,盼盼的笑臉在他的心頭泛起了波痕。
直到顧念三人進了屋子,他才拿起電話。
「方律師,我之前說的事,你儘快弄好。」
「好的,沒問題。」
宋懷承掛了電話,手機隨意地往車上一擱。他一直把玩著打火機,一下一下的點著火。
沒過幾天,顧念接到一個陌生電話,當她聽到對方說完自己的身份,她整個人都懵了。
方律師約她見面,顧念一直處在緊張中。
在第一眼見到方律師時,她就開門見山道,「我不可能讓宋懷承帶著我女兒的。」
「顧小姐,你先安靜,聽我說,我是律師,做事都是按著國家法律來辦。」
顧念絞著手指,面色擔憂,「你是他的律師,自然會幫他說話。」
方律師微微勾了勾嘴角,「顧小姐,宋先生也是你女兒的父親,你這樣不告知他女兒的存在,對他就公平嗎?」
顧念默了一下,斂下眉眼,「他不喜歡我的孩子。」
「怎麼會?」方律師語氣滿是不信,「宋先生很關心他的女兒。」
顧念不想再說什麼,一直垂著頭。
方律師不著痕迹地打量著她,「顧小姐是有再婚的打算?」
顧念握緊了手,「是的。」
「顧小姐的經濟狀況似乎——」他的話沒有說完,「為什麼能讓女兒過得更好而不讓呢?」
顧念臉色白了幾分,「你不知道我和宋懷承之間的事,你沒有資格妄加評論我的選擇。方律師,關於盼盼的撫養權,我是絕對不會放手的。魚死網破,我不怕。」
方律師緩了緩語氣,「顧小姐,如果宋先生能幫你解決你的經濟狀況呢?」
顧念終於動怒,她站起來,「他是想用錢來買孩子嗎?請你轉告他,不可能。」
方律師露著遺憾的表情,「顧小姐,你再想想,不僅僅是為了你,還有你的孩子。就我所知,你的女兒已經四歲了,可她還不會說話。你就沒有想過給她一個環境治療嗎?那是關於孩子一輩子的事啊。」方律師是D市著名的律師,從來沒有打不贏的官司。
顧念根本無法辯駁,不得不說,方律師的話說到她的心痛處。因為現在自己的經濟狀況,她對盼盼充滿了虧欠。
她幾乎是落荒而逃。
顧念剛走不久,方律師起身走到后桌。「宋先生,她的態度很堅決。」
宋懷承好半晌都沒有動,「按程序走。」
自從顧念回來之後,宋懷承就變了,他們都看得出來。他還是和以前一樣,是個工作狂,可是閑下來的時間,他只會一個人沉思。
徐行過來找他,見他坐在那兒正在看一個視頻。「最近的飯局你都不出席了,看什麼呢?」他湊近一看,「就是她?」
視頻里,老師正在上課。一群孩子坐在小椅子上,活潑可愛,什麼情況都有。只有她會笑會,就是不會說話。
宋懷承關了視頻,「來找我什麼事?」
「喔,北區那個開發案要接嗎?那邊換了兩家開發商,可房子一直建不起來。」徐行移開視線。
「回頭我們開會討論一下。對了,我要休兩個星期的假。」
「什麼?」這麼多年了,他從來都沒有休假過。當然他是大老闆,想什麼時候休假都可以。
「爺爺身體不好,我準備過去陪他一陣子。」宋懷承皺了皺眉。
徐行坐在那兒,一手搭在沙發,「好好前段時間生病了。」他平靜的說道。
宋懷承皺了皺眉,「怎麼回事?」
「你不知道?」徐行冷笑了一下,「腸胃炎。」
宋懷承默了默,臉部的疲憊隱隱而出。「我知道了。」
顧念這幾日一直有些恍惚,同在一個屋檐下,陸葉聲自然也發現了。
顧盼的事就是她心裡一塊大石,如今她心裡最牽挂的就是女兒和父親。父親過幾年就能出來,可是顧盼呢?如果盼盼一輩子不會說話怎麼辦?
一輩子啊!
