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開始大考
從國術館中走出的那一隊人一個個都穿著公服,走在最前面的一個,是青禾縣國術館的館長,一個看起來五十多歲的中年人,臉色黝黑,鬍鬚濃密,看起來不怒自威,在這個館長的旁邊,還有一個四十多歲面白無須有著一些書卷氣息的人,兩個人走在最前面,在兩個人身後,則是國術館的一些館吏。
看到青禾縣國術館的館長出現,演武場上的考生們都有些激動,因為這個館長,在青禾縣,可是一個大大有名的人物,這個館長姓沈,叫沈宏兵,是青禾縣沈家的家主,也是青禾縣國術館的館長,更是青禾縣眾所周知的在築基成為武士之後,又能在武道修行上更進一步,順利進階武師境界的「大高手」和青禾縣的「傳奇人物」。
沈家在青禾縣的地位,幾乎就像是陸家在黃龍縣的地位一樣,都是縣內的大家族,一方土豪,勢力根深蒂固。
在平日,聽說這個沈宏兵不是在修鍊就是在外出訪友問道,他雖然是國術館的館長,但基本不可能在國術館中見到他,就算每年到了國術大考的時候,他也不一定會出現在國術館中主持大考,至少是去年和前年的國術大考,他就沒有出現過,而今年沈宏兵一出現,就引起演武場上的一陣騷動,許多考生興奮莫名,一個個伸長了脖子,看著朝著中間擂台走去的沈宏兵。
嚴禮強也在注視著這個沈宏兵。
易筋洗髓經鍛鍊出來的強大的感知,讓這個沈宏兵一出來的時候,就讓嚴禮強一下子感覺到了他身上蘊含的強大的力量,在嚴禮強的感知之中,這個沈宏兵的身上,有一種與普通人不一樣的氣息和威勢,猶如猛虎,精悍無比,在這個人從嚴禮強的身邊不遠地方走過的時候,嚴禮強都能感覺到這個人每走一步踏在地面青磚上的力量非常的大,他用平常的步伐走著,但腳上的力量,卻像普通人用力跺著地面一樣。
聽說在開闢丹田完成築基之後,就可以修鍊內功,只有修鍊了內功的人,舉手投足之間,才會擁有巨大的威力,而且可以把許多武技和秘法的威力,發揮到巔峰。
能進階武師的人,毫無疑問,一定修鍊著某種內功功法。
對沈宏兵修鍊的內功,嚴禮強好奇得很。
走在沈宏兵旁邊的那個人,給人的氣質則與沈宏兵相反,沈宏兵威猛,那個人斯文,沈宏兵猶如一團炙熱的火,而那個人則像是一陣風,雙腳落地的時候,輕靈無比。
在場的考生,包括嚴禮強在內,似乎都不知道這個人是誰,不過這個人和沈宏兵走在一起,氣質上卻並不輸給沈宏兵,不僅如此,沈宏兵似乎還對這個人非常的客氣,兩個人走在一起,沈宏兵邁步的時候,都不會超到這個人的前面。
在嚴禮強的感覺中,這個氣質斯文的人的境界,絕不會比沈宏兵要低,不知為什麼,他甚至還感覺這個斯文男人似乎還更厲害一點。
這隊人穿過演武場,直接來到了最中間的擂台之上,站成一排。
站在中間的沈宏兵上前一步,臉色一肅,大聲開口訓話,「諸位考生,在這次國術縣試大考之前,我先給諸位介紹一個人,在我身邊的這位,就是平溪郡國術館的座館館師史長風史大人,史大人在今天有一個好消息要向諸位考生宣布……」
「沈館主客氣了,這個消息,史館主宣布也是一樣的!」站在擂台上的史長風和沈宏兵客氣地說道。
「哪裡,哪裡,這個消息,還是由史大人來宣布更加振奮人心!」沈宏兵微笑著推辭。
兩個人在擂台上互相謙虛了幾句,那個史長風也就不再客氣,上前兩步,「諸位考生,平溪郡國術館一直以培養平溪郡內各方英才為己任,青禾縣則一直是平溪郡內英才輩出之地,在今年,平溪郡國術館將在青禾縣招收錄取50位考生,這個招收錄取的考生人數,遠超往年曆屆,這也意味著諸位考生之中今年將有更多人擁有進入平溪郡國術館的機會,不僅如此,如果諸位考生之中有在槍術和弓道上有特長者,今日就可以在此展示,平溪郡國術館將予以特招……」
