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師父不是一般的強
第二天中午飯一吃完,江飛和阿風就相約著跑出了家門,向山上的桃樹林奔去。一路上,最起碼驚飛起了十隻雞,掛翻了五個曬滿鹹菜的竹筐,還踩傷了楊四嬸家大黃狗的尾巴,又把李大爺家的鵝生了一半的蛋給嚇回了鵝肚子里去。他們倆狂奔的身後,是三姑六婆們遠遠傳來的叫罵聲。
江飛和阿風一口氣跑到昨天和那山民分手的地方,發現那山民已經在那不遠的地里埋頭鋤著地。「大俠,大俠!~」江飛和阿風激動地揮著手臂叫著正在勞動的山民。「呵呵,你們倆位小大俠這麼早就來了?」山民臉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第一次被人稱作小大俠,江飛和阿風心裡也受用的。江飛又抱著拳向山民施了一禮,道:「大俠,你昨天說的那個大俠願意教我們武功嗎?我們真的很想學!」「呵呵,他沒有答應要教你們……」山民的這句話,讓江飛和阿風的臉上頓時寫上了兩個大字——失望,如果是四個大字,那就是——極!度!失!望!「不過,他答應要見見你們,你們願意跟我去見見他嗎?」「願意!」「什麼時候去?」兩個孩子幾乎是異口同聲的說。剛才還寫滿失望的臉上立刻轉變成了興奮和激動。真的是照應了那句老話——六月天,孩兒臉,說變就變啊。
兩個孩子懷著興奮的心情,跟在山民的身後向山的另一邊山腳走去。那邊的山腳下,江飛和阿風都去過一次,知道那邊有很大一片竹林和一條清澈的小溪。不過那次他們還沒有靠近那條小溪就被嚇得轉身逃回山上了,而且以後再沒有敢去過。因為那次他們看見一條很大很大的黑狗從對面的竹林里衝出來,對著他們倆一陣狂哮。事後阿風說,那條黑狗有匹小馬那麼大;江飛說,那條黑狗有鎮長家十歲的老母豬那麼大。最後兩個人一致評定:楊四嬸家生過七窩小狗的大黃狗,比起來最多算那條黑狗的狗崽子。
今天有山民大俠帶路,兩個孩子的膽子大多了,雖然眼睛還是在不停張望著那條黑狗可能出現的方向,不過腳下倒是沒有停,一直跟著前面那個魁梧的背影。關鍵是不敢停,都生怕自己一落單,那條像大母豬一樣大的黑狗就會突然出現在自己的面前。「吼~!吼吼!!」那恐怖的聲音還是出現了,緊接著一道黑色的影子從對面竹林里沖了出來。江飛和阿風趕緊往前跑了幾步,在山民的身後,左右各一個緊緊拽住山民的衣服。露出小半個腦袋,緊張地盯著飛撲過來的黑色影子。山民也停住了腳步,大聲喊到:「先生!我帶了那倆位小朋友來見你了!你招呼一下黑寶啊!」那道黑影停在小溪對面,守在小溪上唯一的竹橋頭。沒有再往前一步,但是它雄厚的狂哮聲還是讓江飛和阿風的小心肝「砰砰砰砰」地一陣亂跳。
竹林里傳出一聲口哨聲,小溪對面的大黑狗聽見了口哨后就轉身向竹林里跑去,沒有做絲毫的停留,就彷彿小溪對面的外來者根本不存在。這時山民才帶著江飛和阿風踏過竹橋,越過小溪,向竹林里走去。在竹林里轉過兩道彎后,眼前赫然開朗起來。想必是那條小溪在不遠的地方又轉了一道彎,又回到了他們三個人的前面。清清的小溪畔鬱郁的翠竹林邊,一處寬闊的平地上有座竹子搭建的青綠色小屋。小屋旁的石灘上支著幾叢竹子構築的支架,支架上掛著乾魚或者漁網再或者洗過的衣物;小屋前的空地上有一張石桌和幾張石登,空地的周圍都用竹籬笆圍了起來,籬笆上爬滿了紫色或者白色的牽牛花,還有幾隻小母雞在籬笆內屋前的空地上爭著啄食著什麼。一陣風輕輕的吹過,竹屋周圍的竹葉都嘻唰唰的響了起來,彷彿在用掌聲歡迎他們的到來。
