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樓睿那張時常似笑非笑,整日掛著戲謔的臉頰,此時充斥著令人折服的嚴肅與認真。樓睿那雙從來只會閃著精光,帶著促狹的眼眸,在這一刻突然變得無比的深邃,彷佛帶著魔力般,要將她吸進去。

還有樓睿那張時時擠兌她,挑起她怒火的嘴,與她爭吵,令她厭惡的嘴,從來都只會說俏皮話,不知正經為何物的嘴,此時卻訴說著霸道,宣示著主權。這樣的樓睿是她從來沒見過的,可不知道為什麼,她居然覺得這樣的樓睿十分有魅力。

呸呸呸,她想什麼呢,樓睿怎麼可能有魅力?樓睿就是個混蛋,無恥的混蛋。

雷雨兒搖了搖腦袋,回過神來卻驚恐地發現,樓睿居然在親她,而她竟然沒有反抗?她嚇了一跳,猛然推開他,腦袋一縮,被子一收,整個人都埋進了被子里。

很快,被子外面響起了樓睿歡快的笑聲。雷雨兒又羞又惱,卻無能為力,只得破口大罵:「臭樓睿、壞樓睿、混蛋樓睿、無恥樓睿!」

聽到她的罵聲,樓睿笑得更歡快了。

因為事先遣了伺候的丫鬟,雷雨兒和樓睿兩人前後離開松番院都頗為順利。

雷雨兒回到杏芳園,李媽媽問她可否成事,她神色複雜地搖頭,只說樓霄不在屋裡。至於樓睿的事,雷雨兒一個字也沒說。

李媽媽自然不信,可是略略打聽了一下,松香院的丫鬟證實說,昨晚樓霄確實睡在書房,李媽媽也只得相信昨晚什麼事都沒發生。

可是,從那之後,李媽媽卻發現她家小姐好像變了,笑容少了,人敏感了,性格也變得難以捉摸。最重要的是,她發現她家小姐竟然不再熱切地追逐著樓霄,甚至還有幾分閃躲的意味。

這日傍晚,雷雨兒給武昌侯夫人請安,正準備離開,卻見樓霄、樓睿兄弟進來,她著急忙慌地給武昌侯夫人行了個禮,便要告辭。武昌侯夫人卻拉著她不讓她走,疑惑道:「你這孩子怎麼啦?好好的,急著走什麼啊?」

「娘,雨兒突然想到件事,就先回去了,明日再來陪您說話。」雷雨兒偷偷瞄了一眼已經進門的樓家兄弟,語氣帶上了三分急切、七分懇求。

「你能有什麼要緊事啊?」武昌侯夫人明顯不信。

眼見樓家兄弟越走越近,再幾步就要走到跟前來了,雷雨兒三分的急切變成了十分的慌張,「娘,我、我忽然覺得身子不舒服,就先回去了。」說完話,頭也不回地往外走。經過樓家兄弟身邊時,似乎還加快了腳步,就連樓霄叫她,她都沒停駐。

「雨兒這是……」武昌侯夫人頓了頓,分別看了看兩人,「在躲誰?」她就說雨兒這幾天怎麼老是提前半個時辰來請安,原來是為了躲這兄弟二人?要不是他們今天來得早些,正巧和雨兒碰上,她還真找不出原因。

說來也是鬧騰人,前一陣子樓霄為了躲雷雨兒,故意和樓睿、雷雨兒錯開時間,現在又輪到雷雨兒了。只是,她躲的人又是誰?樓睿,還是樓霄?

樓霄淡淡地笑著,說:「雨兒沒理由躲我。」

樓睿微微皺著眉頭,神色有些陰沉,「我最近可沒招惹她。」語氣不是很好。

武昌侯夫人和樓霄見樓睿神色不對,語氣也有些沖,只當兩人又鬧彆扭了,略略說了幾句就將此事掲了過去。

只有樓睿知道,從那天之後,雷雨兒就故意在躲著他。他去杏芳園找她,她故意躲著不見他。他給她送點心、禮物,她回頭就讓人原封不動地給他送回梨香苑。如今見著面了,連看都不帶看他一眼的。她這是什麼意思?樓睿心裡說不出的憋悶。

當雨兒從房裡出來,候在外面的李媽媽立刻便迎了上來。她好奇地朝里張望了一眼,問雷雨兒,「小姐,大少爺和二少爺不是剛來嗎,您怎麼這麼快就出來了?也不留下來多和大少爺說說話?」

雷雨兒神情古怪地往外走,半晌才噘著嘴說:「樓、樓睿也在。」

這話怎麼說的?二少爺在,她家小姐就不能和大少爺說話了?李媽媽心下疑惑,「小姐是怕又和二少爺起爭執?」想想也是,每次她家小姐和大少爺說話,只要有二少爺的地方,總要鬧上一場。