陸葉聲見她陷在沉思中,水晶吊燈的光打在她的臉上留下一片晦暗不清的光影。他坐了下來,沙發微微陷進去。
顧念歪過頭,扯了扯笑。
「遇到什麼事了?」陸葉聲問。
顧念默了半晌,「宋懷承的律師找過我。」
陸葉聲眉心一擰,「顧念——」他叫著她的名字,「以後遇到這些事,先告訴我,好嗎?」
顧念的背脊彎下來,嘴角張張合合,「我不想你捲入我和他之間的糾纏。」
陸葉聲握住她的手,「你現在是我的女朋友,你的事就是我的事,盼盼喊我一聲陸叔叔,自然這事不能讓你獨自承擔。」
顧念眼睛嗆得難受,「謝謝你,葉聲。」
陸葉聲抿抿嘴角,他攬過顧念的肩頭,「我們之間還需要這兩個字嗎?以後不要再對我說這兩個字了。」
顧念將臉埋進他的胸口,那是一種暖暖的氣息。
陸葉聲,我何其有幸,在這個時候遇見了你。
「明晚,我有個同事要舉辦生意宴會,陪我去參加。」
顧念正了正身子,「好。不過,我的衣服估計都不合適。」
陸葉聲勾了勾嘴角,「沒事,隨便穿穿就好。」
顧念抽抽嘴角,「我可不能丟了陸大醫生的面子。」
正說話間,盼盼從房間走出來。她拿著自己的畫紙,興沖沖地過來,卻是先是遞給了陸葉聲。
她比劃著,「陸叔叔,我畫的棒不棒?這是你,這是媽媽,這是我。」
陸葉聲看著畫,「那這是?」
盼盼的黑眸閃動著,「這是媽媽給我生的小弟弟啊。」
說完兩大人都怔住了。幾秒過後,陸葉聲先綳不住了,「等我和你媽媽結婚,我們會努力給盼盼生個小弟弟。」
盼盼點頭,「我會保護小弟弟的。」
陸葉聲撫著她的髮絲,「等小弟弟長大了,他會永遠保護盼盼的。」
顧念一臉的欣慰。
是啊,她渴望的不就是這樣的生活嗎?
她的世界脫離了宋懷承還是會有新的開始的。
「媽媽——」顧盼想到什麼,「上次那個人來幼兒園找我了。」
顧念渾身的血液都僵住了,她努力在女兒面前不露出自己的擔憂。「那你們聊了什麼嗎?」
顧盼搖搖頭,臉上閃過失落,「哎,他看不懂手語。」
「盼盼,喜歡他嗎?」
顧盼想了想,「我最喜歡媽媽了。」
「那如果他要和盼盼一起生活呢?」
「媽媽去嗎?」
「媽媽可能去不了。」
「那我就不去。」
「可是他可以給你買可愛的娃娃,漂亮的裙子,以後生病也不怕沒錢去醫院——」
顧盼立馬用小手捂住顧念的嘴巴。小姑娘不高興了。「不要爸爸,我只要和媽媽在一起。」
顧盼是個四歲的孩子,可是她的心智卻超乎同齡人的成熟。在宋懷承沒有出現前,她自然期盼過爸爸的出現。
爸爸可以帶著她去玩,打針有爸爸陪她就不會那麼害怕了,爸爸可以教她看書認字,而不是什麼事都靠著媽媽。連她都知道她的媽媽太辛苦了。
秦坊和方栩栩私下的談話,她或多或少也聽到了一些。比如,她知道她的爸爸和媽媽離婚了。
宋懷承出現在幼兒園時,正是遊戲時間。班上的孩子三三兩兩地玩著遊戲,可是只有顧盼是獨自一人坐在那兒翻著書。
孩子的歡聲笑語,獨獨沒有她。
宋懷承一步一步走進去,他竟然不敢那麼快走到她的身邊。
顧盼感覺到頭頂的陰影抬起頭來,見到他,黑眸眨了眨,閃著幾分不解。「你要帶我走?」小臉一臉緊張,悄悄挪了挪位置。
今天宋懷承身邊多了一個女翻譯。
「不是。」他皺了一下眉。
「為什麼不和其他小朋友玩?」宋懷承蹲下身子,與她平視。
顧盼摩挲著書本,比劃著,「我不會說話。」
宋懷承的心被什麼擰了一下,半晌,他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那我帶你出去玩?」他指了指外面的滑滑梯。
