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5 黯淡

375 黯淡

成全!

玄皓的一顆心在冒出「成全」兩字時,便生出一股很不妙的預感。

「九叔,先別急,可不可以告訴小玄子,從昨天到剛才都發生了什麼?」

傲九天一聽玄皓的話,眉頭便立了起來,瞪著一雙銅鈴大眼,吼他道「誰個是你九叔了,叫姑父!」

都焦心到失態的地步了竟然還在糾結在小稱呼上,也是沒誰了。

玄皓心裡理解傲九天那種熬得雲天見日名之後,對於百花羞夫君身份的那種重視,心裡自責忙喊了「姑父」。

聽見了玄皓稱自己為「姑父」傲九天的臉上總上見著了一絲滿意的笑模樣。

「臭小子,你給老夫記住了!百花羞的夫君非老夫莫屬!」

想著那個反把自己推倒,事後又把自己支開,丟下自己跑掉的女人,傲九天說的咬牙切齒,驚得孟靈蘭身側的光柵俱是一抖。

玄皓感念傲九天對自家姑姑用情至深,忙應和了聲「小玄子只是九叔一個姑父!」

「這還差不多!」

心裡滿意足的傲九天照著玄皓的肩頭拍了一掌,便開始講起了昨天發生的事情來。

「昨兒你小子與小七過來之後,你姑姑不是讓老夫去摘雪蘭果嗎?老夫到了那裡好容易尋到兩顆大的正準備折返回來進,你姑姑……」

傲九天一想到自己被百花羞給撲倒的情形,還覺得跟做夢似的。

那種身心滿足的幸福感,令他的心飄飄的,忍不住有些顯擺的望向玄皓「你個……」

玄皓兩眼緊緊的盯著孟靈蘭身下的白玉石,聽到傲九天提到自己,他豎起一根手指,當在唇前作了個噤聲的動作。

傲九天見狀,忙屏息斂聲,隨著玄皓的目光望向了孟靈蘭的方向。

一道光柵沿著地上那塊白玉石頭的邊緣立起,將孟靈蘭緊緊的圍在其中。

那光柵傲九天見過不只一次,在他的印像里那光柵的作用與畫地為牢也差不了多少。

早見送果子時,他一心掛記在紅鸞帳內等著自己的新娘子,來去匆匆,並沒有細看。

而今因為玄皓的神情,他不由得細看了一眼。

只一眼,便從那光柵之上瞧出了百花羞的影子,極淡的影子,像團霧氣,若不是傲九天這種把百花羞給刻在心上,血里的人,根本就不會發現。

「迎香雪」是百花羞閉關,修行的所在,屋內陣法為她所設,投映出她的影子並不是什麼太奇怪的事情。

奇怪的是,那影子竟似有了自主的思想,在傲九天目光投過來的一瞬,隱了。

玄皓顯然早就發覺那圍光柵有問題了,就在光柵因為那絲淡影消失而抖動的瞬間,他轉眸望了眼邊側的傲九天。

傲九天面色漲紅的盯著那光柵,瞪著眼,咬著牙,一付氣急的樣貌。

玄皓一瞧見傲九天的樣子,便知道他肯定是發覺什麼了,輕輕的喊了聲「姑父?」

傲九天對玄皓的呼喚聲充而不聞,呼呼的喘了兩口氣便向著光柵走了過去。

為了表達自己的憤怒,傲九天的步子極沉,每一步落下都發出「咚」的一聲,震得『迎香雪』的地面都要震上三顫。

玄皓也是男人,從傲九天那種氣炸肺,卻又沒有發狂的神情,他恍然明白了什麼。

這光柵……

玄皓有些不能相信的瞧著傲九天立在光柵前,探出了兩隻手。

出於本能的,他想要阻止傲九天。

「不……」推已及人,想著自己曾因失去孟小七度過的那些生不如死的日,他突然閉上眼,將『要』字吞了下去。

傲九天立在光柵前,探出了手,卻只是定定的盯著那光柵,手張張合合,終於恨恨的攥成拳頭,狠狠的撞在了一起。

兩隻鍾子樣的拳頭,雖是骨芯肉皮,碰在一處地發出了不次於金石相碰的動靜。

「砰」

帶著恨意,痛意的聲響激得光柵一顫,光茫瞬間黯淡。

心裡痛若糾結的玄皓望著光柵間對現事一無所覺的孟靈蘭,閉上眼,便喊了聲「姑姑,你這是何苦?」