「不是。哎呀,我也不知道怎麼說,反正我現在就是不想見到樓睿啦。」雷雨兒有些煩躁地跺了一下腳。

雷雨兒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提到樓睿就覺得渾身不自在,見到樓睿就不由自主地想起那天的事。想起那天的事,她就覺得面紅心跳,整個人都不對了。雖然那天早上離開松香院的時候,她還覺得渾身酸痛,可是記憶中的交歡,感覺卻似乎並不壞。

她明明上錯了床,睡錯了人,不是應該努力忘掉那天晚上的事才對嗎,可為什麼她老是不自覺地回想那天晚上的事?居然還覺得那黑燈瞎火的夜晚發生的情事感覺不賴。她果然是色女!

雷雨兒懊惱極了。都是樓睿的錯,要不是他,她怎麼會睡錯人?她怎麼會變成色女?

【第五章】

日子即將進入三月,正是春回大地,春暖花開,春雨貴如油的時節。

自兩人發生關係已經過了十來天,雷雨兒就這麼一直躲著樓睿,偶爾碰到了也直接無視,連瞄都不瞄一眼他。

樓睿一直忍耐著,他不住地告誡自己,他說過要讓著她、順著她,絕不惹惱她。可人的忍耐力始終是有限的,更何況,樓睿本就不是能忍的性格。

這日,樓睿從兵部回來的路上冒著綿綿細雨。他去八寶齋買了雷雨兒喜歡的糕點,又特地繞路去七巧閣精挑細選了一支素凈的石榴花翠玉簪。

再過幾日就是三月三女兒節了,每年這個,雷雨兒都會跟著武昌侯夫人去參加公卿世家舉辦的春宴。公卿世家的宴會,大都差不多,夫人、太夫人們摸牌、聽戲,姑娘、小姐們要嘛在長輩身邊待著,要嘛圍在一起討論時下流行的衣服、首飾什麼的。

雷雨兒可不是那種能靜下來陪在武昌侯夫人身邊聽戲、看牌的性子,自然是要和人一同探討衣服、首飾的。可說是探討衣服、首飾,其實就是一群小姑娘湊在一起炫耀、對比找優越感。

樓睿特地花高價買了這支最新款的簪子,正是為她參加春宴準備的。這支簪子是宮裡頭剛傳出來的花樣子。據說還是皇上親手描的圖樣,只為了博新晉的寵妃一笑。他買之前還再三確認過,這支簪子市面上就只此一支,想來雷雨兒戴著它出門赴宴,定能引來驚呼,羨煞旁人。思及此,樓睿心情愉悅,腳下的步伐也輕快了幾分。

樓睿邁進杏芳園的大門,他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廊下看書的雷雨兒,他笑著叫了一聲:「雨兒,你看我給你帶什麼來了。」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看到雷雨兒起身跑回了房間。沒錯,是跑。樓睿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樓睿深呼吸幾口氣,強壓下心中那口躁鬱之氣,稍事平復了一下心情,這才緩步向前,來到廊下。此時,雷雨兒已經在屋裡把門關上了。

隔著門,樓睿再次深吸了一口氣,盡量用平和的語氣沖著裡面說:「雨兒,你開門啊,你不想看看我給你買的東西嗎?我保證你看了一定會喜歡的。」

屋裡靜悄悄的,沒有回應。

一個小丫鬟端著茶過來,見到樓睿還在屋外站著,不由得打趣道:「二少爺,您這回又怎麼惹著我們家縣主了,連門都不讓您進?」

樓睿素來喜歡玩笑,若是放在平時,他一定會和小丫鬟玩笑幾句。可這會,聽到小丫髪的話,他卻不由得皺起眉頭,黑了臉。

事情都過了這麼多天了,她還是不見他、不理他。他已經照她的意思,將那件事當作兩人之間的秘密,沒有告訴任何人,她還有什麼理由這麼對他?當初那件事是他的錯嗎?不,從頭至尾都是這個該死的女人的錯!

大哥明明已經告訴她,把她當妹妹看了,她還偷爬大哥的床。她明明知道他樓睿才是真正喜歡她的那個人,她居然還無視他的情意,妄想和大哥生米煮成熟飯。他都不敢想象要是那天晚上他和大哥換了位置,豈不是、豈不是……

樓睿一直拒絕去想當時若是大哥睡在自己的房間,而他睡在大哥的書房,事情會變成什麼樣。

那小丫鬟見他神色異常,自然不會繼續胡鬧,正色道:「二少爺,我幫您叫門吧。」說著,騰出一隻手敲了敲門,沖裡面喊道:「縣主,奴婢給您送茶來了,您開開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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誓不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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