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1 委屈
一雙泛著綠光的深邃,寒冷的眼眸緊緊的落在女子的臉,玄皓冷笑一聲,道「想離間本王與娘子的感情,你找死!」
孟靈蘭原本就因為女子那張不因『洗容砂』改變的臉,而開對女子的真實身份存了疑。
甚至,她開始相信那女子所說的兩人本是一體的話。
「你竟不認得了?」
女子自嘲的笑笑,唇角苦澀,神情凄婉,含恨。
孟靈蘭的心猛然揪起,挺背抬眸,凝望著女子那張哀絕的臉,錐痛漸起,她竟然有些不敢與那女子探聽自己的真身過往。
感覺到身前人的微顫,玄皓手臂用力將明顯生出了疏離之意的孟靈蘭按向自己的胸口,冷眸盯著女子那張凝著千般凄情,萬般悲忿的眼眸,心中突然有光念一閃,皺眉問道「你是……那隻白狐?」
「呵!君上竟然還能記起小女子,真是難得!」
女子面上的凄色轉瞬斂去,眉眼漸彎成月,眼內的瀉出的光華狡黠帶喜,竟似得糖的小兒般歡快。
玄皓眼見著面前的女子神情作喜,作嗔,眸色一沉,低頭拍了拍被自己錮的不能動彈的孟靈蘭的頭頂。
孟靈蘭可以明確的感受得的到玄皓輕柔動作下的安撫之意,收斂起自己的心情,抬頭望了眼玄皓。
兩人目光對上的一瞬,孟靈蘭可以真切的感受到玄皓目光中的坦蕩,與溫柔。
心窒了一下,她轉頭望著那名頂著自己臉孔的白狐,終於問出了那個原本她不敢觸碰的問題「你,為什麼生著一張與我一樣的臉?」
白狐聞言下意識的望了眼玄皓。
那張與當年一般無二的俊顏上,一雙深邃無底的眼眸泛著幽幽碧光,冷寒的令她的心無法抑止的顫了顫。
「因為,你用的是我的身體啊!」
望著孟靈蘭那雙夾雜著希翼,忐忑與不安的眼皮,白狐的面上浮起了一抹笑,彎彎的眸眼中帶著一種暢快的狡黯。
孟靈蘭再傻也聽出了白狐那話中有話的態度。
理智告訴她,自己應該追問下去,借著玄皓在場的機會弄清,自己與白狐之間到底是怎麼回事。
可是,情感上……孟靈蘭已然開始後悔,自己為什麼會問出那樣的話來。
其實,自己只要當個被夫君千辛萬苦尋回來的孟小七,就挺好的了。
餘下的……餘下的……
孟靈蘭的心突然之間便慌亂,漲鼓的成了一鍋亂粥,翻湧鼓動,卻是混沌一片,竟是攏不起半點的清緒。
玄皓感受著懷裡孟靈蘭那紛亂的心跳,冷眼盯著強裝鎮定的白狐,卻並沒有開口。
白狐原本做好了被玄皓一掌擊飛,或是粗爆打斷的準備。只有那樣,自己話里的真實才更得能得孟靈蘭的認可。
可這玄皓竟似瞧出了自己的意圖,也不說話,也不動手,只是用那種足以將自己抽筋挖髓的森冷目光望著自己。
血液漸凝,白狐不由的打了個寒戰,努力的鼓起自己的勇氣,挺直脊背,站穩身形,對著玄皓道「君上還能記得我,我即使魂消,也再無遺憾了。」
孟靈蘭聽出白狐語內的悲意,忙要阻止「不……」
『要』字還未出口,孟靈蘭便眼瞧著眼前的白狐似白沙一般被風吹散,消散在空氣中。
一直鼓漲的心隨著白狐魂體的消散,突然之間便成了炸成了一片虛無。
