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伯母,百合她在嗎?」
何麗伶望向屋內,一臉的為難,耿君浩看得出來這代表白百合就在屋子裡,只是她不願意出來。
「她不肯見我?」
「你也知道那孩子倔強,我們誰也說不動她。」
「伯母,我不接受百合要跟我分手的理由,這太不合理了,你可不可以讓我進去,我想找百合問清楚。」
何麗伶十分為難,女兒想跟君浩分手,是在她邀君浩出遊的前一夜就告訴他們的,但為了什麼分手,她不肯說,就只說了他們個性不合。
他們兩老當然不信什麼個性不合的理由,他們知道女兒還愛著君浩,會分手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但不管他們怎麼問就是問不出來。
「君浩啊!給百合一點時間,現在談也談不出什麼結果。」
「伯母,我不能等,萬一百合是因為什麼奇怪的理由鑽牛角尖,時間拖得越長只會讓她越胡思亂想,我要見她,弄清楚她到底想些什麼。」
「可是……」
「伯母,您不讓我進去我就在門外等,等到她見我為止,難道她準備一輩子不出門嗎?」
何麗伶為難不已,最後還是讓耿君浩入內了。
耿君浩才一進門,就看見白百合早就躲在一旁偷看著他,他露出了笑容,百合終究還是捨不得他,才會躲在一旁看他吧!
「百合,我們談談好不好?」
白百合沒想到母親會讓耿君浩入內,連忙收起不舍的表情,換上冷淡的面孔,強要自己顯得無情。
「我以為我在訊息里已經寫得很清楚了。」
「要分手你當面跟我說,用LINE跟我分手是因為不敢面對我嗎?」
「我是不想把場面弄得太難看!我跟你之間已經無話可說了,那則訊息就是我要說的話,如今你再來找我,我也說不出其他的原因。」
看著白百合不肯說清楚就轉身要走,耿君浩扣住了她的手臂不讓她離開,「百合,儘管你在訊息里把自己說得像個壞女人,但我知道那是你要逼我恨你的手段,你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是被迫來跟我分手的吧!」
白百合扯回了自己的手臂,卻沒有轉身面對耿君浩,因為她正咬著下唇抑止自己流下眼淚,她不能讓耿君浩看見她的眼淚。
「君浩,為什麼不跟我好聚好散,非得要我說出更難聽的實話嗎?」
「實話?只要你準備跟我分手就不會是實話!我當初問過你對我是不是同情,你說了是因為我一無所有才讓你發現你對我的是真愛,既然如此,你怎麼會因為我一無所有而不再愛我?」
白百合記得自己說過的每一句話,也知道自己用的分手理由十分牽強,但她只能用這麼殘忍的方式,才能讓耿君浩離開她。
「君浩,你有沒有想過我或許真不是同情,但也不代表那是真愛?」
耿君浩看見白百合終於轉身面對他,但臉上的表情沒有對他的一絲絲不舍,只有冷漠、只有無情,「什麼意思?」
「我們之間的第一個吻,是你強吻我的,我問你為什麼,你讓我自己想。我們的第二個吻,你對我說,我的心裡已經有答案了,你有沒有想過,其實是你霸道的把你的愛加諸在我身上的,你讓我被迷得暈頭轉向的,誤以為我們之間真是愛情,你從沒有緩下腳步來為我想想,或許一切都是我的錯覺。」
耿君浩難以置信,他用她曾經的肯定反駁她,她如今卻告訴他,她當時的肯定,是因為在更早之前他就給她的錯覺。
「所以我們之間的愛,是我強求來的?」
白百合咬著下唇,眼眶已經滿是淚水,她不讓淚水潸然流下,因為這樣顯得她不夠無情,「不能說是你強求,而是我太容易被你影響了,沒有發現我想錯了,沒有發現我們之間沒有愛……」
