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拘留所(一)
圍繞著拘留所有很多傳說,很不幸的是,這些傳說是真的。
這是一個不大的房間,沒有窗戶,只在頭頂有一扇小天窗,鑲著拇指粗的鐵欄杆。
角落裡有一個馬桶,大###都要在這裡解決,而且是當著所有人的面。
一張大通鋪佔去一半的面積,上面沒有被褥,只是硬板墊著草席。
這裡關著十幾個人,全都盤腿坐在大通鋪上,低頭看著眼前,一言不發。
正中間是一個光頭,臉上帶著一道長長的疤,很明顯是這裡的頭。因為所有人都圍著他坐,並且很注意保持著一段距離。
整個號子充斥了霉味、腳臭和各種說不清楚的味道,司鴻初剛一進門,差點被嗆了個跟頭。
這種環境過去只在絡小說里讀過,司鴻初使勁揉了揉眼睛,懷疑此時正是見證奇迹的時刻。
警察把司鴻初送進來,什麼也沒說就走了。
牢房的門剛關上,一個犯人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拿出一根煙,跟光頭遞上,又弄出一隻火柴,用鞋底摩擦了兩下,弄著了給光頭點上火:「蛇哥,抽煙。」
這個叫蛇哥的光頭抽了一口煙,傲慢的打量了一眼司鴻初:「看你這樣,像是學生呀。」
「嗯。」司鴻初點點頭:「大學生。」
一語落地,除了蛇哥,整個號子的人全笑了。
蛇哥表情冰冷,輕哼一聲:「這個號子是我說了算。」
司鴻初又點點頭:「看得出來。」
「我不管你是什麼人,只要到了這裡,是龍得給我盤著,是虎得給我卧著!」彈了一下煙灰,蛇哥問道:「因為什麼事進來的?」
據說,在這種地方,殺人犯的地位最高,強女干犯最低。司鴻初本來想冒充殺人犯,不過考慮到自己的樣子又不像,最後決定實話實說:「打架。」
「是嗎。」蛇哥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倒不是什麼大事兒,按照規矩來吧。」
「什麼規矩?」
「每個新人到這裡來,都要先殺殺威風!」蛇哥根本不睜眼看司鴻初,懶洋洋的道:「凡是打架的都要做『噴氣式』!」
司鴻初訥訥的搖搖頭:「不懂!」
「艹,你還大學生呢,怎麼上的大學?!」
司鴻初尷尬的笑了笑:「不好意思,學校里沒教這個!」
蛇哥馬上對另一個犯人招呼了一聲:「二雷,給他做個示範。」
一個精瘦的犯人蹭的跳起來,來到司鴻初面前,很認真的道:「我只做一遍,看好了。」
說著,二雷立正站好,身體向前九十度鞠躬,雙手同時向後背過去,努力伸直。
這個姿勢相當累人,二雷只做了一下,便告訴司鴻初:「該你了。」
司鴻初一動不動,只是站在那裡:「要做多久?」
蛇哥一字一頓的道:「做到我滿意為止。」
隨著這句話,其他犯人霍然站起,把司鴻初包圍起來,一個個摩拳擦掌。
「好吧。」司鴻初嘆了一口氣,悄悄發動了異能。
司鴻初暫時還不想動手,正好今天還沒用異能,不妨拿來折騰蛇哥一下。
不過,司鴻初只懂得如何使用異能,至於具體會產生什麼效果,卻也不太清楚。
這種異能雖然是讓人發瘋,瘋的樣子卻是因人而異,有的人是徹底失去理智,比如光著身子在街上跑;有的人則是智商直線下降,四十五度角仰望星空,既不說話也不做什麼,同時流上一地的口水。
蛇哥的反應多少有些出乎意料,他「噗通」一聲跪倒在司鴻初面前,抱著司鴻初的大腿嚎啕大哭起來:「爹呀,爹……..我可找到你了!」
整個號子的犯人全愣住了,看看蛇哥,又看看司鴻初。
「乖兒子。」司鴻初拍了拍蛇哥的頭頂,長嘆了一口氣道:「為父終於找到你了。」
一個犯人跳了過來,抬拳就要打司鴻初:「我艹,你敢這麼跟我們老大說話,找死吧!」
蛇哥站起來,一腳踢在犯人的胸口,隨後又是一記耳光:「你他媽怎麼跟我爹說話呢?」
犯人仰面栽倒在地,捂著臉傻傻的看著蛇哥:「老…….老大,你這是怎麼了?」
蛇哥把眼睛一瞪:「我好不容易才找到我爹,別他媽來煩我!」一轉身,蛇哥馬上換了一副表情,滿臉討好的對司鴻初道:「來,爹,您坐。」
說著,蛇哥一把拉開其他犯人,在通鋪上騰出一個地方,讓司鴻初坐下來。隨後,他又拿出一根煙,親自給司鴻初點上:「爹,當年,你一句話不說就走了,這麼多年你知不知道我和娘多想你呀……..」