什麼?平溪郡國術館今年在青禾縣招收錄取的人數將有50人?這不是比去年多了將近一倍嗎,這也意味著今年參加國術大考的考生,將有更多人有機會進入平溪郡國術館。
演武場上的眾多考生在微微一愣之後,直接歡呼起來,有不少人都興奮不已,一個個摩拳擦掌。
和周圍的人不同,在聽到這個消息之後,嚴禮強沒有笑,也沒有高興,而是微微皺了皺眉頭,腦袋在快速的運轉著,上輩子的經驗告訴他,這個世界上,可從來沒有什麼天上掉餡餅的好事,當你以為被餡餅砸中腦袋的時候,跟在餡餅後面的,很多時候不是第二個餡餅,而是一顆炮彈。
那個史長風說了要擴招人數,但卻並沒有說為什麼要擴招,他說的有些含糊,這就是問題所在。
把一個偌大的國家的統治階層想象得太善良或者太蠢,都是幼稚的表現,嚴禮強現在的年齡雖然只有十四歲,但實際上,卻早已經不再幼稚了,當你認為統治階層太善良和太蠢的時候,那是因為你不知道他們背後有什麼算計,因為你沒有掌握他們知道的信息,你對統治者的許多印象,都是因為信息不對稱給你造成的心理錯覺。
但這個時候,嚴禮強同樣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趕上這麼一個「好時候」……
主擂台上,史長風說完之後就退後了兩步,把最前面主持國術大考的位置讓了出來,沈宏兵上前,「我宣布,今年平溪郡青禾縣國術縣試大考現在正式開始!」
在宣布開始之後,沈宏兵和史長風就退到了主擂台後面的坐席上,兩個人居高臨下的坐著,就像監考一樣,看著演武場和各個擂台上的情況,而剛才隨著他們走出來的那些人,早已經朝著演武場邊上的各個擂台走了過去,開始主持大考。
一個國術館的館吏來到了柳河鎮這邊的旗幟下,看了嚴禮強等人一眼,「諸位考生之中,可有誰不是柳河鎮之人?可有誰懷疑他人是冒名頂替?」
眾人知道這是大考前的過場和慣例,目的是確認眾人的身份和眾人之中沒有頂替作弊的人,大家互相看了看,都搖了搖頭,這一關非常厲害,誰有問題,在這個時候當眾就會被揪出來,因為沒有人可以把整個鎮的考生全部收買,就算能,這麼大張旗鼓的作弊,恐怕整個青禾縣的人都知道了,除非雙胞胎,否則的話,一萬個作弊頂替的人中,九千九百九十九個,要折在這一關上。
那個館吏等了半分鐘,看到眾人都沒有異常,這才點了點頭,「既然如此,那請諸位按照自己拿到的擂台號牌到各自的擂台前集中開始大考吧!」
嚴禮強看了自己手上的那個金屬號牌一眼——金屬號牌最上面寫著一個丙字,中間是64號,最下面則是剛才在門口處被人寫上的自己的名字。
他也沒有耽擱,拿著號牌就朝著丙字擂台快步走去,在來到丙字擂台的時候,直接將自己的號牌投入到了擂台前面的一個木箱里。
不到一分鐘的時間,所有拿到丙號擂台的考生,就都集中在了這裡,這些考生之中,來自柳河鎮的考生只有四個,其他的,都是來自青禾縣的其他鄉鎮。
擂台上的裁判,館吏等人也迅速到位。
一個館吏來到那個裝著眾多人號牌的木箱面前,抱著木箱使勁兒搖晃了一會兒,然後拉了一下木箱下面的小機關,兩個號牌就同時掉了出來,那個館吏舉起了兩個號牌,向周圍展示了一下,「第11號蘇志和第75號黃曉天上台……」
擂台下的兩個年輕人深深吸了一口氣,同時從人群之中走了出來,上了擂台,各自在擂台上面的兩條相距三米的紅線之外站定,對著對方抱了一下拳。
「開始……」擂台上的國術館的裁判沒有任何廢話,就下令開始。
第五十一章要奪第一
