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7 虛空中的魂魄
就好像……她曾在那香氣中呆過幾百年,那種浸到骨子裡的懷念令孟靈蘭身不由已循著香氣傳來的方向,踏上了那條看不到盡頭的小路。
「你終於來了?」
一聲有些幽然的女聲突然在空中響起,孟靈蘭一直緊繃的精神猛的一振。
她凝了自己所有的目力,捏起了手訣,警覺的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小路盡頭的上空是一片虛無,別說是人影,就是一點點的灰塵都都不見半個。
「誰在那裡?」
孟靈蘭盯著那片虛無,沉聲喝問。
「是我啊!」
虛無之間的聲音再次響起,歡悅的令孟靈蘭生出一種強烈的不安。
「你到底是誰?」她厲聲喝問
「我,就是我啊!」虛無里的聲音幽然綿長卻又透著歡快,落到耳朵里,有種難以言述的詭異感。
孟靈蘭畢竟是道門出身,是清一派通微散人的嫡傳弟子,面對明顯是來意不善的聲音,她以拇指按破中指的指尖,然後一道『韋陀鎮妖訣-便彈了出去。
虛無中的物體眼見著一點鮮后從孟靈蘭的指端飛了出來,突然爆笑。
「呵……呵……」
孟靈蘭本就對自己指訣的威力沒有多少的信心,聽到了虛空之中的笑聲,她心裡便升出了強烈的不安。
果真,她彈出的手訣就如同水落大海,拳落棉團,血珠消散之後便沒了半點的回聲。
孟靈蘭並不能確定是自己的手訣失效是因為在玉清峰上耗盡了那點不知道什麼時候生出來的靈力,還是這虛空之中的物東西過於強大。
不論是其中的那一種,對於孟靈蘭而言都絕對不是一件好事。
努力的挺背,直腰,令自己的神情鎮定,呼吸平穩。孟靈蘭方才皺眉對著聲音傳來的虛空之氣喝了聲。
「到底是哪來的妖怪,在這裡裝神弄鬼?」
虛空之處的聲音隨著孟靈蘭的一聲爆喝終地止住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聲不悅的反問「妖怪?」
孟靈蘭可能明顯的感覺到隱於虛空之內的物體對於自己那聲「妖怪」的反感,不悅!
因為全然的不確定而生出的不安的心,隨著那聲明顯帶著不悅的「妖怪」而突然找到了突破了口。
微抬了下巴,孟靈蘭神情傲慢的望著聲音傳來的那片虛空,冷嗤道「縮頭縮腦不敢出來見人的不是妖怪,還能是什麼?」
為了激怒虛空里隱藏的神秘物體,孟靈蘭的聲音與神態都帶了十足的不屑譏嘲。
「是你啊!」
虛空之處的聲音不僅沒有因為孟靈蘭的輕視挑釁而怒,反而又笑了。
「呵……呵……「
說實話,那虛空之處的傳來的笑聲聽著實在詭異,刺耳。
孟靈蘭忍不住蹙了眉頭對著傳來聲音的虛空之處,喝問了一聲「有什麼可笑的?」
虛空中傳來的聲音因為孟靈蘭的喝問戛然而止「一隻狐狸精,竟然要嫌棄自己是只妖?難道不可笑嗎?」
話落,孟靈蘭耳邊的聲音又化成了那令人心煩氣燥的笑聲。
「呵……呵……呵呵……」
那虛空之中發聲的物體似乎料定了孟靈蘭拿自己沒有辦法笑的聲音越來越大。
孟靈蘭只覺得心中氣血浮動,按了兩按,終於還是沒有按住,衝動的血液竄上大腦,她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便追了下去。
虛空之中的物體眼見著自己的目地就要達到了,笑的越發的大聲了。
「呵……呵……呵呵……呵呵……哈……」
孟靈蘭沿著小路順著聲追了許久,虛無之中終於有一角屋宇隱現。
眼見著自己所要尋找的目標就現出它的本來的面目,孟靈蘭卻突然停住了腳步。
她雖說被那聲音激的失了冷靜,卻並沒有弄丟自己的神智。
