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1 命轉伊始
坐在病房內,眼見著天色一點點陰沉了下來,可她還沒有回來,雲傲天便開始焦躁不安了起來。
「啪嗒、啪嗒、嘩-------」
外面突然傾瀉的傾盆大雨徹底揪住了他的心。
無法再安心坐等下去,憶兒肯定沒有帶傘,站起身,迅速從護士那裡找來了一把雨傘,他快步走出了醫院。
當到達門口,提起電話詢問她在何地之時……
「憶兒!!!!!!」
不遠處,一若隱若現的嬌小身軀,正坐在街道邊被雨水充斥、欺凌著。
是他的憶兒,沒錯就是他的憶兒!!
是誰如此殘忍,竟害的自己最寶貝的憶兒變成了這幅摸樣???
扔掉了手中的傘,顧不得左右急速行駛的車輛,雲傲天瘋狂的向她飛馳了過去。
感覺不到寒冰雨水打在身上的痛,因為此刻他的心更加、更加的痛上百倍、千倍!
親眼目睹自己心愛的女人落得這幅摸樣,還不如直接殺了他來的痛快。
不斷向終點賓士著,不明白,為何平日里只需1、2分鐘便橫穿的馬路,今次卻好似跑了幾十年也沒有到達彼岸?
『憶兒,對不起……對不起……我沒有盡到一個男人應盡的責任,沒有將你保護好。』
『不要怪我啊!!!等著我,等著我……』
「憶兒!!!!!」終於到達目的地,張開雙臂,雲傲天一把將她寢透的身體抱入了懷中。
「傲……天……」緩緩抬頭望向了他,雨水迷離了寒憶兒雙眸,眼前深愛男人的影子亦真亦假出現在眼前,令她無法辨別他是否真的來了?「你來了,真的是你嗎?」
空洞的雙眸倒影在雲傲天的眼眶內,他哽咽的點了點頭:「是我!是我!」越發、越發用力的去擁抱她,企圖溫暖此刻,全身冰冷的她。
「沒了……沒了……」毫無氣力的搖晃著頭,寒憶兒空靈的目光望向了自己的周圍。
映入她眼帘的是一輛輛飛馳而過的車子,幾個稀少的行人,連接天地的無數條絲線,以及那被淤水所覆蓋一件件用心血化成的衣物。
「憶兒什麼沒了?」鬆開她的身體,雲傲天緊張的上下打量著她:「是錢被搶了嗎?沒關係,沒關係,你受傷了嗎?哪疼嗎?」
聽不到傲天在說什麼,只可感覺他的嘴在動蕩。
「呲---------」一輛飛馳而過的卡車,激起大片水花向他們侵襲了過去。
雲傲天快速轉過身,用自己的身體為她阻擋了外界的侵害。
「撲通……撲通……」她空擋的頭顱扎在他胸膛前。
再也聽不到那一聲聲『賤人』『賤人』的鄙夷;再也聽不到那一串串『啪嗒』『啪嗒』的水聲,那行駛車輛發出的嘈雜聲。
只可聽見,雲傲天心臟跳動的聲音……
這一刻,整個世界彷彿只有她和他,所有人在她的世界中逐漸褪色、逝去……
「嗚……」的一聲抽泣,寒憶兒抬起僵硬的雙手緊緊將他抱住,頭深深的深埋入了他的懷中,盡量去獲取、感受他帶來的溫暖。
「憶兒……」哽咽的呢喃發出了口,卻不知下一句的台詞。
現在,才發現自己竟是如此的沒用。
除了擁抱似乎什麼也給不了她……
「傲天,快幫我撿東西!」強忍的稀釋了下眼眶中的淚水,寒憶兒掙脫出了他的懷抱,向四周圍的衣服艱難的攀爬了過去。
「憶兒??」企圖去制止她漫無目的的行徑,抬起頭,才赫然發現周圍竟散落了一地零散的衣物。
這是怎麼回事?
到底發生了什麼?
在看看寒憶兒身上那件原本嶄新現今卻慘不忍睹的衣服,他很想知道,剛剛這裡到底發生了怎樣殘忍的事情??