顧盼默默不語,「你真的不帶我走?」
「不帶。」宋懷承定定的說道。
「那好吧。」她也挺想玩的。顧念平時都很忙,來接她就得帶她回去。晚上她要上課,有時候要趕畫稿,根本就沒有時間陪她玩這些。難得姥姥來接她,姥姥怕她摔了,也不給她玩。她最喜歡玩的就是攀岩了。
顧盼衝出教室,就和脫了韁的小馬兒,嗖嗖的往前衝去,不一會兒就玩的滿頭大汗。
宋懷承跟在後面,一步不離,臉上浮著寵溺之情,可是他根本就不知道。
女翻譯在一旁,不禁說道,「看得出來,這孩子平時沒有什麼機會玩這些。」
顧盼暢快地玩了半個多小時。宋懷承拿著水走過去遞給她。
顧盼舔了舔嘴角,卻搖搖頭。
「喝吧。」宋懷承知道她現在很渴。
顧盼咬咬唇角,「媽媽說不能喝陌生人給的東西,裡面可能會放毒藥的。」
女翻譯的把盼盼的翻譯完,就見宋懷承的臉色瞬間變了。
「這是你媽媽和你說的?」他的聲音綳得緊緊的,尾音上揚,眼瞳一點一點的冷冽。
「是啊。」顧盼一臉的天真,「所以除了媽媽姥姥栩栩阿姨葉叔叔還有老師,別人給我的東西我都不會喝的。我要保護好自己,這樣媽媽才不會擔心。」
宋懷承緊緊地捏著礦泉水瓶,他用儘力氣才把心中的情緒給壓了下來,「你媽媽說的對。可我是你爸爸——」
翻譯眼裡一閃而逝的驚詫。來之前,她也有過猜想。可是宋家在D市曾經也是大戶,只是在宋父那一代破敗了。後來宋懷承捲土重來,宋家很快崛起。
關於宋懷承外界幾乎沒有什麼緋聞,在外人眼裡,他是個不濫情的人,這幾年,他的身邊也只有美女主持人周好好陪伴左右。
突然從他口中聽到這句,女翻譯深吸了一口氣才穩下來。不知道外界要是知道這個消息會是怎樣的情景呢?
顧盼抬手擦擦額角的汗珠,「我知道啊。」她仰著臉,「你是我爸爸,可是我和你不熟,你和我媽媽已經離婚了。」說完,她眨了眨眼,「我認識「爸爸」,我還會寫呢。你看——」
她伸出食指,在一旁的沙堆里,一筆一劃地寫下了「爸爸」兩個字。倒筆畫,字跡稚嫩。
宋懷承沉默著。
「怎麼樣?我寫的對吧?」顧盼小臉閃著幾分得意。
宋懷承顫著手摸了摸她的發頂。「你寫的很好。」
「誰教你的?」他問。
「媽媽給哥哥姐姐上課時,我沒玩的,就在一旁寫字玩了。」顧盼樂呵呵的笑著,「我還會寫很多字呢。我媽媽的名字,顧念。」她又蹲了下來,「媽媽的名字好好聽,念念——」寫到一半,「我忘了念怎麼寫了?不寫了。」
她拍拍手上的沙子,「回去讓陸叔叔教我。」
宋懷承咽了咽喉嚨,「念是這麼寫的。」他伸出食指,「你看,這就是你媽媽的名字。」
「對,我記得。」顧盼咧著嘴角。
宋懷承接過翻譯遞過來的面紙,對著顧盼說道,「我給你擦擦手。」
顧盼瞅著他,任由他擦著她的手。顧盼心想原來爸爸就是這樣的啊,不過栩栩阿姨說,她的爸爸很壞,對媽媽很不好,讓媽媽傷心。所以她也不會喜歡他的。
「你媽媽把你教的很好。」宋懷承一字一字的說道,眼眸黑了幾分。
顧盼一臉的高興,他誇她呢。肚子咕咕地響起來。顧盼摸了摸肚子,看了一眼教室,要吃飯了。
「我要回去了。再見。」她對他揮揮手。
宋懷承蹙了蹙眉,「你想吃什麼?我帶你出去吃。」
顧盼一聽他要帶她出去,連連擺手,轉身就往教室跑去。走到教室門口時,她回頭看了他一眼。見他還在那兒,顧盼喘了一口氣。千萬不能告訴媽媽!