大考就是徒手比武,每場比武的時間最長大概是五分鐘左右,在這五分鐘內,擊倒對方,將對方擊下擂台,或者是在比武的過程中佔據明顯的優勢,都可以獲得勝利,勢均力敵的,則滾動到下一輪重新抽號對戰。
五分鐘的時間對於像嚴禮強他們這個年紀的年輕人來說已經足夠分出勝負,實際上,絕大多數擂台上比武分出勝負的時間,就在兩分鐘之內,有一半,可以在一分鐘之內就決定輸贏,雙方的力量,反應,速度,還有應變能力的細微差別,在幾個剎那之間就能決定一場比賽的結果。
輸掉的人,則直接被淘汰,主持擂台的裁判和國術館的工作人員,會將輸掉之人的號牌收繳,這也就意味著失敗的人失去了繼續大考的資格,他們雖然還能留在國術館內,但就只能做一個看客了。
聽說很早以前在國術大考之中輸掉的人都會被要求離開國術館,但因為有些人在最早離開國術館的時候,面對著國術館外眾多人的圍觀,巨大的挫折帶來的精神壓力讓他們無顏面對各方壓力,最後選擇自殺,所以這國術館的規矩後來才改了過來,輸掉的人在失去資格之後也可以繼續留下來觀摩,在大考完畢后和眾人一起離開。
國術館內九個擂台上的比武大考同時進行,每一分鐘,都有人分出勝負,都有考生的號牌被收繳。
嚴禮強就站在擂台下觀摩著擂台上的比賽,兩個月前,他還覺得這擂台上的比武對抗還算激烈,而此刻,再看著擂台上的比武,他就總覺得擂台上眾人的力量太小,速度太慢,反應太僵化了一些,對他來說,參考的意義已經不大了。
「砰……」的一聲,丙字型大小擂台上的一個考生被對手一個迴旋飛踢踹在胸口,直接從擂台上摔了下來,這場比武也就結束了。
被踹下擂台的考生受了一點輕傷,但不嚴重,在爬起來之後,整個人垂頭喪氣的重新站到了人群之中,台上的考生在接過自己的號牌,站到了擂台的另外一邊,勝利者和失敗者已經涇渭分明。
擂台下面的木箱里,又有兩個號被隨機抽了出來。
「下一組,第64號嚴禮強和第19號郭明義上台……」
聽到叫自己的名字,嚴禮強立刻就從擂台左邊的台階上了擂台,在擂台上站好,而他的對手,那個叫郭明義的,則是一個看起來已經有十七八歲,年紀比嚴禮強大了三四歲的少年,唇邊已經有了一層細細的鬍鬚,不僅如此,這個郭明義的體格還非常健壯,在丙號擂台這邊的諸多考生之中,身材可以排進前三位。
十四歲的嚴禮強和那個郭明義往台上一站,兩個人的身材,完全就不是一個等級的,郭明義比嚴禮強高了差不多半個頭,身材也更魁梧。
國術縣試大考,所有十四歲到十八歲的少年在過了初試關后都能參加,這是嚴禮強第一次參加,而有些人,已經參加了不止一次,這個郭明義應該就不是第一次參加。對真正練武的人來說,一般到了十八歲之後,決定雙方實力差距的,就不是雙方自然生長的體格,而是雙方在修鍊上下的苦工和汗水和境界,越往後年齡越不重要,不過在十八歲之前,年齡大一些的考生還是會佔有一定的身體方便的優勢。
每年像嚴禮強這樣十四歲到了年齡就來參加大考的考生也有不少,但那些考生,絕大多數連初試都過不掉,就算有些能過了初試的,他們第一年參加大考更多的是為了積累經驗,好為下一年的大考做準備,像嚴禮強這種十四歲的考生,是所有考生裡面年齡最小的,整個丙號擂台下面,總共也就只有三個,其他的,基本上都是年齡比嚴禮強大一些的十五歲到十八歲的少年。
隔著三米,兩個人站在擂台兩邊的紅線外,各自互相抱了一下拳。
看著嚴禮強,那個郭明義臉上露出了一個篤定的笑容。
而嚴禮強的臉上,卻一片淡然,鎮定無比。
這個時候,嚴禮強腦袋裡出現的,是過山風留在嚴德昌身上那兩道凄厲的傷口,還有這十多年來嚴德昌為了讓自己專心練武省吃儉用含辛茹苦的種種畫面……
我要拿第一,這次國術大考,我要拿青禾縣第一!