山民站在籬笆外,大聲說:「先生,我們到了。」江飛和阿風的四隻小眼睛都望向小竹屋的門口,緊張又迫切的想看看山民大俠口中的大俠,他們可能的師父到底長什麼樣。「哎呀,愚人無禮,有失遠迎,還請三位多多恕罪!」隨著屋裡傳出的這句話,竹屋的門口走出了一位身著灰色長衫扎著藍色腰帶,披散著齊肩長發的中年男人。這位竹屋主人劍眉下兩隻眼睛炯炯有神,高挺的鼻樑下嘴角帶著溫暖的微笑,略微有些消瘦的臉龐上如果不是有些青黑色的鬍子茬,簡直就是個完美的文儒老帥男。「厚德,對不起,我剛才有事耽擱晚了,未能恭候到你們,還請你見諒。還有你們這兩位小朋友,未能遠迎,請你們也多多包涵!」竹屋主人再次客氣道。「先生哪裡話,這樣說也見外了。我一個大老粗,要不是您教我讀書認字,到現在我還是一個大白板。」山民厚德回答著一邊不由得憨憨地笑了,還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自己亂七八糟的頭髮。「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請,三位裡面請。」竹屋主人伸手做了個邀請入內的姿勢。
四個人在院內的石桌旁剛坐下,屋裡又走出了一位端著茶水的美婦人來。這婦人雖然也是一身灰色布衣,頭裹藍底白色碎花頭巾,卻無法掩飾住她天生的嬌艷和雍容的氣質。「這是內人,呵呵,三位請用茶。」竹屋主人接過茶時微笑著說道,但是他看著自己妻子的眼神,卻充滿了深深的依戀和幸福。厚德連忙起聲道謝,江飛也起學著站起身用雙手接過茶,嘴裡說到:「謝謝師娘。」阿風也趕緊站起來雙手接過茶:「謝謝。」美婦人聽見江飛叫她師娘,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后又微笑著搖了搖頭,說了句:「你們請慢用。」然後就轉身進屋去了。當江飛叫美婦人師母的時候,竹屋主人剛把茶遞到自己嘴邊,不由頓了一下,眼神閃過一道回憶的神采,然後嘴角露出一絲奇怪的笑意,也輕輕搖了搖頭,接著把茶淺淺的茗了一口。剛才那一幕讓他想起自己年輕時第一次見到丈母娘,也是這樣不管對方認不認這個帳,反正先張口一個娘,閉口一個娘,嘴巴喊得賊甜,簡直是像他二十多年來吃的糖原來都是全部塗到了嘴皮上。
「你們為什麼想學武功?能夠給我一個理由嗎?」竹屋主人微笑著看看江飛和阿風。阿風剛想說話,被江飛拉一下衣角。「我們怎麼看你也像一位教書的先生啊?我們怎麼知道你會不會真的有武功?」江飛的眼睛里閃動著狡猾的光芒。「哈哈哈哈,你這個小傢伙人小心眼倒不少啊,我怎麼感覺現在像是我在求你們學武功啊。」竹屋主人開朗地笑了。厚德在一旁也看著江飛笑著搖了搖頭。江飛的臉有些掛不住的紅了,可嘴裡還是沒有鬆口:「本來就是嘛。恩,大俠,你能不能表演一下給我們看看,我們再決定是否拜你為師。對吧,阿風!」阿風在旁邊認真的望著竹屋主人臉,很鄭重的點了一下頭。
又一陣清風穿過竹林而來,攜帶著幾片紛飛的枯葉。竹屋主人微笑著將右手在空中招了一下,食指和中指夾住了一片枯葉,輕輕的說:「你們看好了,籬笆外支架上最近的那條幹魚。」說罷右手一甩,隨後籬笆外大約六七丈遠的那片乾魚便掉了下來。江飛和阿風不約而同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努力睜大眼睛想看出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們倆誰去把魚乾幫我拿回來?」竹屋主人笑問到。兩個小傢伙都爭先恐後地跑了出去,揀起乾魚仔細看了又看。乾魚的嘴唇上穿著一段細麻繩,而細麻繩的另一端卻有新鮮的斷裂的痕迹。他們抬起頭看著支架時,頓時眼睛都鼓圓了,兩張嘴巴同時張得可以塞進一整個大鵝蛋。支架上還剩有一圈被切斷的細麻繩,而一片枯黃的竹葉正嵌在繩圈側下方的竹子里,竹葉的尾還在隨著風在輕輕的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