「顧盼,那是你爸爸嗎?你爸爸好高啊。」孩子好奇地問道。
顧盼搖搖頭,栩栩阿姨說,陸叔叔會是她的爸爸。她更喜歡陸叔叔呢。
「啊,不是你爸爸啊。喔,對喔,你沒有爸爸的。」
老師走過來,「顧盼,過來洗洗手。」
宋懷承離開幼兒園后就去了宋老爺子那裡。老爺子這兩年的身體不比以前了,眼睛也花了,耳朵也聽不清楚。
「懷承,過來陪我下盤棋。」老爺子見他來便喊他下棋。
宋懷承和老爺子下棋從來都不會讓他,每次都是老爺子輸。老爺子看著棋盤,「你這個孩子,對我也不知道讓一讓。哎——」他嘆了一口氣,「你就沒有念念那孩子懂事。」
宋懷承看著棋局,將軍了。
「我聽說她回來了,你們見過沒有?」老爺子雙目渾濁,看東西早已不清楚了。
「嗯。」宋懷承點了一下頭。
老爺子面色一動,「她還好嗎?」
宋懷承快速地重新擺好棋子,「我和她不可能的了。」
老爺子不滿的哼了一聲,「也不知道這幾年你為了誰打光棍。過去的事都過去了,忘不了,不如退一步,給自己一個機會。懷承,以後的人生還有幾十年呢。」
宋懷承唔了一聲,不作回答。
「好好那孩子吧,不是我不喜歡,大概是我先入為主,還是顧念那丫頭討人喜歡。哎,你和念念那時候如果有了孩子就好了——」
宋懷承挑眉,「怎麼說?」
「為了孩子也不會離啊。」宋老爺子理所當然地說道。
宋懷承嘴角動了動。這幾年,閑暇時間,他更願意過來陪著老爺子。因為只有他會在他的耳邊提起那個人。
他喜歡聽老爺子一遍一遍提起她的糗事,或許這樣,他才能讓在空落的心感到一絲溫度。
不過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
周好好知道宋懷承來看老爺子,晚上也開車過來了。
老爺子對這個未來孫媳婦是客氣有餘,不像和顧念那麼交心。
「爺爺,我給您帶來粥,是你最愛吃的那家。我給你盛——」周好好臉上畫著漂亮的妝容,柔聲細語的說這話。
老爺子笑著,「好好,你坐著,讓阿姨來弄。」
「我來弄就好了,也沒多大的事。」周好好說道。
宋懷承坐在一旁,靜默地打量著她。周好好變了,以前的她從來不會做這些事。其實,他們都變了,早已不是當年的青年男女了。
以前,顧念和他還沒有正式確定關係時,也常常過來陪老爺子。起初她也是這般,不停地做事。可總是不盡人意,不是打翻了碗,就是把鹽和糖搞混。
後來老爺子看不下去了,「懷承你去幫幫她。顧念啊,以後過來,就陪我說說話,別忙了。」
「爺爺,你說真的嗎?」顧念終於松下肩膀,「我是想您給我打個高分。我現在做不好,以後肯定能做好的。」
宋老爺子眼角抽了抽,「沒事,懷承他做的很好。」
「總不能以後都讓他做啊,我會不好意思的。」
人和人之間總講究一個緣分。
宋家和顧周道怨憤極深,可是宋老爺子卻很喜歡顧念。老爺子當年痛失兒子,對顧周道的恨絕不淺,可是到了最後,他卻是看的最開的。
老爺子看著周好好,「電視台的工作辛苦嗎?」
「不辛苦,我就一周出一次外景。」周好好笑笑。
老爺子點點頭,「你們準備什麼時候去拍婚紗照呢?」
周好好目光轉向宋懷承,「這個看懷承時間吧。」
宋懷承薄唇微抿,「最近手裡有個項目,等這個項目忙完,再去拍吧。」
「好啊,聽你的安排。」
老爺子也沒有什麼味道,「婚姻不是兒戲,結婚前要好好準備一下。」他意味深長地說道。
老爺子進屋休息后,宋懷承也回了自己的房間,他開了一瓶酒,深色的液體隨著他的動作輕輕搖曳。
窗戶大敞,涼風一陣一陣吹進來。
這幾年宋懷承的酒量練的越來越好,一瓶酒已經見底。他有些頭疼閉著眼躺在美人榻上。
周好好洗了澡,穿著浴袍便走到他的房間。「懷承——」她走到他的身旁,見他神色鬱結。
你到底在想什麼呢?宋叔叔的仇你已經報了,宋家現在也重新站起來了。你到底還想怎麼樣?