雖說她追著那聲音跑了這許久,心裡卻似明鏡一樣的清楚,那虛空之中的聲音就是為了把自己引誘到某些地方。
而這突然出現在虛空之中的屋宇顯然就是那聲音想要讓自己到達的目的地。
孟靈蘭不清楚,自己若是真的到達了那座屋宇會看到什麼。
心裡卻也明白,對方即然費盡心機的把自己與妖男分開,再把自己引到這裡來,肯定是沒安什麼好心的
孟靈蘭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妖男當成了自己的主心骨。
她只能本能的覺得,那虛空之中的聲音是怕妖男的,所以才用了不知道是什麼樣的法子把妖男從自己身邊給弄走了。
沒了妖男,孟靈蘭沒有信心對付任何一隻妖,更何論一隻敢把主意打到明為妖主夫人的自己身上的妖物。
隱於虛空之處的妖物原本以把在路上疾奔的孟靈蘭當成了自己的囊中之物,現在瞧著孟靈蘭猛的頓住了身形,明顯是對虛空之處的屋宇起了防備之心。
「呵呵……堂堂的清一派弟子,萬妖之主認定的妻子竟然也有怕的時候嗎?」
空中傳來的冷笑,帶著譏嘲與惡意,孟靈蘭卻不為所動。
「至今為止的,我的記憶不過只有十七年,怕又怎麼了?丟人嗎?」
顯然沒有想到孟靈蘭竟然如此的坦蕩,虛空之處的聲音頓了一下才道「好像也沒有很丟人。」
「這就是了,即然不丟人,為什麼不能害怕?我又不知道你心裡打的什麼鬼主意!」
孟靈蘭最後的嘟嚷聲,令虛空之處的聲音有些無語,微停半晌才道「我是妖,心裡怎麼會打鬼主意?」
孟靈蘭聽了虛空處傳來的聲音,眼前突然浮現與一個眉目清秀,一臉委屈的少女形像。
「你是妖?」
孟靈蘭試控性的問了問,隱於虛空之處的妖物也不瞞著她,痛快的答道「狐妖。我是一隻狐狸。」
孟靈蘭聽到狐狸兩字心裡便是一動。
她一下子便想到出身青丘狐族的媚姝與姬曄。
「你是九尾狐嗎?」
「不是」
隱於虛空之中的妖物直接否定了孟靈蘭的說法,並且很貼心的對著孟靈蘭說道「我並非來自青丘狐族。」
不是來自青丘,那她有什麼理由來對付身為萬妖之主夫人的自己呢?
孟靈蘭的眉心蹙了起來,那聲音又道「我只是一隻被人拔了舌頭,打斷腿的狐狸。」
被有拔了舌頭,打斷腿!
孟靈蘭心猛的漲到了嗓眼,她緊緊的盯著那聲音傳來的地方,高聲喝道「你倒底是誰?」
「我?」虛空之處的聲音突然便得陰森,怨毒「我是我啊!一隻被人拔了舌頭,打斷腿,被驅出自己身體的狐狸魂啊!」
孟靈蘭聽完虛空之處的答案,便知道事情怕是無法善了。她一面索著要如何的拖延時間等著妖男救自己從這虛空之境脫身,一面對著虛空中的那角屋宇道「你不是心甘情願的將自己的身體交給媚姝的嗎?如今又把我引到這裡來,倒底是想要做什麼?」
「心甘情願?」
虛空中傳來的聲音,帶著一抹咬牙切齒的恨意「若不是因為你,媚姝公主怎麼會要走我的身體,令我被封在這片虛無之中?」
自己佔了別的狐狸的身體是不容置疑的事實。
即使,自己是被媚姝與玄靜聯手陷害,寄魂於一只可憐的狐狸體內是完全被迫,孟靈蘭的心裡對於自己占魂一事,還是存在了一點愧疚的。
那樣呃愧疚,孟靈蘭對於躲在虛空里的那隻狐狸精魂魄對自己表現出的惡意,便也能夠理解了。
她不想替自己辯白,她現在關注著更重要的一件事情。
「你是被媚姝封在這裡的?」她問。
「是,也不是。」
許是剛剛那聲帶著恨意的嘶喊喝問,令虛空之中的狐狸精魂魄把心裡的恨意發泄了出來,她的聲音變得平和下來。
孟靈蘭聽著虛空之中的狐狸精魂魄說著模稜兩可的話,便忍不住追問道「是是,還是不是?」
見孟靈蘭聽不明白自己話時的意思,那虛空之中的狐狸精魂魄便認真的解釋了起來。
「奪我身體,令我魂魄無處可依的確是媚姝公主。可是令我的魂魄被困於此處,無法脫身的罪魁禍首卻是你。」
