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傲嬌的男孩
陸源摸了摸頭，沒有理會那個白襯衣，準備找個地方先坐下來。
老師還沒來，位置都是隨便坐，有認識的初中同學朋友就坐一起當個伴，沒有認識的就只能勉為其難和陌生同學坐一桌了。
就在陸源四處張望想著坐哪兒的時候，第一組後排有人朝著他揮起了手。
陸源一看，是個小頭小腦的精瘦男生，腦子轉了一小會兒，才想起來，這是他小學和初中的同學葛懿明。
在陸源的印象里，這是個出了名的討厭鬼。
陸源還記得，小學的時候，這個葛懿明最大的樂事就是惹班裡的漂亮女孩子生氣。
揪前排女孩的辮子，用皮筋彈大腿，抓蟲子放鉛筆盒，只要能讓女孩子尖叫或者掉眼淚，葛懿明就能得到極大的滿足，咧著嘴笑得滿眼角的褶子。
當然，女生報告老師，老師一批評他就可憐巴巴地擠出兩滴小眼淚，真誠地向被欺負地女生道歉，過幾天再換個對象捉弄。
兩人在小學做了兩年同班同學，畢業后又分到了同一所初中，但不在一個班級，從此便沒了交集。
見他招呼自己，也沒有其他認識的人，陸源便走到他身旁坐下了。
兩人互相問好，聊了幾句，葛懿明倒真記得陸源，兩人便說了說小學的趣事，談的倒是投機，陸源感覺這個人可能沒那麼討厭。
「誒，坐後面那個穿白襯衣的你認不認識？」
葛懿明趴在桌子上小聲問道。
剛剛進門他也被白襯衣的紙團砸了腦袋，看著白襯衣的個子與模樣，愣是沒敢吱聲。
「不認識，我看他個子好高啊。」
陸源說道，他自己身高181，不算矮了，可那個白襯衣，看他的長腿，估摸著有190以上的身高。
「個子高有什麼用，打籃球？他肯定不是籃球隊的，籃球隊的人我都認識，今年學校籃球隊招了好幾個人，有我們二中出來的。」
葛懿明斜著小眼睛碎嘴道。
「籃球隊？我不知道。」
陸源搖了搖頭，他並不清楚籃球隊的情況，他和籃球實在是沒有緣分，因為從小老媽就不准他接觸籃球。
他還記得有一次自己帶了一個同學的籃球回家，結果被許倩痛打了一頓，球也被扔進了垃圾堆，後來賠了同學一個，從此陸源再不敢提籃球兩個字。
「我靠，籃球隊的人你不認識？戴浩然認不認識？我們二中的，全能後衛，5月份體招的時候，各項第一，比賽拿了25分，吊的不行。告訴你，他就我們19班的！以後我們班級籃球賽可就厲害了。」
葛懿明說的眉飛色舞，好像他和這個戴浩然很熟一樣。
陸源聽說過戴浩然這個名字，初中時學校里的風雲人物，籃球打得好，人長得也帥，成績雖然不怎麼樣，可靠著出色的籃球技術一樣特招進了溧城中學。
兩人說話間，門口就走進一個大個子，身高一米八五左右，長長的碎發，濃眉大眼，肩膀很寬，穿著一件條紋T恤，耳朵上還掛著一副耳機，邊走便搖頭晃腦，顯然在聽節奏感很強的音樂。
真是說曹操曹操到，這個人正是葛懿明嘴裡提到了戴浩然。
……………………
今年三月份的溧城市初中籃球挑戰賽上，戴浩然帶領溧城第二中學奪得了全市冠軍，當選為大賽優秀選手。
大賽結束后，他獲得了溧城多所高中的籃球特招邀請。最終他還是選擇了本地最好的高中溧城中學，在20多人參加的特招選拔中發揮出色，成為今年進入溧城中學籃球隊的三名高一新生之一。
今天到學校報到，昨天戴浩然特地剪了頭髮，弄了一個有些酷帥的碎劉海髮型，進教室前還戴上了暑期新買的森海耳麥，想要讓同班同學見識一下高一籃球新人王的風采。
「嗖！」
剛剛踏進班級門，一個紙團就朝著戴浩然飛了過來，反應迅速的他低頭將將躲開了這個紙團，人卻差點摔倒在地，耳麥也從耳朵上掉了下來，顯得有些狼狽。
「麻痹誰砸的！」
直起腰來的戴浩然大聲問道，本來還想進教室耍個帥，沒想到差點狗吃屎。
人還不多的教室里一片沉默。
這時，一直坐在後排捏紙團的白襯衣，把腳從桌子上放了下來，站起身走到了戴浩然面前，紙團當然是他砸的。
戴浩然的個子已經挺高的了，可是這個白襯衣還是比戴浩然高了半個頭，站在戴浩然跟前一下子把他的氣勢壓了下去。
