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八章 仍不是好漢

「你說張小姐？」小煙瞪大了眼睛，十分迷茫，「什麼換你英雄的名聲？」

「哼！那臭丫頭，令我輸了許多銀子！以後還要輸更多，簡直是逢賭必輸！」

李逵一手抓起壓在寫字先生身上的大米，扛在肩膀上，另一隻手把小煙手中的菜籃子也搶了過來。

「李逵爺爺，想不到你那麼有男子氣概，都頭說了，這等粗重的活兒便該是男人做的！」小煙讚賞有加，只是對李逵剛才說的話十分迷糊，不過她總是覺得李逵怪怪的，也不以為忤了。

「不錯！我就是要學武松，做個真英雄！」李逵大聲地道：「那你替我把信送給那臭丫頭吧！」

「不送！」小煙撇嘴嘴說道：「我才沒那麼笨，你這信便是送給誰，都會挨罵的！」

「嘿！你真是不夠仗義！眼看著老爺逢賭必輸，仍舊不出手相助，你不是好漢！」李逵十分鄙夷的瞪著小煙。

小煙樂了，跳到李逵身前，手裡抓著一把秀髮，輕輕搖動，「李逵爺爺，你看清楚了，我頭上沒有戴頭巾，而是插著發簪，我就不是好漢，是好女子！」

「晦氣！晦氣！女人都不是好東西！」

李逵氣得大步往前走，差點把小煙撞倒，小煙往旁邊一跳，看著李逵這個樣子，倒是十分高興。

「李逵爺爺，你倒是說給我聽聽，為什麼張小姐會連累你逢賭必輸了！」

「嗯！是這樣的！」李逵一本正經說道：「要是以後唐牛要去賭坊，前一天晚上，你就不要纏著他要行房....」

「呸！李逵爺爺，你真是大壞蛋，光天化日之下，竟然說這等話！」小煙氣得雙頰發紅，跺著腳道：「我...我怎麼纏著他了！我還沒答應一定跟他成親呢！」

她知道李逵不近女色，自然不會說一些調戲的話，可自己畢竟是個姑娘家，聽得十分羞澀，可又忍不住好奇，她一路沉默，終究還是忍不住，「李逵爺爺，你不準說那些事情，直接說張小姐怎麼連累你。」

「女人真是不好！是武松說的！」

這話明明是康節級說的，可是康節級說武松是大宋賭神，他自然認為也是武松教導康節級的。

「去賭坊前不能跟女人親近，不然逢賭必輸！」

小煙撇著嘴，不說話，不過在西門慶家裡的時候，的確有聽其他下人說過這等話語，只是李逵說是武松說的，她打死不信，自己明明在廚房看到武松跟潘金蓮情意綿綿的，他怎麼會討厭女人。

「女人的壞處不單止是在晚上消耗男人的精力，把男人的運氣都毀掉，還會罵男人，把男人的氣勢全部滅了，給女人罵窩囊的男人，就等於鑽進了女人的裙底，哪裡會有好運氣的，一定會霉運伴隨一生，怎麼能逢賭必贏！」

「噗！難道你鑽過張小姐....」小煙捂著嘴巴，不敢說下去，倒不是覺得覺得冒犯李逵，而是冒犯了張小姐，一個天仙一般的美人兒，給這黑炭頭鑽了裙底，真是冒犯至極。

「哦！對了！」小煙自然知道李逵不會鑽張玉蘭裙底，可是她倒是猜到了，「張小姐昨天一直在教訓你！」

「不錯！」李逵心中越是覺得康節級的話有道理，此刻連小煙這個小丫頭也知道了，自己堂堂八尺男人，江湖上人人敬畏的「黑旋風」，竟然淪為女人之間的笑柄，他氣氣道：「那臭丫頭說我武功不行，比起武松，我自然是輸了許多，可她竟然說我連李鬼也殺不了，此等污名好漢自然要靠自己去洗脫，後日端陽節，李鬼便要被押解到恩州，途徑飛雲浦，我明晚便到飛雲浦埋伏，到時候把他殺了，臭丫頭自然會讚歎一聲，李逵果然是真英雄，那麼，我的賭運都回來了！」

小煙算是明白了李逵的意思，只是她一點都不相信李逵竟然會去攔路殺人，既然不相信了，便覺得李逵說的話已經沒有樂趣，到路旁買了兩個蘋果，給了一個李逵，自己大口的吃著。

啵！

李逵一手把蘋果扔了，罵道：「老爺讓你去送信，你還吃什麼蘋果！」

小煙一點也不生氣，轉過身，倒著走，笑嘻嘻道：「第一，我不是你的小丫頭，我只是葉家的小丫頭，不需要聽你的話，第二，就算我願意送，也願意挨罵，可你不會去殺李鬼，這封信也是白送的，我可沒那麼笨，做這等蠢事！」

