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第七章】
李柏川心神不安地坐在飯店客房的沙發上,這間飯店很普通,這間客房也很普通,但為什麼他會如此不安呢,實在是對自己此時的境況沒什麼真實感。
讓他好好理清事件的順序,李柏川十指交握在膝上,看上去像是在祈禱。首先他們從斷崖那邊離開天已經黑了,然後蘇紫予說難得來一次海邊,就這麼回去太可惜了,乾脆找個能看見海的地方住下來。
他們去了一間民宿,但由於現在正是旺季,沒有多餘的房間,最後就找到了附近的這間飯店來,然而這間飯店的客房也滿了,櫃檯的服務人員說只剩一間大床房,也就是現在他所在的這間房。
李柏川抬眼,直對著他的正是那張標準雙人床。他趕快垂下眼,像是見到什麼髒東西似的,同時雙手也焦慮地握得更緊了。
這種只有一張床的房間要怎麼睡?他本來是想說算了的,可蘇紫予被這種頻繁客滿的狀態氣到了,當時就拍板住這間完全沒問題,還問他意見如何。他能有什麼意見?身為女人的她都是身正不怕影子歪地散發著股莫名的正氣,他難道要說「不可以,我才不要跟你睡一張床」嗎?那不
更顯得他心思不軌,身為紳士的他可說不出那種話。
想著即使蘇紫予都不介意了,說明她肯定有別的辦法解決這個尷尬。於是他們就領了房卡,在半小時前進了這間房。但現在的情況是,蘇紫予正在洗澡,嘩嘩的水聲像瀑布一樣充滿著爆發力,間接地表現出她洗得有多開心。
一進門就去洗澡,這算什麼意思?連句交代的話都沒有說,就那麼自然地在房間轉了一圈后就去洗澡了,那他該怎麼辦?李柏川仔細地想了想,根本不存在什麼折衷的辦法。是要他睡沙發嗎?他穿什麼睡,要說合衣而睡也太委屈自己了,那難道要穿內褲睡嗎?
那也太猥瑣了吧?在那之前,他是不是也該跟她一樣去沖個澡,可是一進房間就輪流洗澡,怎麼想都透著股下流……
完蛋了,蘇紫予大概什麼都沒想到,完全把難題交給了他,他怎麼沒想到還有這招。最關鍵的是,他毫無辦法,這道突然的難題已經超出了他的日常知識的範圍。
不然跟她說一聲他先回去好了。對啊,還有這個辦法,她不想固去的話,這會住處也安排好了,想必她一個人樂得自在,他真是太聰明了。李柏川呼出口氣,終於給自己想出條生路。
就在這時,浴室的門開了,蘇紫予用大浴巾蓋在頭上,邊擦著頭髮邊走了出來。她出現得那麼自然,以致於李柏川的第一反應是覺得自己的眼睛大概出問題了。怎麼會覺得她的身上只穿著內衣和內褲呢,真是太荒唐了。
在李柏川精神恍惚間,蘇紫予已經擦完了頭髮,將浴中隨意地扔在椅子上,轉頭看他。
「我去洗澤之前你好像就一直坐在這裡,這麼嚴肅是在想什麼呢?」蘇紫予問他。
「你還好意思問我嗎?你才是,想的事情太多,最重要的事情反而忘記了吧?比如說,衣服。」李柏川暗暗咳了下,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很鎮定,他可不想象個小處男一樣手忙腳亂,萬一這是她的某種惡作劇,那讓她看了笑話可就丟人了。對於她這種每天都在想著女人裸體的人,這種程度的惡作劇一點也不稀奇。
「衣服?」蘇紫予還真的低頭看了眼自己,她的臉頰有點紅,不知是不是洗澡水太熱的緣故,但顯然不會是因為她的穿著。因為隨之她便很無所謂地說:「這套內衣是我自己的,跟上回為找靈感換上的性感內衣不同。是不是太保守了?你不喜歡嗎?」
她身上穿的是套很普通的寶藍色內衣,但這不是問題所在吧!李柏川一口血差點噴出來,能不能不要哪壺不開提哪壺,那都什麼時候的事了,怎麼偏這會著重強調起來?