空落落的心,失了知覺,孟靈蘭突然之間便無法感受到到身後曾令她安穩的溫度了。
她只是用一種近乎無意識的掙動,想要從玄皓的臂懷間掙脫過去。
玄皓環緊手臂,俯身垂首將情緒必近崩潰邊緣的孟靈蘭給護在自己胸前的一片天地。
「信我!」
短短的兩字,順著耳膜直達了孟靈蘭的腦間,敲得她一個激靈。
突然放棄了掙扎,頭無力的斜依在玄皓的身前,眼神獃滯,聲音低徊無力「她,魂飛魄散了!」
「嗯」玄皓的回答,令孟靈蘭的心情更加的悲切,但他接下來的話,卻令孟靈蘭心裡一震「為夫也沒想到,她對紅裳竟然用情如此之深!」
「紅裳?」
孟靈蘭生怕自己聽錯了,猛的轉頭,臉頰好巧不巧的掃上了玄皓唇。
溫,軟,潤,麻的觸感猛的傳來,孟靈蘭身體一僵,忙垂眸避開玄脾的目光,假意自己並沒有亂動過。
凝視著自家娘子僵挺的背,泛紅的臉頰,玄皓回味的以指尖輕撫在自己的唇上,突然發出一聲短促的笑聲。
孟靈蘭正因為自己在親眼瞧著白狐魂魄飛散之後,還會對玄皓有咸覺而鬱悶,心煩,猛的感受到玄皓的胸膛因為他的笑而產生的震動,惱的一下子抬起頭來。
堅硬的頭骨碰到脆弱的下巴,誰贏,誰輸一目了然。
寂然的屋內,突然專出了玄皓的一聲哀鳴「娘子,你要謀殺親夫啊?!」
隨著這聲明顯有些誇張的痛呼之聲,孟靈蘭原本紛亂的心竟然奇迹般的開始沉靜下來。
「白狐,怎麼又同紅裳扯到一起去了?」
孟靈蘭盯著玄皓那張呲牙裂嘴依然無掩其美貌的臉,強壓了下要拉開他下巴上的手,幫他揉揉的衝動。
「說來話長……嘶……」
玄皓一臉哀怨的望著罪魁首,猛吸了一口氣,驚得孟靈蘭的手不由自主的抬了起來。
眼見著自家娘子的手就要碰到自己的下巴了,玄皓的眸里閃過了狡黯的光。
『嘶……』他又咬著后槽牙吸了口氣,望著孟靈蘭的一雙眼,委委屈屈,可憐巴巴,活似一條被主人誤踢的小犬,。
「自作自受!」
眼見著指尖已經觸到玄皓的下巴了,孟靈蘭突然一臉嫌棄收回了自己的手,嘴裡還不忘往玄皓的傷口上倒了點鹽。
「別啊!」
眼見著福利沒了,玄皓慌不迭的去拉孟靈蘭的手,下巴不小心又碰到了她的頭頂。
一個下巴,連撞上頭頂兩次,只是想想都覺得痛!
孟靈蘭無奈的側過頭,抬起自己的手,在玄皓的下巴上揉了揉。
「看自己下巴不順眼,也別可我一個人撞啊!」
孟靈蘭的嘴裡說著嫌棄的話,手上的動作卻輕柔的令玄皓享受的眯起了眼。
「對,稍重一點……對就這樣……嘶……娘子輕點!」
隨著妖男一臉享受閉著眼,口裡還得便宜賣乖的指揮著著自己,孟靈蘭手下突然用力,便聽得玄皓又是一聲狼嚎。
「娘子,為夫的下巴!」
孟靈蘭收回自己的手,滿意的望著玄皓的下巴,隨意的拍了拍,道「夫君放心,下巴沒歪,沒斜的,瞧起來好的很呢。現在可以告訴小七,那白狐倒底是怎麼回事了吧?」
「那個說來話長……」
又是這句話!
孟靈蘭的心裡再充被惶恐,不安。她的脾氣猛的炸開,道「不想告訴小七就直說。放開!」
玄皓見孟靈蘭又要掙開自己的懷抱,後悔的想把自己不長記性的舌頭給咬掉。
怎麼就是不長記性,學不會賣乖呢!