「她是小老婆么?」
「不知道哦,剛剛那個老女人好凶、好可怕啊。」
「說什麼不許她花我家傲天的錢。」
剛剛站在周圍看熱鬧的觀眾開始不斷指指點點了起來,伸出手指了指突然出現的雲傲天:「那個男人就是那個女人口中的傲天吧?」
「是小白臉嗎?被包養了嗎?」
「不知道耶……」
他們竊竊私語的聲音雖然犀利而惡毒,卻在無形之中解開了雲傲天心中的謎團!!!
雙手攥起的拳頭青筋暴露,他迅速站起身,快步向寒憶兒走了過去,伸出手抓住了她不斷撿著衣服的手。
不惑的抬起頭,當她看到雲傲天那憤怒的表情時心頭霎時一緊:「傲天,你……」
「憶兒,走!我們去找我姑姑談談!」他在儘力克制自己對寒憶兒說話的口氣,生怕將她嚇壞。
然而,抖動的全身、額角暴露的青筋、眼眶中溢滿的血絲卻將他徹底出賣。
看得出,若姑姑此刻就站在他的眼前,他能衝動到親手嗜殺了自己的血親!
事情既然都已經發生了,自己的一直忍耐也是想化干戈為玉帛,若這個時候雲傲天替自己出了這口氣,那麼只怕未來會有更大的痛苦等待著自己!
「傲天……」勉強擠出個笑容,目光泛起了點點哀求:「為什麼要去找你姑姑?」
「憶兒!」鬆開她的手,快速走了兩步,彎腰撿起了地上一件衣服,溢滿血絲的眼眶霎時變得越發殷紅:「這……是不是都是她乾的!!!」
「不是的……不是的……」快速搖晃著頭,寒憶兒費力站起身,無力的奔向了他:「不是你姑姑乾的,傲天,你多想了,幫我撿起衣服好不好?」
「唉!!!!這些衣服還撿什麼,都已經變成這樣了!」一把將手中的衣服扔在了地上,伸手雙手緊緊握住了她的雙肩,雲傲天心有不甘的怒吼道:「憶兒,你不要在委屈自己了好不好?你越是這樣,他們越是會無止境的欺負你啊!」
目光掃了眼他仍掉的衣服,抬起頭,寒憶兒那雙空洞的眸子漸漸恢復了原有的靈氣:「你想叫我怎麼做?你姑姑打我一巴掌,我還給你姑姑一巴掌么?那樣難為的是你,而不是我,況且你喜歡的難道不是現在這副摸樣的寒憶兒么?」
當這淡如水、明如鏡的話語問出手,雲傲天無力鬆開了雙手,踉蹌的退後了兩步……
在她面前,自己顯得總是如此的渺小。
她的善良、她的美早在很久就已超越了世人所擁有的本性。
才發現,和她相比自己是如此的不懂事。
時常在想,若未來自己的母親和老婆發生了衝突自己該幫誰呢?
這或許是所有男人困惑的事情。
然而,寒憶兒的一言卻接觸了男人心頭最大的隱患。
「呵……呵……」乾巴巴的笑了兩聲,雲傲天無奈搖了搖頭,沒有說任何話,而是轉過身,彎下腰撿著地上一件件散落的衣物。
淡淡的一笑,寒憶兒裂開的心房因他的舉動,已經癒合了一半……
當二人回到醫院內的時候,早已內外凍得通透,如同一隻落湯雞很是狼狽。
「憶兒,你先去洗個澡吧。」
「不,你先去吧,看你都凍成這樣了。」
溫柔笑了笑,淡淡搖了搖頭:「無論凍成什麼樣了,我都是男人,所以……」強硬的將她推到了浴室內,雲傲天快速關上了浴室的門。
無奈之下,寒憶兒只得先行沖洗了身子,而依靠在門外的雲傲天,望著眼前一堆堆骯髒的衣服,拳頭緊握,臉色瞬間陰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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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肌膚當觸碰水溫的那刻,有一種炸開的疼痛,又有一種溫暖的安逸。
望著洗手台上放置的破舊衣服,那傷再度隱隱作痛了起來。
「不要哭……不要哭……還有機會的,還有機會的!!!!」努力稀釋著即將滾落的淚水,寒憶兒不斷的告誡自己,媽媽一定會等到自己用下個月工資送給她的禮物!