周好好輕聲跪在他的腿側,深深地凝視著他,目光描繪著他的眉他的眼。「懷承——」
周好好一點一點地靠著他,軟軟的身子覆在他的身上,手覆在他的胸口,掌心一片炙熱。
宋懷承借著酒意,半睡半醒,他的手下意識地攬住她的腰間。
周好好眉色滿是欣喜,手不由自主地解著他的襯衫紐扣,「懷承——懷承——」她情動地呢喃著。
宋懷承閉著眼,聞著曾經熟悉的沐浴露味道,他的身子動了動,唔了一聲,「顧念——」
人在淺眠時的反應也許正是他心中最真實的反應。原來他真的不曾放下她,也許,他一直愛的人都是她。
由恨生愛嗎?
周好好怔住了,渾身的血液在那瞬間塵封冰凍。她暗暗咬著唇角,終於閉上眼,她不能接受,也不會接受。如果前路註定是一片黑暗,她願意就此沉淪。
「懷承——」周好好一遍一遍地叫著他的名字。
她愛這個男人,深愛著。為了他,她願意放棄自己所堅持的一切。
宋懷承的眸子慢慢的睜開,迷濛到清晰,他的氣息一點一點的冷卻下來。「好好——」不復剛剛的溫柔。
周好好定定的看著他,「是我。」她看著他的眸子一閃而逝的失落,心裡疼的像被人狠狠地打了一拳。
宋懷承動了動身子。
周好好順勢坐到一旁,她垂下眼帘不去看他。
氣氛靜謐而壓抑。
「很晚了,早點休息吧。」宋懷承說。
周好好扯了扯嘴角,「懷承,我們什麼時候一起去看看盼盼吧。」
宋懷承眸色一沉。
「孩子以後總要和你一起生活的。」周好好柔聲說道,「我同事的兒子在顧念那邊學畫,聽說顧念已經接受了陸醫生的戒指,顧念和他結婚的話,難道孩子還要和他們一起生活嗎?」
宋懷承盯著她的側顏,「好好,你不用特意和我說這些。」
「我沒有。」周好好抽了一口氣。「我——」
「好了,早點休息吧。明天你不是要出外景嗎?」
周好好咬著唇角,起身緩緩走到門口,背對著她,纖瘦的身影投射在地上留下一個孤寂的背影。「懷承,我知道很多事情都回不去了。」
宋懷承沒有給她絲毫回應。
顧念答應陪陸葉聲參加晚宴,就一直苦惱該穿什麼衣服。她現在的衣服根本就不適合參加一些正式的晚宴。雖然陸葉聲說不用特意打扮,可她怕失了陸葉聲的面子。
沒辦法最後趁著中午去某個牌子店買了一件連衣裙,又買了一雙打折的中跟羊皮鞋。價格不高,可是對她來說是一筆大支出了。
方栩栩看到她買回來的東西,笑得腰都彎了。「顧念,你非要把自己打扮的和學生一樣,顯得自己年輕嗎?」
顧念撇撇嘴角,「哪有。」
方栩栩直搖頭,不過想想,顧念也是拼了。這幾年她幾乎都沒給自己買過什麼衣服,即使買價格也在那裡。她肯定不會要陸葉聲給她的錢。
「對了,這卡里的錢,是賣畫的錢,五位數。」方栩栩豎起手指。
顧念有些不敢相信。「這麼多?」
方栩栩扯著笑,「梁景深弟子的作品,你覺得價會低嗎?」
「知道買家嗎?」
「浙江的一個老闆。對了,前兩天我把你那幅《說》送到上面去了。」
顧念一愣,「那幅畫適合嗎?」
方栩栩拍怕她的肩頭,「我給梁老師看過了,他覺得那幅畫很好。雖然和你以往的風格不一樣,可是很動人,參賽的做作品不拘泥風格的,我這回一等獎有五十萬獎金呢。」