傲九天手裡攥著一把剛從自己頭頂上揪下來的金色羽毛,對著光柵,恨聲道「別以為吃干抹凈,你便能跑出老夫的手掌心。」

嘴裡說著,他猛的拋起了手中的金羽。

金羽飛空,華光大盛,硬是將光柵的光華給掩了下去。

玄皓不知道傲九天要作什麼,可他心裡清楚一個被所愛之人拋下的男人,為了把那女人給揪出來,作事情來根本就不會有所顧忌。

小七……

他望著金光攏罩下的孟靈蘭,旋身化為一道風,將孟靈蘭緊緊的繞在了自己的懷裡。

隔於白玉石之中的百花羞,眼見著自已就要前功盡棄,急得沖著傲九天與玄皓便喊了起來。

「你個大笨鳥快收了你的那些鳥毛。還有你……」

她對著玄皓的抱怨還沒說出來呢,一道金光便直接將孟靈蘭與玄皓所化出的來風圈從白玉石上給推到了一邊。

「你……」

望著眼前那雙差點就要踩到自己身上來的大腳,她氣急敗壞的情緒里突然生出一抹心虛,身體一縮就想裝死。

傲九天低頭望著腳下的白玉石頭,突然蹲下身去,似笑非笑的以手指撫摩著石頭的表面,道「娘子說說,為夫倒底怎麼了?」

百花羞與傲九天糾纏了數百年,還從未瞧見他露出過這種邪氣的表情,心裡頓時一悚,瞄準了玄皓與傲九天之間的空隙就想溜掉。

被傲九天推開的玄皓,離開白玉石頭后便化回了男子的模樣,一面緊緊的護著懷裡的孟靈蘭,一面緊緊的盯著傲九天與白玉石頭,關注著事態的發展。

眼見著自家那個粗枝大葉的九叔竟然一臉邪氣的說出明顯帶著挑豆意味的話來,他驚得忙去瞧了眼白玉石頭,並且道「九叔的金羽可是不好惹的,姑姑還是現身吧!」

聞聲,望了眼頭頂上金光耀耀的鳥羽,百花羞知道自己想要從這『迎香雪』里溜走怕是比自己溜出懸圃還要難上許多,只得認命的嘆了口氣。

「死笨鳥,你的金羽快把我的眼睛給晃瞎了,可不可以先收了?」

「不成,為夫收了金羽,娘子跑了怎麼辦?」

轉眼的空兒,傲九天又恢復了實誠的樣了貌,只氣得百花羞,頭頂……不對是石頂生煙。

玄皓望著白玉石頭上竄起的煙氣,低頭望了眼懷裡的孟靈蘭,有些遺憾,自家娘子不能親眼目睹一塊石頭被氣升煙的奇景。

傲九天的手還放在白玉石上呢,掌心的熱熱令他皺了眉頭,盯著石面上竄出來的煙,便道「常顏說過,女人生氣,老得快!」

常顏……!

百花羞聽了傲九天的話,心裡猛的竄起一股子邪火。

那隻名順常顏的鳥,百花羞見過不只一次。

每次只要傲九天這隻笨鳥出現在蒼梧,那隻嬌嬌,嗲嗲的小黃鳥就會出現在妖王宮附近,又是輕歌,又是曼舞的。

只要不是個傻子,任誰都能瞧出那隻小黃鳥對著英姿不凡的傲九天有什麼樣的意圖。

那時的百花羞還是個心思純粹的人,瞧著傲九天整日傻呼呼的陪著小玄子玩,理也不理枝頭上唱得快吐血的小黃鳥,她心裡不忍心,還曾很好心的替兩人牽過線。

那天,是個晴天,傲九天很熱情的接待了她,待她說明來意后,很是義正言辭的說了句「常顏是誰?老夫對黃鳥不感興趣,百姑娘可別亂點鴛鴦譜!」

百花羞當時也信了,畢竟傲九天可是神鳥,看不上凡世小妖也是正常,可聽他這話,他竟然與那小黃鳥在自己不知情的情況下有過交集。

孟靈蘭原本就因為女子那張不因『洗容砂』改變的臉,而開對女子的真實身份存了疑。

甚至,她開始相信那女子所說的兩人本是一體的話。

「你竟不認得了?」

女子自嘲的笑笑,唇角苦澀,神情凄婉,含恨。

孟靈蘭的心猛然揪起,挺背抬眸,凝望著女子那張哀絕的臉,錐痛漸起,她竟然有些不敢與那女子探聽自己的真身過往。

感覺到身前人的微顫,玄皓手臂用力將明顯生出了疏離之意的孟靈蘭按向自己的胸口,冷眸盯著女子那張凝著千般凄情,萬般悲忿的眼眸,心中突然有光念一閃,皺眉問道「你是……那隻白狐?」