宛如出水芙蓉般的從水面中緩緩邁出,剛剛的寒冷、無力、狼狽全然被清澈的溫水一一退去。
只是,那水,卻無法退去她心中的塵埃……
打開浴室的門,外面漆黑一片:「傲天?!」好奇的喊完,卻不見有人應聲。
隱約記得,回到病房的時候,總感覺哪裡好像不太對,似乎今天的病房有幾分陌生,卻增添了幾分喜氣。
就在這時,「砰」的一聲,嚇了寒憶兒一個激靈。
只見一絲微弱的火光緩緩向她靠近,直至火花愈來愈大,才發現,原來這光芒竟是蠟燭所釋放出的。
在看看托舉著「希望光芒」向自己走來的男人。
他正是雲傲天!
「憶兒……生日快樂。」
當他這一聲祝福發出后,整個卧房連帶著母親所住的病房全部閃爍起了五顏六色的霓虹燈。
回眸四周瞭望,她感覺此刻自己正置身於虛幻的童話之中……
女孩掉入了沒有希望的世界,無助、凄涼,當她靜候絕望的時候,一絲火光照亮了她前進的道路,同時也燃起了她心中的希望。
雖然周圍仍舊漆黑一片,那唯一的窄徑又很是荊棘、坎坷,但女孩還是選擇順著那抹光亮奮勇前進前進。
逐漸地……
逐漸地……
狹窄的道路漫漫寬廣,而小徑的盡頭正有一位王子在等待著她……
提起腳步,向著王子靠近,當女孩和王子的手牽在一起的那刻,女孩原本黑暗的世界從此變得五彩斑斕!
童話中的女孩是寒憶兒,那王子既是雲傲天,至於五彩斑斕的世界,則是他們未來的生活!
相信,雖然現在自己腳下的路艱難無比,但終有一日定會和他修成正果!
在這期間,自己絕對、絕對不會和他分手!
「謝謝你,傲天!」
雲姑姑的威脅並未徹底將她打倒!擁有雜草一樣頑強生命力的她,若根還在就會從新破土重生!
「憶兒,先來許願,之後吹蠟燭吧。」火光照應下,雲傲天俊美的臉頰既迷人又柔和,聲音更是令人沉醉至無可自拔。
淡淡點了點頭,因感動,寒憶兒眼眶中閃閃盈動著淚光,雙手合十,她許下了人生第一個生日願望,那既是……
『希望媽媽可以親眼看到我和傲天走入婚姻禮堂的那刻!』
霎時,多變的天氣晴空萬里,暗夜上空群星璀璨。一道拖著長尾巴的流星劃過她所在的窗口。
不知,這一天聞預兆,是否暗示,老天爺已經接受了她的生日願望呢?
緩緩睜開雙眸,整個屋子內的景象又變化了一番。
昂起頭,仰望屋頂:「啊……」驚訝的雙手捂住了唇,「天上」的那閃閃發亮的太陽彷彿將「世界」變成了日不落的國家,永遠不會有黑暗。
「傲天……」激動的望向了那親手創造夢幻給自己的男人,寒憶兒幸福的淚水灑落雙頰。
溫柔的一笑,輕撫了下她略微有些紅腫的雙頰,在明亮的地方才發現這傷。
雲傲天不禁有些後悔,早知不該將屋子裝扮的如此亮堂。
為什麼?為什麼叫自己看到她的傷,為什麼在這快樂的時刻,上天偏偏要叫自己心痛?
