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羅拐子
報仇的事情先放在一邊，得先解決生存的大問題。
牧風記下了紙片上的地址，然後貼身收好，紅嵐這樣的大城市是不適合藏身的，無處不在的監控，對現在的他來說，有一種難以言明的窒息感。
大隱隱於市，已經不適合這個時代了。
改頭換面是必須的。
牧風首先找了一個理髮店，簡單的修理了一下，再去一家高檔的服裝店，用破解密碼的其中一張黑卡買了兩套價錢不菲的衣服。
洗澡，吃飯，換衣服。
這人靠衣裝，馬靠鞍，這換上新買的衣服，整個人就變的一樣了。
鏡子里，他迅速從一個青澀的小年輕，變成成熟穩重的青年才俊。
這三個月的號子也沒白蹲，對牧風來說，這是一次人生的大蛻變，他成熟了。
戴上一副眼鏡兒，就更添幾分硬朗儒雅的氣質。
現在的他走出去就說自己是一名企業家，都沒有人會懷疑。
牧風掌握了何淼的那些賬本，也就等於掌握了那些黑卡中的許多秘密。
這些秘密不僅僅是何淼一個人，那是一批人，這些人都跟黑獄和何淼有秘密交易。
一旦拋出去，就是驚天大案。
很多黑卡從交到何淼手中，就沒有用過，甚至連密碼都沒有修改過。
雖然說動了黑卡，那卡的原來持有人可能會知道，但這些牧風並不在意。
這些黑錢都是不義之財，不用白不用。
他只要不去動那幾張數額巨大的黑卡，被追蹤到的幾率是極低的。
再說，他馬上就要離開紅嵐城，身無分文，手裡有現成的不用，難不成讓他去偷，去搶不成？
商場匿名購買了一隻保險箱，將那些黑卡和賬本放進去，這東西得放在自己身邊，寸步不離才保險。
他還少一部個人聯絡終端。
「我要購買一部個人終端，不記名的有嗎？」
「先生，購買個人終端必須實名登記。」導購小姐很為難的解釋道。
「這是一萬信用點，我知道你們有辦法的。」牧風丟過去一張黑卡道。
「先生，您稍等……」導購小姐眼睛一亮，接過黑卡，迅速的跑向後面。
有錢能使鬼推磨，從古至今都是一個道理。
「先生，您好，我是本店的客戶經理，請問您需要什麼樣的個人終端，我們可以為您專門定製。」熱情的客戶經理一路小跑過來。
三分鐘后，牧風非常滿意的拿到了一部個人終端，它能連接人類的智網系統，但登記的個人信息卻是偽造的。
牧風當然不會直接使用，他會登錄智網系統，對偽造的信息進行修改，並且抹去一切修改的痕迹。
他是一名機修兵，還是一名能力出眾的智網黑客。
在這個時代，沒有一部個人終端，你是無法生存的。
信息收集，對外通訊，財富的管理，轉賬消費等等，都在一部個人終端上解決。
穆曉鋒，男，26歲，中學文化，紅嵐城人，父母雙亡，兒童福利院長大……
編造出一份完美的個人簡歷，這些牧風決定越獄的時候，就已經在琢磨了。
只是他也沒想到，事情會如此的順利。
一杯咖啡的功夫，牧風已經完成了這一切，從此，他便有了另一個身份。
這個身份只要不被認真查，是查不出什麼來的。
「小姐，買單。」
「先生，三十個信用點！」
牧風拿起新買的個人終端，輕輕的一點，三十個信用點就轉賬過去了。
牧風決定先離開，除了為了自身的安全外，他還想更多的了解一下那個跟自己在密室有一夕之歡的女人。
他也沒有別的選擇。
嘉寧鎮，水西街26號，鎚子機修
這都什麼人，取這麼一個老土的名字，一查地圖，這個鎮子距離紅嵐城有一千多公里。
要坐城際高速列車一個多小時到東陽城，然後再轉城鎮軌道交通。
折騰了五六個小時，牧風終於來到了嘉寧鎮。
鎮子不大，但撲面而來的氣息讓他感覺很舒服，這裡應該很安逸。
這裡距離聯邦蘭卡山要塞也就三百公里，而現在蘭卡山要塞已經被虞族佔領。
聯邦在距離嘉寧鎮大約兩百公里左右的區域重新建立新的防禦陣地。
嘉寧鎮按照聯邦的軍事規定，這裡也算是准前線了。
街上，他看到了熟悉的裝甲車，機甲，還有成群結隊的軍人，在鎮子的中心，他甚至看到了鎮上的醫院被軍隊徵用為野戰醫療中心。
牧風很怕在這裡遇到熟人，還好，這裡駐紮的是另外一支部隊。
而且還是主力的野戰集團軍，牧風服役的部隊只是預備役，裝備都是主戰部隊換下來的。