「呵!君上竟然還能記起小女子,真是難得!」

女子面上的凄色轉瞬斂去,眉眼漸彎成月,眼內的瀉出的光華狡黠帶喜,竟似得糖的小兒般歡快。

玄皓眼見著面前的女子神情作喜,作嗔,眸色一沉,低頭拍了拍被自己錮的不能動彈的孟靈蘭的頭頂。

孟靈蘭可以明確的感受得的到玄皓輕柔動作下的安撫之意,收斂起自己的心情,抬頭望了眼玄皓。

兩人目光對上的一瞬,孟靈蘭可以真切的感受到玄皓目光中的坦蕩,與溫柔。

心窒了一下,她轉頭望著那名頂著自己臉孔的白狐,終於問出了那個原本她不敢觸碰的問題「你,為什麼生著一張與我一樣的臉?」

白狐聞言下意識的望了眼玄皓。

那張與當年一般無二的俊顏上,一雙深邃無底的眼眸泛著幽幽碧光,冷寒的令她的心無法抑止的顫了顫。

「因為,你用的是我的身體啊!」

望著孟靈蘭那雙夾雜著希翼,忐忑與不安的眼皮,白狐的面上浮起了一抹笑,彎彎的眸眼中帶著一種暢快的狡黯。

孟靈蘭再傻也聽出了白狐那話中有話的態度。

理智告訴她,自己應該追問下去,借著玄皓在場的機會弄清,自己與白狐之間到底是怎麼回事。

可是,情感上……孟靈蘭已然開始後悔,自己為什麼會問出那樣的話來。

其實,自己只要當個被夫君千辛萬苦尋回來的孟小七,就挺好的了。

餘下的……餘下的……

孟靈蘭的心突然之間便慌亂,漲鼓的成了一鍋亂粥,翻湧鼓動,卻是混沌一片,竟是攏不起半點的清緒。

玄皓感受著懷裡孟靈蘭那紛亂的心跳,冷眼盯著強裝鎮定的白狐,卻並沒有開口。

白狐原本做好了被玄皓一掌擊飛,或是粗爆打斷的準備。只有那樣,自己話里的真實才更得能得孟靈蘭的認可。

可這玄皓竟似瞧出了自己的意圖,也不說話,也不動手,只是用那種足以將自己抽筋挖髓的森冷目光望著自己。

血液漸凝,白狐不由的打了個寒戰,努力的鼓起自己的勇氣,挺直脊背,站穩身形,對著玄皓道「君上還能記得我,我即使魂消,也再無遺憾了。」

孟靈蘭聽出白狐語內的悲意,忙要阻止「不……」

『要』字還未出口,孟靈蘭便眼瞧著眼前的白狐似白沙一般被風吹散,消散在空氣中。

一直鼓漲的心隨著白狐魂體的消散,突然之間便成了炸成了一片虛無。

空落落的心,失了知覺,孟靈蘭突然之間便無法感受到到身後曾令她安穩的溫度了。

她只是用一種近乎無意識的掙動,想要從玄皓的臂懷間掙脫過去。

玄皓環緊手臂,俯身垂首將情緒必近崩潰邊緣的孟靈蘭給護在自己胸前的一片天地。

「信我!」

短短的兩字,順著耳膜直達了孟靈蘭的腦間,敲得她一個激靈。

突然放棄了掙扎,頭無力的斜依在玄皓的身前,眼神獃滯,聲音低徊無力「她,魂飛魄散了!」

「嗯」玄皓的回答,令孟靈蘭的心情更加的悲切,但他接下來的話,卻令孟靈蘭心裡一震「為夫也沒想到,她對紅裳竟然用情如此之深!」

「紅裳?」

孟靈蘭生怕自己聽錯了,猛的轉頭,臉頰好巧不巧的掃上了玄皓唇。

溫,軟,潤,麻的觸感猛的傳來,孟靈蘭身體一僵,忙垂眸避開玄脾的目光,假意自己並沒有亂動過。

凝視著自家娘子僵挺的背,泛紅的臉頰,玄皓回味的以指尖輕撫在自己的唇上,突然發出一聲短促的笑聲。

玄皓望著光柵中孟靈蘭那張神呢柔和,安祥不知是暈迷,還是在沉睡的臉,眸內一片碧光隱現「若是殺了那施咒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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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夫難纏:天上掉下個狼相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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