盡量剋制臉部的表情,他強忍著笑意,輕輕道了聲:「憶兒,吹蠟燭吧。」
「恩。」高興的點了點頭,寒憶兒一口氣吹滅了象徵自己年齡的21根蠟燭:「傲天,我好幸福。」
『憶兒,你知道么,這種時候你的一句幸福,恰恰撫平了我的傷口。』
『謝謝你如此懂事,謝謝你如此乖巧,更加謝謝老天將天使賜予到了我的身旁。』
「我也是憶兒,我也好幸福。」一把將手中托舉的蛋糕遞給了她,雲傲天快速跑到了衛生間內。
「傲天,你怎麼了?」
依靠在玻璃門上,雲傲天盡量忍耐著自己說話的語氣,淡淡道:「我有點冷,想沖個涼,你先吃蛋糕吧。」
「恩。」
沒有懷疑,寒憶兒帶著蛋糕去了母親的病房,然而雲傲天的臉色霎時陰沉了下來,拳頭緊握,快步跑到了洗手盆前,不斷用涼水沖刷著自己的頭。
『我只是想和憶兒幸福的在一起,但是礙著其他人什麼事了?』
『為什麼不斷有人要組織我們相愛?』
『先前的李管家、小軒,好不容易擺脫了他們,為什麼姑姑又要插進來一腳?』
『如果真的不想叫我們在一起,他們儘管沖著我來就好了,何必一次再次的欺負我的憶兒?』
『人……是有忍耐限度的,現在我的忍耐度已經到達了極限……』緩緩抬起了頭,望著鏡中滿面邪惡的自己,雲傲天嘴角微微勾勒起了一抹冷笑:「就算是親戚又怎麼樣?就算是神,阻止我和憶兒在一起,我也絕對不會放過他的!」
陰冷的話語發出,『砰』的一聲,他揮拳將平滑的大鏡子擊的粉碎。
脫掉了身上濕淋淋的衣服,雲傲天表情陰森的站在浴池中,不斷用溫水沖洗著自己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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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冷的病房內,洋溢著從未有過的幸福,更加確切的說,這幸福應是21年來的第一次。
望著手上漂亮的蛋糕,坐在母親身旁,寒憶兒笑了,笑的是那樣的甜蜜、歡愉,然而,那雙微笑的眼鏡卻侵滿了悲喜交加的淚水。
「媽媽,您要不要吃蛋糕?」
「今天可是大年三十,也是我的生日哦。」
「傲天,買了蛋糕給我,可我……」
「卻……什麼都沒……買給您……嗚……」鬆開雙手,將蛋糕擱置一旁,她如孩童撒嬌一般的趴在了母親床邊,失聲痛哭了起來。
這淚,並非是懦弱的證明,並非是嬌嗲的象徵,試想,辛辛苦苦積攢了一個月的工資,第一次可以叫母親稍微享受一下了,夢卻慘被粉碎,還不知有沒有第二次圓夢的機會,能不傷心?能不痛苦么?
錢是小事,心意才是大啊!
「咔啦」浴室的門推開了,聽到動靜,寒憶兒快速停止了哭泣,用袖口擦抹著眼角的淚水,生怕被雲傲天看到。
可她不知……
雲傲天早已看到了一切,卻只能靜靜站在暗處傷痛,無法去慰藉她什麼,畢竟雲姑姑使用暴行的根源是因他!
「憶兒,還不吃蛋糕么?」
「啊……」紅紅的眼圈不曾退去,鼻音更是沉重,她低頭用力吸了口氣,勉強笑了笑:「在等你啊。」
「呵呵,不要等了,我們吃吧。」
端起床旁的蛋糕,,寒憶兒剛想企圖幫忙,他卻伸手按住了她的肩膀:「今天你是壽星,你好好休息。」
輕聲說完,雲傲天將蛋糕逐個分成了一小塊、一小塊的,拿出了兩塊給了憶兒:「吃吧,這塊是給伯母的。」
回眸接過蛋糕,稍稍一愣,才發現他仍舊穿著剛剛那件濕透的衣服:「傲天,你怎麼傳著濕衣服啊?那不是白洗澡了嗎?」
輕聲一笑,無奈搖了搖頭:「我不穿這身衣服,難道要穿你的衣服?」
「呵呵。」聽著他逗趣的話,在望著他那尷尬的表情,寒憶兒不禁抿嘴一笑:「對了,傲天,剛剛撿回來的衣服,你放哪了?」
「不用擔心,你在洗澡的時候,我把那些衣服交給護士,送去醫院的乾洗房了,可能過幾天就送回來了。」
「哦……」好不容易露出的笑容在逐漸消失,快速轉過身,小心翼翼地攙扶起了母親:「媽,吃蛋糕了……」
『憶兒,今天是你生日,開心起來好嗎?』
『你這幅樣子,簡直比殺了我還難受啊!』
望著她喂母親吃蛋糕的樣子,雲傲天雖然表情依舊是幸福滿滿,心中卻和她是一樣的痛苦酸澀……
病房內,他和她全部用虛偽的面具掩蓋著自己的痛徹心扉。
今年的年三十,原本該是她享受快樂的時候,不料卻比往常還要痛苦。
說到底,還是上天的造化,不肯眷顧這對歷盡坎坷的情侶,殊不知,這痛其實只是他們的開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