虞族明顯也沒有準備要打這一仗，準備的不足，佔領蘭卡山要塞后，就後繼乏力了。
等從後方調集重兵上來，聯邦這邊主力野戰集團軍也到位了，兩個月多的廝殺，雙方投入的兵力加後勤保障兵力起來已經上百萬了。
現在的情況是拉鋸戰，誰也沒辦法在短時間內突破對方的防線。
這種拉鋸戰對雙方來說，每一天都是極大的人力和物力的消耗。
按圖索驥，牧風找到了水西街，「鎚子機修」。
大門很破，標牌銹跡斑斑，重要的是，大門還鎖著，上面貼著一張紙條，歪歪扭扭的寫著：「店主外出，有事請聯繫個人終端……」
「喂，哪位？」牧風輸入對方的個人終端賬號，嘟嘟的響了十幾聲后，聽筒內傳來一個大嗓門兒、急沖沖的聲音。
「請問你是羅先生嗎？」
「是我，你叫我羅拐子就好了，有事說事兒，我忙著呢，沒工夫陪你嘮嗑兒。」對方的個人終端那邊糟雜聲很大。
「羅先生，有一位姓藍的小姐讓我來找你……」
「好，你等著，別動，我馬上就回去！」牧風話還沒說完，那邊就急著掛斷了通訊。
轟隆隆……
大約五六分鐘，身後傳來一陣轟鳴聲，塵土飛揚，一台看上去都快要丟進博物館的機車一個急剎，停了下來。
車上跳下來一個穿著工作皮褲的彪形大漢，嘴裡叼著一根爛雪茄，上身黝黑油亮的皮膚，就是雙鬢有些灰白，右腿腳似乎有些問題，走路一跛一跛的。
「哈哈哈，兄弟，小姐說給我介紹一個幫手，沒想到你這麼快就到了？」大漢滿是油膩的手伸了過來，神采飛揚，滿眼都是熱情。
「小姐，你說小姐是藍馨？」
「沒錯，就是藍馨小姐，我叫羅破軍，匪號：羅拐子，兄弟，怎麼稱呼？」
「穆曉鋒！」牧風伸手過去，握了一下，他曾經也是一名機修兵，幹這一行的，都這樣，他沒有半點兒嫌棄的意思。
「穆兄弟，最近聯邦跟虞族的那幫雜碎打仗，他們的軍隊機修師嚴重不足，我們這些退役的老兵，被重新徵召服役了，給他們修理裝甲和機甲，這個店就臨時關門了，不過，晚上我還得回來睡覺……」
羅破軍一邊開鎖，一邊給牧風解釋。
捲簾門被打開，一股子難聞的機「油」味兒直衝而來，各種各樣的零部件雜亂無章，堆成了小山，中間只留一條狹小的過人的通道。
「不好意思，我這裡實在是有些亂了……」羅破軍老臉一紅，有些尷尬。
「沒關係。」
牧風從小在平民區長大，這種單身中老年男人，身邊又沒個女人，又混成這樣的，基本上都一個樣。
這是個兩層臨街的小樓，第一層前面是商鋪，後面是他的工作間。
地方倒是不小，就是空間太擁擠了，零件和設備混在一起，完全沒有秩序。
二樓是生活區，有卧室和書房，廚房和衛生間在樓下。
「羅拐子，羅拐子，你快過來一趟，有個液壓推進系統搞不定，上面催著要……」羅破軍的個人終端突然響了起來。
「穆兄弟，你自己先看一下，樓上的房間，想住哪一間就住哪一間，不要的東西，扔了沒關係！」
「……我說老管，我就離開一會兒，馬上就回去，你別催……」
餐桌上到處都是酒瓶子，東倒西歪，還有那吃剩下的飯菜，一股嗖味兒，垃圾桶里塞滿了，沙發上，各種少兒不宜的雜誌，也不知道他從哪裡淘換來的……
一股發霉的味道，窗戶也不知道多少日子沒開過了，地上髒兮兮的。
這哪是人住的地方？
衛生間內門虛掩著，瞄了一眼，洗衣機上一堆衣服，至少有一個星期了，視線往下，門縫下面一隻黃色的TT露出小半截，裡面似乎還殘留了一些不知明狀的液體。
「那個穆兄弟，我有點兒急事，得趕緊回去了，你怎麼說？」羅破軍收起個人終端，不好意思的問道。
「這裡，租金多少，我先租三個月……」
「行，沒問題，你住多久都行，租金什麼的，就算了，你是小姐……」
嘀嘀嘀……
「來了，來了，別催了，好，好，五分鐘……」
「穆兄弟，你什麼時候搬進來？」
「現在，可以嗎？」
「可以，可以，我把許可權發到你個人終端上，這裡，你隨便弄，不喜歡的，扔掉……」
雖然他現在可以出去住更好的酒店，但這個時候，他需要把自己隱藏起來。
這裡無疑是最好的藏身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