「你啊,真是讓人摸不著頭腦。」李柏川氣餒了,在這種眼睛不知該往哪放的情況下要怎麼強勢起來?也太為難人了,所以他也不為難自己,「我剛想起明天還有很重要的事,我還是先回去吧。」
他剛起身,蘇紫予直接擋在他面前,一直以來的馬尾披散開來,那微微的捲曲幅度給人種十分慵懶的感覺。
「我表現得還不夠明顯嗎?找來找去都只有這一間房,就全當是命運的促使吧,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無數的問號從李柏川的腦袋裡溢出來。
看他這副模樣,蘇紫予又怎麼會瞧不出來。對他這種白痴的反應一點都不意外,事實上他沒有在看到自己的一刻就奪門而出,已經算是超出她的期待了。別說他,就連她自己也覺得此時的自己詭異至極。
但那又怎樣,只當是她人生中另一個瘋狂的決定就好了。所以蘇紫予馬上就妥協了對於自己這種詭異而危險的舉動,她給自己找了個堂而皇之的理由,她只是喜歡他而已。
喜歡一個對自己完無興趣的男人,等待一場無望的戀愛開花結果,蘇紫予不是那麼傻的人。等待固然有美好的一面,但只要在他的身邊,她就會忍不住去依賴他,這樣的等待只會讓她更離不開他。
蘇紫予不是李柏川喜歡的類型,畢竟他們對於看女人的眼光意外合拍,她在他的眼裡屬於什麼類型,她又怎麼會不知道。這樣的等待對她毫無意義,對他也是一種壓榨。她不想再欺負他了,不能再利用他的善意,讓他在她的身上浪費更多的時間。
所以蘇紫予真的把今晚當作命運的促使,當得知只有這一間房時,她就已經打定了主意。最後一次,就當報了上次他侵犯她的仇,他們誰也不欠誰,不是正好?她這個人一旦下了決心,就會產生無窮的動力和勇氣,這種不管不顧的衝動連她自己也覺得很頭疼。當然,她也就更加理解他此時的迷茫了。
「本來想問你要不要洗澡,這麼看來還是算了,真怕你會找機會跑掉呢。」蘇紫予說著,手輕撫上他寫滿詫異的臉頰,看他連動都沒動,可能是驚嚇過度了,這個樣子讓她同情之餘又覺得有點好笑。
李柏川想了想各種可能性,也搞不懂眼下的情況是怎樣形成的。看她那老神在在的樣子,是明知他的疑惑但並無解釋的打算了。是比賽結果的事對她打擊超出了他的理解嗎?人在極度的打擊下是會做出一些反常的舉動的。這麼說來,她這一天都怪怪的,眼下這樣,她是想找人尋求安慰嗎?
意識到這種可能,李柏川覺得喉嚨發澀,因為那說明她並不是在逗弄他,她是認真的。
「我覺得你還是先睡一覺比較好,太累的時候是會影響人的判斷力的。」他好不容易才說出一句像樣的話。
「是嗎?可我在斷崖那邊睡得很好啊,現在一點都不困,清醒得很。」她三言兩語就打發掉了。蘇紫予的眼裡亮晶晶的,那亮晶晶的地方映著他愚蠢的臉。她說:「這種事你也不是沒遇到過吧,就當成是場意外,別想那麼多就是了。」
意外?李柏川的腦袋裡剛蹦出這兩個字,蘇紫予的臉就已經靠了過來。她吻住他,連個招呼都不打。
她的嘴唇看上去很濕潤,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剛剛在浴室里水氣的關係,印在他的唇上感覺涼涼的,這讓李柏川有點意外。以為她這樣來勢洶洶,應該是熱情如火,作好了被燙到的準備,那冰涼的觸感讓他全身抖了一下。
蘇紫予涼涼的唇微微地顫抖著,吻著他,卻又不得要領,試探性地伸出舌頭去舔他的唇。她的舌頭滑滑的,好像一不小心就會滑入他的口中,只要他稍微地張口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