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死不瞑目

在舅姥爺家幫忙的本家並沒有安排我做什麼事，我就只是在堂屋下首的椅子上坐著，眼睛望著趴在舅姥爺靈床旁痛哭的母親，耳朵卻注意聽著村裡老人們的談話。

「二娃子的鬼魂害死舅姥爺？」聽到老人們的談話我只感覺全身涼颼颼的，一股冷氣從後背直冒。

二娃子不是已經死了嗎，他的鬼魂真的還可以害人？我心中充滿了疑惑，仔細思索了一會就對老人們的這種說法表示懷疑。

我雖然正在研讀、摸索、學習風水之術，風水之術雖然說起來有些神奇，但風水之術都是有依據可循的。可陰魂鬼怪這種東西太過虛無縹緲，沒有幾個人可以說的清楚，大多數都是聽人杜撰或者老一輩傳下來的傳奇故事。

下一刻我就想到了爺爺留給我的信，爺爺是茅山北宗第一百三十五代弟子，爺爺是個道士，就是干著抓鬼的活計。

「或許，這世界上真的有鬼這種東西存在吧。」我又在心中嘀咕著，坐在椅子上神遊天外，腦海中湧出了許多稀奇古怪的東西。

哭聲悲戚，每個角落都充斥著悲傷的味道。一陣陰風從門口灌進了堂屋，也不知道怎麼搞的這風吹的讓我打了一個冷顫，順勢轉頭向舅姥爺的靈床望去，蓋在舅姥爺臉上的那塊白色瞑布被吹了下來。

我的視線剛好落在了舅姥爺的臉龐上，我愣住了，全身冰冷，身體變得僵硬了起來。

我看到了一張怎樣的臉。

那是一張老年人的臉，臉上都是褐色的老年斑。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那張臉臉皮呈紅紫色，有一種發亮的感覺。就好像全身的血液都涌到了臉上去了，那臉的顏色給我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舅姥爺的嘴巴長得老大，就好像是在大聲的呼喊著什麼。他的眼睛是睜開的，眼珠子是那種泡在了水裡一個星期的死魚眼睛，有些嚇人。

這是我第一次保持如此清晰的意識注視一個死人，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覺得舅姥爺那死魚一般的眼睛正注視著我，而且他的眼中還綻放著陰森的目光，很嚇人。

「啊！」我嚇得一聲尖叫，猛地從椅子上竄了起來，手中的茶杯掉在地上摔得粉碎，茶葉沫子濺的到處都是。

就在剛才，舅姥爺竟然咧嘴對我笑了起來，那笑容十分的恐怖讓我亡魂皆冒。我只覺的背後一片冰涼，伸手去摸了摸，原來就在剛才的那麼一瞬間，我背後的衣服全部都被冷汗打濕了。

「小白你怎麼了？」我身旁的一個大叔見我大聲尖叫，臉色蒼白，眼中充滿了驚恐，疑惑的問道。

「舅姥爺，舅姥爺他·····」我顫抖的用手指著舅姥爺，驚懼的說道。

「怎麼會這樣？」屋子裡的人順著我的手指的方向望了過去，舅姥爺的兒子大聲的驚呼了起來，臉色變得很難看。

「我明明記得，我把我父親的眼睛是合攏起來的，他是什麼時候睜開的？」舅姥爺的兒子驚恐的說道，死人的眼睛睜開了這可不是什麼好事，即便在靈床上躺著的是自己的親身父親。

見到這個情況坐在旁邊的幾個老人都圍了上來，見到我舅姥爺那睜大的雙眼，老人們的臉上都湧現出了不安的神色。

「二哥這是有冤情啊，他死都不肯瞑目。」有老人顫抖的說道。

死不瞑目在農村白事中是一件很可怕的事，一般都是死者有冤情或者有什麼未了的心愿才會這樣，一個處理不好死者的鬼魂就會產生怨氣，從而就會變成惡鬼來陽間害人。

舅姥爺的兒子伸手把自己老子那睜大的眼睛和嘴巴撫平，誰知道剛把手拿開，嘩的一下舅姥爺的眼睛和嘴巴就張開了，就像是個活人睜眼張開嘴巴一般，十分的嚇人。

「八爺，那現在該怎麼辦？」舅姥爺的兒子顫抖的問道，額頭上有冷汗滴落。

「趕緊跪在地上給你老子磕頭、燒紙，事情都已經發生了，勸他平息心中的怒火，早點下到下面投胎轉世去。」舅姥爺兒子嘴中的八爺是一個年紀很大的老人，輩分還在舅姥爺之上。

噗通一聲舅姥爺的兒子就跪在了地上，額頭撞在地上發出咚咚之聲。對於自己的老子的死他心中本來就充滿了愧疚，此刻更是嚎嚎大哭了起來，十分的傷心，如同是一個小孩一般。

舅姥爺的三個女兒拿起大疊大疊的紙錢丟在了火盆中，火盆中的火焰竄的老高。

這一刻堂屋裡是非常安靜的，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舅姥爺的臉上，緊張萬分。

一大捆紙錢燒完，舅姥爺的眼睛依舊是睜的老大，和之前一樣沒有一點變化。

「還是不肯瞑目，這可如何是好？」八爺也慌神了，他活了一輩子也還是頭一遭遇到這樣的事。

死者的雙眼不閉，心中的怨氣不消，根本就無法進行下一步儀式，更別說封棺下葬了。

「老二，你都已經死了，就下去吧。後人不容易，就不要害孩子們了。」八爺在靈床前拜了三拜，顫聲說道。

現在明明就是中午，但是堂屋中給人的感覺卻是陰風陣陣，氣息冰冷、詭異到了幾點。每一個人的心中都像是壓住了一塊大石頭一般，屏住呼吸不敢說話。

陰風吹進了火盆，火盆中燒著的紙錢被吹了起來，黑色的紙灰被吹的到處都是。

村裡的幾隻土狗跑到了大門口，對著堂屋汪汪的叫個不停，齜牙咧嘴的，叫的十分的兇狠。

「死不瞑目，這可怎麼辦才好，心中的怨氣不消很容易變成惡鬼。」八爺惶恐，很是著急。

「道士來了。」外面不知道誰喊了一聲，舅姥爺的一個本家帶著一個道士進來了。

那個道士是一個中年人，穿著一件灰色寬大的大褂，頭上扎著一個髮髻，留有鬍鬚，穿著平底布鞋，有股仙風道骨的味道。

「劉大仙，你終於來了。」有本家急忙上前叫喚道。

這個中年道士在當地很有名氣，基本上白事都是請他去唱道做法事，十幾年從沒有出過什麼事，鄉親們都把他叫做劉大仙。

劉大仙微微點頭快速向靈床走去，我看的很清楚，當劉大仙見到舅姥爺那睜大的雙眼時臉色猛地變了變，伸手捋了捋鬍鬚，有些不安的圍著靈床轉了幾圈。

「麻煩了，死不瞑目，怨氣纏身，怨氣不解，下葬一定會變成惡鬼。」劉大仙搖頭重重的嘆息了一聲，臉色很難看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