「你說……」耿君浩生氣地提高了音量,卻看見白百合因為他突然激動的情緒而嚇得卻步,這讓他霎時冷靜下來,她說他霸道,他便不能太過強勢,他放輕了語調問著,「你說,我們之間沒有愛?」
「是!」
「你從沒愛過我?」
「是!」
「你在周安琪面前為我抱不平、在育倫面前護著我、在那些高中女生糾纏著我的時候吃醋,如今你要告訴我,那都是我給你的錯覺,你從沒愛過我?」
「是!是丨是!你說的全都是!你還期待從我口中聽到什麼不一樣的答案?」
「你發現自己流下眼淚了嗎?」
是!白百合心痛得沒有發現自己已經淚流滿面了,她用力地抹去眼淚,直視著耿君浩,沒有一絲退縮,「君浩,我希望分手后我們還是朋友的,你可不可以不要這麼執著,我們好聚好散。」
她竟然可以這麼直視他,眼中沒有一絲心虛,那麼肯定的語氣好像在嘲笑著他的那些不相信都是自欺欺人,他心痛不已,緩緩地退了一步、又一步,直到退到他們即使伸長雙手也抓不到對方的距離。
白百合忍住想伸出手去抓住耿君浩的衝動,看著他終究冷起了面孔,「百合,我不是你的朋友,我也不想做你的朋友。」
「君浩……」
耿君浩抬起手,制止了白百合要說的話,「既然已經說得那麼無情了,就別再做任何解釋了。」
耿君浩轉過身,從沒有一個女人可以給他那麼幸福的感覺,又能轉身就給他這麼深刻的痛楚,他為了周安琪及她的家人的羞辱消沉了兩年,如今想來真的可笑,因為當時他失去周安琪的痛,根本沒有如今心痛的萬分之一。
耿君浩覺得自己似乎成了無主遊魂,他不記得自己怎麼轉身離開、不記得自己怎麼走出白家,也不記得最後的最後,白百合有沒有後悔她說的話,做出任何一絲絲的挽留。
【第十章】
江文旭為耿君浩找了一處酒店式管理的日租屋,成為他暫時的落腳處,他知道不管耿君浩要放棄過去的一切重新出發,或是再思索其他的方式奪回耿家的一切,那都不是一兩天內能完成的。
但江文旭想不到的是,耿君浩只用了三天,三天他就振作起來了。
當江文旭為耿君浩送來萬凱這幾個月的財報時,本以為會看見兩年前的事重演,但他錯了,屋子裡收拾得很乾凈,只有幾件隨意披掛在沙發上的衣服沒有收拾好,耿君浩除了神情憔悴些之外,整個人打理得很好,也還算有精神。
沙發桌上擺著一台筆電,耿君浩似乎在看著什麼,等他走近,在耿君浩上筆電之前,似乎看見上頭幻燈片模式播放著白百合的照片。
江文旭望向耿君浩,他像什麼事也沒發生一般,只是適意地交疊起雙腿,聚精會神地看著手上的財報。
江文旭沒打擾他,只默默地坐在一旁沙發上,直到耿君浩開口問他——
「你怎麼有辦法弄到萬凱的財報?」
「我在裡頭還有人,而且……過幾天我要回萬凱工作了。」
耿君浩抬眼看他,是為他開心的表情,「那就好,因為我的關係害你失業我很過意不去,職位是什麼?」
「企畫課長……」
耿君浩拿著報表的手攥了起,連語調也變了,「誰讓你回去的,又為什麼是企畫課長?」
「陳玉鳳讓我回去的,說讓我從基層做起。」
耿君浩合上了財報,沒想到陳玉鳳竟是如此把公司的事當兒戲,「別做了,離開。」
「不行!你以為我是為了什麼回萬凱?我在萬凱多年不是沒有人脈,我現下可能可以掌握陳玉鳳的把柄,你的第一步是拿回你應有的股權吧,但你不是不清楚你擁有的股權不是絕對多數,只要董事會不改變心意,你一樣得不回董事長的位子,我回萬凱就是想幫你取得這個把柄。」
「你……不需要為了我委屈自己。」
「君浩,這兩年來我看著育倫的成長,我並不是不能認同他當董事長,可只要他還是他母親手中的棋子一天,我就無法支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