一個聲音在嚴禮強的心中響了起來,那個聲音越來越大。
這個第一,不為別的,就為了讓嚴德昌能看到他這些年來在自己身上付出的回報。
獅虎獵物獲威名,可伶麋鹿有誰伶?不想做成為獵物的麋鹿,那就去做讓人害怕敬畏的獅虎吧……
嚴禮強的眼神堅定起來。
「開始!」裁判的聲音響起,站在嚴禮強對面的郭明義想都不想,就朝著嚴禮強沖了過來,一招乾脆利落的黑虎掏心,就朝著嚴禮強胸口打來。
但就在郭明義的拳頭即將打到嚴禮強身體的時候,突然之間,「嗷……」一聲兇猛的猛虎咆哮突然響徹整個國術館演武場,瞬間就把所有擂台上的聲音蓋過了,在聲音響起的同時,嚴禮強的拳頭,已經毫無花俏的和郭明義的拳頭撞在了一起,郭明義一聲慘叫,接著整個人就飛了起來,重重的摔倒在三米之外,一下子已經爬不起來。
在虎嘯聲中,一道青色的光影出現在嚴禮強的身後,那光影里,正是一隻威猛的吊睛白額猛虎法相。
一時之間,丙號擂台上的裁判,國術館的館吏,還有台下的所有人都呆住了,一個個目瞪口呆的看著嚴禮強身後出現的猛虎法相,就像大白天見了鬼一樣,一個個倒吸一口冷氣。
……
「虎嘯連環拳……已經四層境界……」演武場中間甲號擂台上面的觀禮席上,平溪郡國術館的座館館師史長風看著丙號擂台上的一幕,雙眼異彩閃動,他轉過頭,看了同樣一臉驚愕的沈宏兵一眼,臉上有一絲疑惑,「青禾縣果然人傑地靈,卧虎藏龍,不知道有多少年,我都沒有在國術縣試大考之中看到如此出類拔萃的少年,這個少年絕對已經過了馬步關,而且在拳法上造詣非淺,以這個少年的實力,國術初試的時候,就應該穩居三甲,已經可以免去今天的幾場擂台比武,直接和最後進入前一百名的考生較量,不知那個少年為何還在丙號擂台之上?」
沈宏兵也一肚子疑惑,他招了招手,一個國術館的館吏迅速的跑到了他的身邊,沈宏兵輕聲交代了兩句,那個館吏點了點頭,然後快速的離開。
……
「可以宣布結果了么?」嚴禮強收拳站好,身上的猛虎法相逐漸隱去,他看到擂台上的裁判還在發愣,不由輕輕提醒了一聲。
擂台上的裁判咽了一口口水,深深看了嚴禮強一眼,似乎要把嚴禮強記住一樣,然後大聲宣布,「64號,嚴禮強獲勝!」
郭明義齜牙咧嘴,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剛剛和嚴禮強對了一拳的拳頭,已經腫了起來,火辣辣的疼,而且整隻手從胳膊到拳頭,在這個時候都是發麻的,但他拳頭還能捏得起來,還能使勁兒,說明手上的骨頭沒斷,只是有些皮肉傷。
他看著嚴禮強,眼神之中既有驚嘆,也有驚懼,四層的虎嘯連環拳,剛剛這一下硬碰硬,如果嚴禮強不把拳勁收住,已經可以讓他的手掌上的骨頭碎掉不止一塊,剛剛這一下,郭明義都感覺嚴禮強是手下留情了,只是讓自己吃了點苦頭,沒有下狠手。
雙方實力懸殊太大,落敗在意料之中,沒有骨折重傷,絕對是值得慶幸的事情。
「多謝手下留情……」郭明義喘著粗氣,揉了揉拳頭,對著嚴禮強抱了一下拳。
「承認!」嚴禮強也不多說什麼,和郭明義客氣的抱了抱拳,然後接過裁判遞過來的自己的號牌,就站到了丙號擂台勝利者的一邊。
剛剛的那幾個丙號擂台的勝利者,看到嚴禮強過來,一個個都有些緊張,丙號擂台後面還有對決,以嚴禮強這樣的實力,整個丙號擂台這邊,沒有一個人是他對手,後面誰遇到他誰就只能接受被淘汰的命運,所有人只能期望自己運氣好一點。
一個國術館的館吏來到了丙號擂台這邊,然後和擂台這邊的幾個國術館的工作人員低聲說了幾句什麼,在看了嚴禮強一眼之後,又匆匆離去。
……
國術館內的大考依然在繼續,只是在嚴禮強弄了那麼一下之後,不知不覺,丙號擂台這邊一下子居然成了所有擂台之中最吸引別人目光的一個,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悄悄的打量著嚴禮強。
嚴禮強一臉平靜的等待著。
嚴禮強知道,這個時候,不裝逼就是最強的裝逼。
……
丙號擂台的第一輪比武還沒完,一個國術館的館吏就直接來到了丙號擂台這裡,向嚴禮強宣布了一個消息,經過國術館館長和郡城國術館座館館師兩個人的商量,嚴禮強不用再參加接下來的幾輪普通擂比,可以直接到甲號擂台哪裡等著,參加最後一百位優秀考生的擂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