「我?」
孟靈蘭自覺什麼都沒有做,心裡是如論如何也想不出,為什麼虛空之中的狐狸精魂魄會指責自己將她困在這虛空之中。
「沒錯,令我無法從這裡脫身的正是你!」
虛空之中的狐狸精魂魄的聲音帶著恨意,猛的在孟靈蘭的耳邊炸響,驚得孟靈蘭防備的望向自己的身側。
「不用看了,我是離不開這座『隨意閣』的。」再次傳來的聲音明顯的帶了一絲輕蔑不屑。
孟靈蘭相信虛空之中的狐狸精魂魄並沒有對自己說謊,她的心稍稍的得到了一點放鬆,望著那角屋宇,問道「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個?就不怕我利用這一點逃跑嗎?」
「你?」
虛空之中傳來的聲音滿是不屑掩示的輕看之意「這虛空之境根本就沒有盡頭,連我都無法走脫。你覺得,你能逃的出去嗎?」
孟靈蘭聽著虛無這中傳來的聲音,心猛的沉了下去。
「若是萬妖之主出手呢?」
對於孟靈蘭的問題,虛空之中又爆出一陣令人不舒服的笑聲「呵……呵……呵……哈……萬妖之主?」
虛空之中的笑聲突然變成了一聲冷哼「哼!我看你還是不要指望你那個自欺其人的夫君了。」
自欺其人?
那聲音里的厭煩,篤定,輕嘲令孟靈蘭的心底突然生出一種,這虛空之中的狐狸精魂魄很了解玄皓的過往的感覺。
心底里突然很想知道玄皓做了些什麼以至於引起了虛空之中的狐狸精魂魄的厭煩,更想知道自己的與妖男的過往是什麼樣的。
「夫君……」
口才張啟,孟靈蘭便猛然意識到。這虛空之中的狐狸精魂魄告訴自己的東西並不一定是真實。
孟靈蘭並不相信這隻隱在虛空之中,連面都不肯讓自己瞧見的狐狸精魂魄費了那麼大的力氣把自己引到這裡來,是沒事找事,是為了告訴自己與妖男有關的真相。
隱於虛空之中的狐狸魂魄見孟靈蘭的聲音突然頓住了,便發出的冷笑「你是害怕知道你那位夫君的真實面貌嗎?」
孟靈蘭聽了這話,心裡越發的確定隱於虛空之中的狐狸魂魄將要說出來的話肯定不會是什麼好話。
「是啊!」孟靈蘭道「想也知道,一隻費盡心機把我弄到這虛空之境,卻連面都不願露的狐狸精魂魄說出來的話,能有幾分真實。」
隱於虛空之中的狐狸魂魄見孟靈蘭就這樣明晃晃的置疑自己的說話的真實度,又忍不住笑了。
這次的聲音不再是那種詭異的,令人心難受的「呵……呵……」而是一種接近於少女的「咯咯」聲。
「你到是直率!」
對於對方的讚賞,孟靈蘭心安理得的接受了「多謝奈贊」
「不謝」虛空之中的狐狸魂魄的聲音明顯的溫和了起來「如今見了你,我才相信萬妖之主果真是配不上你的!」
對於虛空之中傳來的話,孟靈蘭只是微微的蹙眉,之後便道「你把我引到這裡來,不會只是為了告訴我,我家夫君配不上我吧?」
面對孟靈蘭的敏銳直接,虛空之中的狐狸魂魄直想點頭,但她說出來的卻是別外一番話。
「非也,你家夫君配不配得上你,關我何事。時間久了,你自然會知道,用不著我在這裡杞人憂天。」
虛空之中的狐狸魂魄口中說著玄皓與孟靈蘭是否相配不關它的事。話語里卻又暗搓搓的相導著自己去懷疑玄皓的為人的行為,使得孟靈蘭心底里突生一股鬱氣。
自己看起來就那麼的好騙嗎?
對著虛空中的那角屋宇虛偽的一笑,孟靈蘭冷聲道「你的好意,我心領了。
我現在只想知道,你即然不是為了告訴我,我家夫君配不上我。才把我引到這虛空之境的。難不成,你是想把我付身體要回來去給你用?」
「非也,非也。」
孟靈蘭聽著空中那聲故弄玄虛的聲音,忍不住道「即然,兩個都不是。你大費周章的把我弄到這裡來,到底是想做會?總不會,是想讓我在這裡陪著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