「娘子,你聽為夫說。」玄皓的臉緊緊的貼在孟靈蘭的臉上,試圖安撫著她焦燥的情緒
孟靈蘭心裡知道自己再掙扎也是徙勞,便靜了下來,微側了頭,想要避開玄皓實在有些親密的觸碰。
玄皓臉側一空,心裡一滯,又不甘心的將自己的臉遞了過去。
玄皓懷裡的空間實在狹小,想要避開他臉頰的追捕實在有些難度,孟靈蘭便乾脆放棄了無謂的掙扎,由著他的臉貼上來,望著白狐曾站立過的地方問道「夫君可是想好了,哪些東西是小七能知道的,哪些是小七不應該知道的?」
玄皓被孟靈蘭話里的譏嘲,寂廖,冷淡弄得心意慌亂,惶恐。
「只要娘子不離開,為夫把什麼都告訴娘子」
因為害怕再次失去,玄皓的手臂使了極大的力氣,以至於孟靈蘭覺得自己還沒心死,便先被妖男給憋死,勒死了。
「小七要……喘不上氣了!」
沉在不安中的玄皓,猛然聽到懷裡傳出的聲音,忙鬆開了對孟靈蘭的禁錮,撐著她的肩,拚命的道著歉。
「為夫錯了,為夫不是故意的。」
『咳……咳……』
大口的新鮮空氣猛然衝出,激的孟靈蘭咳了兩聲,才望著一臉關切到有些不知所措的玄皓,長舒了一口大氣,道「憋死我了。」
玄皓聽了孟靈蘭話,心裡更加的愧疚,道「為夫錯了。」
瞧著清貴無塵的玄皓低聲下氣的同自己道歉,孟靈蘭突然有些受不了的翻了個白眼,很是大度的說道「夫君若是把白狐的事與小七請清楚了,小七便原諒夫君!」
「離開這裡,為夫自然會把白狐與紅裳的事情講給娘子聽!」
經玄皓提醒,孟靈蘭才想起來,自己還呆在白狐的虛無之境呢。
白狐已經魂魄消散了,這虛無之境怕是也不能久存了。
與白狐,紅裳相比,顯然自己與玄皓的命更重。
毫不猶豫的孟靈蘭點頭道「好,出去再說。」
玄皓聞言,長舒了一口氣,抻手便探向了孟靈蘭的腰際。
「你……」
眼見著自家娘子捉住了自己的手,一臉防備的盯著自己,玄皓忙解秋道「娘子不要誤會,為夫只是想借娘子的金羽一用。」
「借金羽?」
孟靈蘭警惕的盯著玄皓,捉住他腕子的手,沒有半分要鬆開的意思。
「嗯,為夫想借娘子的金羽一用!」玄皓再次申明了自己出手的間圖,以證清白
「只是想借金羽?」孟靈蘭審視著玄皓那張看不出半點心虛的臉,眼內隱有防備,懷疑之色。
當然,不只是想借金羽。
玄皓盯著孟靈蘭那快皺成疙瘩的眉頭,可不敢將心裡的直實想說出業,打著哈哈道「自然」
自然……不是。
玄皓心裡說著,望著孟靈蘭的一張臉卻是真誠無比,只令得孟靈蘭的心裡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當真?」她再次追問
被自家娘子主動捉住手腕雖說是件美事,這被當成犯人來審,可就不美了。
玄皓望著一臉防備的孟靈蘭,苦笑的嘟嚷了一句「娘子,為夫還沒有猴急到在地上滾的地步!」
孟靈蘭盯著玄皓的眼睛,只覺得他的眼深邃的有種讓人跳進去的衝動,一時間倒沒有反應過來玄皓話里的意思是什麼。」
「夫君剛剛說的什麼?小七沒……」
孟靈蘭心裡咀嚼著玄皓的話,猛然之間品過味來,一張臉燒的紅霞滿天,惱的兩手撐著玄皓的胸口就想把這不要臉的人給推到一邊去。
男,女力氣天生有差。更何論,玄皓足足比才醒來沒多久的孟小七多了八百年的修為。
孟靈蘭推了兩下沒有推動玄皓,反到手腕有些酸,且明顯的感覺到妖男故意將胸膛挺了起來。
心下更惱,孟靈蘭氣的一跺腳,突然之間便不想搭理妖男了。
玄皓見自家娘子氣鼓鼓的喘著大氣,不看自己,也不理自己,忙道「若是娘子想,為夫沒關係的!」
想……孟靈蘭皺眉,反應一下,才明白妖男話里的意思。
想你個頭!
孟靈蘭惱的抬手便去摧玄皓。玄皓忙挺起胸膛配合。
手猛的拍在玄皓的胸口處發出『啪』的一聲,驚得孟靈蘭一愣,積於心里的委屈隨著那聲音爆發出,嗆得她鼻子發酸,眼角發澀,兩汪水漫過她的眼角,溢了出來。。
玄皓只是想趁趁機逗逗自家娘子,吃點口頭上的豆腐,並沒打算真的做點什麼。
眼見著自家娘子咬著唇,肩頭輕聳,雨落無聲的獨自垂淚,心裡登時便慌了。
他一邊手忙腳亂的替孟靈蘭擦拭越來越多的淚水,一邊解釋,道「娘子,別哭,別哭!為夫只是想逗娘子玩的。」
孟靈蘭不聽則矣,一聽玄皓的話心裡更加的委屈了,眼裡的淚就跟那山間靈泉似的,汩,汩嘟嘟的溢流成線。。
玄皓與孟靈蘭前世今生加起來認識也有個幾百年了,還從未見過她如此的傷心,委屈。
眼見著不停的從自己的指尖邊滑落的淚水,玄皓的心酸酸痛痛,慌亂的無以復加。
「娘子別哭,是為夫嘴欠!為夫給娘子陪罪,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