顧念悶悶的說道,「梁老師沒有說我什麼嗎?」
「當然!你能重拾畫筆他很開心。」
顧念露著無奈的表情,「他對我失望透了,我也沒臉見他了。」
「他希望你能早點恢復,回到他身邊繼續學畫。」
「我不行,不過盼盼倒是可以。」她晃了晃自己的手。
方栩栩笑了。
到了晚宴那晚,陸葉聲驅車到畫室來接她。顧念特意梳了一個新髮型,露出修長漂亮的脖子。裙子是很簡單的款式,水藍色襯得她皮膚更加的白皙,讓人眼前一亮。
陸葉聲的眉眼滿是柔情,「走吧。」
顧念有些不適應,好多年沒有打扮了。這樣的自己真是讓人有些不習慣。一路上,她都有些不自在老是會去扯裙子。
下車的時候,陸葉聲自然地牽過她的手,「你今天很漂亮,所以不要緊張。」四年的生活已經把她的自信磨光了,陸葉聲要幫她一點一點的找回來。
顧念的緊張頓時消失了大半。
晚宴的主人是陸葉聲所在醫院的老主任,在D市頗有盛名,因而來參加晚宴不少當地有權有勢的人。
陸葉聲挽著顧念的手進來時,很快便引起了醫院同事的注意。他帶著她上前和主人家打了招呼。
「小陸來了啊。」
「許老師,生日快樂。」他遞上禮物。
「人來了就好。這位是?」
「我女朋友,顧念。」
「不錯不錯,這回醫院不知道有多少女孩子要傷心了。」
果不其然,陸葉聲和顧念回到飯桌時,周圍幾桌的女性目光齊齊看向顧念。
陸葉聲緊了緊她的手,「別緊張,抬頭。」
顧念扯了扯嘴角,可是哪有那麼簡單啊。
一頓晚宴她悶聲吃著東西,陸葉聲一直很照顧她。同桌的男士不時調侃,「呦,陸醫生原來也有這麼溫柔的一面。明天科室不知道有多少美女要紅著眼來上班了。」
「顧小姐,你是怎麼搞定我們冷麵陸醫生的?」
顧念望著前方,「我是他的病人。」
「噗——」有人正在喝水一口水瞬間噴了出來。
陸葉聲側頭看著她,「吃飽了嗎?」
顧念點頭。
「我們走吧,各位我們先走了。」他拉著她的手就這樣走了。顧念發現有時候陸葉聲也挺強勢的。
兩人走出飯店。陸葉聲一直沉默著,到了停車場,陸葉聲突然轉身,在顧念沒有來得及反應的瞬間,將她擁在懷裡。「是不是不喜歡?」
顧念默,不是不喜歡,只是不習慣。
「以後不參加了。」他說。
顧念聞著他的氣息,「我只是不知道該怎麼和他們交流。」顧念緩緩地抬手握住他的手,「其實也沒有什麼,他們說話很有趣。」
陸葉聲身子一僵,他微微低下頭吻了一下她的髮絲。
昏暗的燈影,冷清的停車場,一個略顯沉寂的地方,上演著甜蜜的一幕。
宋懷承今晚也是來參加晚宴的。主人家是宋老爺子的主治醫生。他來得遲竟巧合地便看到了這一幕。
他坐在車裡,十指緊緊攥著。有一秒,他很想開車衝出來,可是他還是忍住了。他冷眼盯著兩人,眉眼之間竟是冷冽。
突然間他按了一下喇叭,她果然驚了一下,快速地將臉埋在陸葉聲肩頭。
宋懷承的車子從他們身邊經過。他看到陸葉聲嘴角浮著的淺笑,還有顧念惱意。
車子疾馳而過。
他的目光一直沒有離開後視鏡。
顧念抬起頭的一瞬間,掃過了那輛車,她的臉色一變。他怎麼會在這裡?