「為什麼我不會去殺李鬼？」李逵倒是奇怪了，江湖上人看到自己都說自己只會殺人，便是武松也說自己天生有一股殺氣，就想漢代名將張飛，今天倒是第一次聽別人說自己不會殺人。

「你倒是跟我說說，你去殺李鬼的準備？到底怎麼一個計劃？」

「殺人還需要什麼準備，腰間板斧抽出來，一斧一個，難道那李鬼還能讓老爺出第二招么？」

「就這樣？」小煙更加不相信了，「你的計劃就是明天晚上到飛雲浦，後天把李鬼殺了，之前什麼準備都不用做？」

「殺人不過是手起斧落的事情，不信，你把脖子伸過來，我殺給你看看！」

呵--

小煙把脖子一縮，她還真怕李逵說得出做得到，連忙逃離幾步，可仍舊不忿，大聲說道：「李逵爺爺，就算你是真殺了李鬼，也不是好漢啊，這個事情，只要稍微....對了....我還真錯了....」

小煙本來想說「只要稍微有腦子的人都會知道」，可是李逵為人單純，刻薄一點，說他沒有腦子，也是成立的，不能按常人的思想去想他的行為。

「老爺殺了李鬼，臭丫頭自然不能說老爺不如李鬼，就是真英雄，好漢子，怎麼仍舊不是？」

「什麼叫好漢？」

「快意恩仇！不要像你們女人一般磨嘰！」

「什麼叫快意恩仇？」小煙不依不饒的問著。

李逵倒是有耐心，「恩仇就是誰對我有恩，我就對誰好，誰對不起我，我就殺他！」

「恩將仇報算不算好漢？」

「呸！你真是個蠢丫頭，當然不算！」

「那你仍舊不是好漢！」小煙咬了一口蘋果，悠然道。

「為什麼？」

小煙沒好氣道：「因為你恩將仇報啊！」

「我何時恩將仇報了？」李逵想了一陣，說道：「那臭丫頭治好了娘親的眼睛，對我有恩，可我也沒有對她不起，只是讓你送一封信給她，信中也是客氣得很....」

「噗！」小煙搖頭苦笑，原來李逵叫別人做臭丫頭，也算是客氣了，要是不客氣的話，還真不知道他能叫出什麼。

「至於報恩，她父親是張都監，我能做到的，他也能做到，要是她想要殺人，只有跟我說一聲，我便去了，這也算是吧！」

「你的恩人就只有張小姐么？」小煙問道。

「當然不止，武松也是，是他把我從牢城營安平寨救出來的，還有他老婆，替我照顧娘親，娘親的眼疾也是多虧她才能治好！」

「還有呢？」

「還有？」李逵停下腳步，仰著頭道：「蔣門神給我銀子，給我酒肉，可是我替他搶了快活林，這不算有什麼恩德，只是公平交易，我那沒用的哥哥，小時候也算是給我飯吃，勉強算吧。」

「老太君呢？」

「那更加不用說了，母親的恩德便是死一百次也報答不了，所以不說也罷！」李逵昂然道。

小煙笑嘻嘻的說道：「還有呢？」

「沒有了！」

「嘿，你真是忘恩負義！」小煙笑罵道：「你在牢城營安平寨，老太君住在葉家，哥哥和小姐不算你的恩人么？還有我，我每天做飯給老太君吃，也做飯給你吃，不算你的恩人么？」

「呵呵，呵呵，這也算是！我也沒給飯錢你！」李逵倒是恩怨分明，他是給了三十兩銀子小煙，可是那是給她大婚的賀禮，不能算是恩德，自然不能跟小煙為他做飯來個公平交易了。

「對啊，要是你真是好漢，便不會如此魯莽去殺李鬼！」小煙掰著指頭說道：「第一，你殺人了，老太君自然受到牽連，官府會說老太君不懂教兒子，便要來抓她問罪，第二，你殺人了，都頭跟你是最好的朋友，官府要會說蛇鼠一窩，他一定是你的同黨，也要抓了，第三，你殺人了，住在葉家，是人人皆知，哥哥一定會落得個包庇殺人犯的罪名，小姐也不能逃脫，就是我給殺人犯做飯，也是有罪的，你殺一個李鬼，連累了所有的恩人，不是恩將仇報是什麼？」

「對了！」

小煙一番話，倒是把李逵說得怔在原地，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了，他自言自語道：「不錯，我殺了人，便連累了母親，武松，葉家，這樣是恩將仇報....」

「不錯，所以我說你不會殺李鬼，這封信自然也就沒有送出去的必要了！你說我是不是說對了！」小煙十分得意。

李逵心中煩悶，跟著小煙回到葉府，把大米和菜籃子放進廚房，便一人回了房間。

「殺李鬼是忘恩負義，不殺李鬼，便會給臭丫頭笑話，以後沒臉見人，逢賭必輸，不能做好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