司鴻初實在沒想到,異能可以讓人認爹。既然蛇哥一口一個「爹」叫得這麼親熱,司鴻初覺得自己也應該有所表示才對:「你娘怎麼樣了?」
「她為了養活我,半夜去偷高壓電線,沒擺弄好,被電死了…….」蛇哥說到這裡,又嗚嗚的哭了起來:「她也算是犧牲在工作崗位上…….」
司鴻初的嘴角抽搐了兩下:「是嗎……..那你要節哀呀。」
「爹,當初你勾搭村長家的小寡婦,被村長帶著人一頓打……..」蛇哥抹了一把眼淚,接著又道:「還是俺娘拼死拼活把你救出來,跟村長睡了一覺,才算把事給平了。你怎麼能這麼對俺娘,拍拍屁股就走人……..」
司鴻初聽到這裡算是明白了,如果這個蛇哥是在發瘋狀態下說出了實話,那麼他們一家子就沒有正經人。有蛇哥這樣的父母,蛇哥本人要是不進拘留所才怪了,話說蛇哥能混成號子里的頭,倒還算光宗耀祖了。
號子里的其他犯人全傻了,保持著原來的姿勢,不知道應該做什麼。
蛇哥哭得凄凄慘慘,一把鼻涕一把淚,情真意切根本不像裝出來的。
再說司鴻初,竟然帶著幾分慈父的模樣,看著蛇哥的目光真像是看著兒子。
有那麼一剎那,犯人們懷疑蛇哥確實遇到失散多年的父親了,可是蛇哥已經三十多歲,司鴻初作為父親未免太年輕了。
就算司鴻初沒出生時已經上了蛇哥他媽,也絕對生不出來蛇哥這麼大的兒子。
「爹,你一年到頭搞破鞋,一定很累吧!」蛇哥變戲法一般拿出來一瓶可樂,很恭敬的遞到司鴻初的手裡:「踏遍青樓人未老,請用匯仁腎寶!」
一個犯人搖搖頭,嘀咕了一句:「老大瘋了…….」
「你他媽說什麼!」蛇哥耳朵很尖,聽到了這話,衝過去啪啪抽了兩記耳光:「我好不容易找到我爹,你少他媽在這說風涼話!」
蛇哥這麼一說,號子里的犯人全把司鴻初當成祖宗供起來了,一口一個「叔叔」、「大伯」。
有一個犯人不小心,喊了一聲:「大哥……..」
蛇哥抬手就是一記耳光:「你他媽管我爹叫啥呢?!」
這個號子面積不大,裡面陳設也很簡單,這些犯人也不知道怎麼搞的,竟然藏下了許多東西。一時間,他們拿出各種零食和香煙,有沙爹牛肉、可比克薯片,還有一包看不出來生產日期的萊一分蜜餞。
所有這些全堆在面前,搞得司鴻初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謝謝。」
蛇哥連忙道:「爹,你不用客氣,儘管吃吧。」
司鴻初正好肚子有些餓了,把這些零食全打掃進自己的肚子,其他犯人看得直流口水。
「叔叔……..」二雷也是快三十的人了,對司鴻初說起話如同侄子:「這些東西,可是我們很久才攢下來的,平常都不捨得吃……..」
司鴻初剔著牙,打了一個飽嗝:「謝謝你們了。」
看著一大堆空空如也的食品包裝袋,二雷揉了揉肚子:「叔叔你胃口真大。」
「是嗎。」司鴻初拿起萊一分蜜餞扔給二雷:「這個給你。」
「謝謝,謝謝。」二雷急忙撕開包裝,把整包蜜餞全塞進嘴裡。
其他犯人本來想討一點,卻不料二雷這麼摳門,一個犯人酸酸的說了一句:「聽說這玩意有毒,裡面有漂白劑。」
「怕什麼?」二雷的腮幫子鼓鼓囊囊,就像峨眉山的猴子:「身為一個合格的華夏人,連破鞋做的老酸奶都喝過,難道還怕漂白劑?」
二雷正在展現自己足以打贏生化戰爭的超強免疫力,突然號子里響起一聲怒嚎:「你們都他媽幹什麼呢?」
犯人們再次愣住了,膽戰心驚的看過去,發現蛇哥目光有些迷茫的站在那裡。片刻之後,他回過神來,憤怒的看著司鴻初:「你怎麼坐到我的位子上?」
二雷屁顛屁顛來到蛇哥身前:「老大,你怎麼這麼跟你親爹說話?」
「我親爹?」蛇哥先是一愣,隨後一腳踹在二雷的肚子上:「我爹死了多少年了,你媽瞎說八道什麼?!」
二雷捂著肚子,一個勁哼哼:「你爹不是到處搞破鞋嗎,怎麼會死了呢……..」
蛇哥傻住了:「你怎麼知道?」
司鴻初很小心的插了一句:「你自己說的!」
「等等…….」蛇哥用力搖晃了兩下腦袋:「我…….剛才是怎麼了?」
看著蛇哥如夢方醒的樣子,犯人們都不敢說話,很小心的躲到了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