宋懷承沒有再出席晚宴,車子一直開到江邊。
從車裡走下來,倚在車旁,涼風將他吹得更加清醒。他從口袋裡摸出煙盒,點燃一根,一口一口的吸了起來。
時間一分一分地過去了,江邊的人越來越少,他已經抽光了一盒煙,胸腔滿滿的情緒,憤怒、震驚,還有不甘。他發現,他的腦海竟然來來回回都是停車場的那一幕。
那一刻,他才明白,顧念走出來了,可他沒有。
他也絕不允許。
說好的橋歸橋,路歸路,哪有那麼簡單。
回去之後,顧念一晚上都在忐忑,她生怕自己的行為會刺激到宋懷承。最近她的眼皮都在跳,而且還是右眼。
果然,那一天,她再次接到律師的電話。
宋懷承是真的要孩子的撫養權。
顧念慌亂地給宋懷承打去電話,宋懷承看著電話響了一遍、兩遍。
「誰的電話怎麼不接?」黎賀問道。
當電話第三遍響了,宋懷承終於接起電話。「喂——」
「宋懷承,你瘋了不成。你和我要孩子的撫養權?你難道要和我打官司嗎?你就不怕失了你的身份?」
宋懷承聽到她的質問,他一手緊扣著椅背,面上籠罩著一層冷光。「她是我的女兒,我絕不允許她過那樣的日子。」
顧念像被人打了一下,「我們以後會生活的很好。」
「如果我早知道,她就不會多受這麼多年的苦,也許她會說話的。你還有什麼話和法官說吧。」
「等等——」她的話沒有說完,宋懷承便掛了電話。
顧念握著電話,眼角止不住的淚,她的心亂糟糟的。宋懷承是認真的,他真的要把盼盼從她身邊帶走。
宋懷承站在窗前,面色緊繃。
黎賀默了一會兒,「你要孩子的撫養權?」
宋懷承沒有說話。
「懷承,你想清楚,如果你把孩子接到身邊,你和她真的糾纏不斷了。」見他不語,黎賀算是明白了。
怕是在意了,才會這般不擇手段。
可是這樣真的對嗎?
顧念再打宋懷承的手機時提示已經關機,她明白,宋懷承是不想接她的電話。顧念只好趕到他的公司時,她必須和他說清楚,可是公司保安一直不讓她進去。
顧念咬著牙,知道他肯定是打了招呼了,他是故意的。「我是宋懷承的前妻,你告訴他,除非他今天不出來,否則我會一直在這裡等著他。」
宋懷承看著監控錄像,顧念一直站在大廳。足足兩個小時了,她的精神很不好,臉色一片蒼白。
「宋先生,要不要我們請她走?」
宋懷承搖搖頭,轉身出了門。
顧念的雙腳早已沒有了直覺,她站在那裡,眼睛一直盯著電梯。當宋懷承的助理走到她身邊時,她瞬間打起了精神。
「顧小姐,請跟我來。」
往前邁了一步,她一腿直接跪在了地上,膝蓋鑽心的疼,可是心好像麻木了一般。
「顧小姐——」助理驚呼道。
顧念爬起來,「走吧。」她語氣決絕。
當電梯一路直上,顧念的思緒也慢慢理清,她的臉色也變得更加難堪。
「顧小姐,宋總在裡面。」
「謝謝。」
她推開那扇門,宋懷承背對著她。她一步一步走進去。
「請坐。」他冷聲回道。
顧念走到他的身旁,開門見山道,「你要怎麼樣才肯放棄盼盼的撫養權?」
宋懷承緩緩轉過臉看著她,「我為什麼要放棄?」
顧念掐著掌心的肉,瞪著他,那張臉滿是情緒,「你忘了嗎?她是我生的,她的身上流著一半顧家的血。你忘了是我爸爸害了你爸爸嗎?你怎麼會要仇人家的孩子呢?」
宋懷承瞬間抬手握住她的左手,「不要試圖激我。我是恨顧家,恨你父親,可是改不了顧盼是我女兒的事實。在你決定生下她的時候,你就應該想到這點了。」
顧念嗤笑了一下,「宋懷承,是因為昨晚停車場的事讓你不舒服了嗎?」她終於問道。
宋懷承的指腹突然碰到指上的戒指,涼涼的,他摩挲了兩下,動作頓了頓,「如果我說是呢?」他不舒服,很不舒服。
「你瘋了!宋懷承你瘋了!我和你已經離婚了!你不是恨我嗎?我知道,你要孩子只是為了讓我痛苦!你根本就不會疼愛盼盼的!宋懷承,不要這樣好不好!我不是四年前的顧念。我不像你,我不會靠著仇恨活下去,我也不會報復誰,我只想和我的女兒一起生活。」她眨了眨眼沒有讓淚水流下來。「這樣都不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