白襯衣看了看戴浩然背上背的運動包和腳上穿的籃球鞋，問道：「籃球隊的？」
「是啊，幹嘛，不服氣啊。」
戴浩然沖道，他原本想稍微教訓一下扔紙團的人，沒想到站出來一個比他還高的，一時間有點不敢動手。
「反應有點兒慢，好好練練還有點希望，單挑我可以讓你一隻手。」
白襯衣雙手插在口袋裡，挑起眉毛說道。
這話讓戴浩然心頭火起，以前都是他在學校球場上裝逼，學那些NBA的球星進球后說兩句垃圾話，沒想到今天被人裝到臉上來了。
他走上前伸手就想推這傢伙一把，結果白襯衣往後一躲輕易地閃開了，嘴裡還說道：「心理素質有待加強，不要著急上火，更不要動手動腳，打架是會被開除的。」
說完白襯衣便回到了自己的座位，繼續捏起紙團來。
……………………
兩人的衝突告一段落，報到的學生陸續找到了位置，把原本有些空的教室填的滿滿當當。
來到新的班級大家都充滿了新鮮感，剛剛的小插曲又打破了沉默的氣氛，大家都開始找身邊的新夥伴竊竊私語起來。
班級里認識戴浩然的人不少，白襯衣敢這樣和戴浩然叫板，這八卦很快會傳遍高一年級，看樣子他免不了要成為19班的話題人物了。
葛懿明對這個白襯衣的身份相當好奇，自言自語道：「這個傢伙到底是誰啊？好囂張啊，可據我所知，今年高一籃球新生里沒有這號人。看他這麼高，你說他倆籃球誰厲害？」
陸源答非所問，說道：「這人說話像北方人，好像是北京口音。」他不在乎誰籃球厲害，倒是注意到這白襯衣說話的口音來。
溧城地處南方吳語區，方言很重，說普通話多少會帶點地方口音。
而這個白襯衣說話字正腔圓，標準的北方普通話，稍微帶著一點點北京腔。
陸源能聽出來，是因為他出生后最初的四年是在北京度過的，北京話的味道朦朧又深刻地印在了他的腦子裡。
「算了不管了，反正以後咱們班有好戲看嘍，我看那個人有點來頭。」
葛懿明才不管什麼口音，他心裡已經開始想象兩虎相爭必有一傷的熱鬧情景了。
聽了葛懿明的話，陸源倒是點了點頭，這個白襯衣的確有點來頭。
他能感覺到這個白襯衣不是虛張聲勢的小混混，他的姿態、表情、動作，以及用紙團砸人的行為都表明這是個內心極度自信自負的傢伙。
他砸出來的紙團非常有力道，又快又准，砸到腦門上還真挺疼的。
又過了一會兒，人差不多都到齊了，班主任終於姍姍來遲，是一個兩鬢有些花白，中間掉了一圈頭髮的中年人。
他姓毛，叫毛家平，說起話來慢慢悠悠像個老頭子，是個有二十多年教學經驗的老數學老師。
毛老師是個實在的老教師，新班級開學第一天，不搞什麼自我介紹、自我展示，只是簡單地做了一番學校介紹和軍訓叮囑。
之後，毛老師指了指後排幾個高個子男生說道：「你們幾個男生，去一樓的倉庫拿軍訓服和軍訓用品，明天開始軍訓，大家注意安全，身體感覺不舒服要及時報告，不要硬撐。這是我電話…………」
陸源也在被指到的男生中，除他外還有戴浩然和白襯衣男生，外加另一個高個子男孩四個人一起，到一樓去倉庫去。
「喂喂，路上他們要是打起來記得微信我，我立刻下去觀戰，記得拍視頻，拍視頻！」
一直趴在桌上減小目標不給老師點到的葛懿明，在陸源走的時候拉了拉他的衣角提醒道。
葛懿明說的他們當然是戴浩然和白襯衣，他猜戴浩然肯定不會善罷甘休，路上一定會藉機找白襯衣的麻煩。
可是這傢伙又不願意下樓搬東西，純粹一懶胚。
陸源點了點頭，只是對打架不打架一點興趣都沒有，他好奇的是，這個白襯衣為什麼說話有北京口音，他是從北京來的嗎？
四人出了教室一起下樓，途中陸源思忖著要不要找那個白襯衣說話，看他那冷淡又囂張的模樣，恐怕不好相處。
不過陸源想起自己進教室前定下的小目標，要爭取交朋友，深吸一口氣給自己鼓了鼓勁，跟上白襯衣的步子，問道：「喂，你叫什麼名字啊？」
白襯衣回頭斜了一眼陸源，半晌，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白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