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驍騎上將軍
「辰兒，你不好好在家休養，胡亂跑出來幹什麼？當心傷了身骨！」
不遠處，一位衣衫端正的俏婦人快步地朝著這邊走了過來，美眸閃閃，言語之間，透露著一股欣喜的意味。
在她的身後緊緊地跟著一位紫裙少女，伸手攙扶著俏婦人，兩人一前一後，緩緩踱來。
「我聽曦兒說，你上山的時候不小心摔了一跤，讓娘看看，有沒有傷到哪裡？你自幼體弱多病，可經不起這番折騰。」
滿懷關切地望著眼前的少年，俏婦人眸子中閃過一抹驚喜，這孩子常年卧在床榻之上，難以起身，如今卻生龍活虎地站在眼前，這讓人怎能不喜？
「摔了一跤？」
聽到這裡，林牧辰眉頭一皺，什麼叫摔了一跤？分明是被人推下山崖，摔得脈路盡斷，還因此丟掉了性命。
直到旁邊的林曦不停地朝他擠了擠眼睛，方才明白其中的個別緣由。
林牧辰俯身向來人行了一禮，道：「讓娘親擔心了，是孩兒的過錯。」
「傻孩子，說什麼過錯呢，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俏婦人極為愛憐地撫摸著林牧辰的額頭，連連說道，神色之間流露出一絲詫異。
以前的辰兒，重病纏身，常年累月地躺在病榻之上，這也導致他性格上存在著一些缺陷，向來懦弱無能。
可是剛才那幾句很平淡的話，卻透露出一股子不凡的勁力。
「哈哈，曲夫人，您還真是溺愛孩子啊，像這種小事，您都要親自過問，真是難得。」
交談間，一陣爽朗的笑聲從院牆之後傳來，隨後房門四下洞開，一位身著黑衫的中年男子疾步走了過來，沖著俏婦人擺了擺手，滿臉笑容地說道。
「司空長老，今兒個刮的是什麼風？竟然把您老給吹過來了。」
認出來人之後，俏婦人的臉上也是浮現了一抹笑意，連忙迎了過去。
「我此行可是受沐老家主之託，專門為了兩個孩子的婚約而來，老家主向來遵守約定，想要在有生之年，完成對故人的承諾，希望牧辰少爺能夠儘快去沐府完成婚事。」
「此事甚好！時隔多年，難得沐老家主還放在心上，有心了。」
聞言，俏婦人的臉上盈盈笑意，更是燦爛。
在外人眼裡林牧辰是出了名的病秧子，靈修之路註定坎坷無比，甚至有可能終生無緣修行。
原本以為這門婚約肯定黃了，萬萬沒想到，時隔數年，沐家的老家主竟然主動差人前來提及兩人的婚事。
林家與沐家的這門婚約，實際上兩家老一輩家主之間的指腹為婚，算得上是一個約定、一個承諾。
但是，話不用多說，眾人都心知肚明，林牧辰，病秧子一個，而那沐婉清，是帝國靈武學院的預備學員，自幼天才光環加身，在眾人之中顯得璀璨無比。
不管從哪一個方面來講，兩者全無可以相匹配的地方，再加之，林家沒落，再也沒有昔日的輝煌。
究其種種，這些年來林家對其毫不抱有希望，也沒有打算上門提起這門婚事，在他們看來，這無異於自取其辱。
時間一長，家族就漸漸地淡忘了這門婚約。
思緒想到這裡，林牧辰雙手交叉橫在身前，嘴角微微一抿，露出一抹嗤笑，旋即，雙眸微閉，不住地搖了搖頭。
他的未婚妻沐婉清，據說是公認的雲海城第一美女，有著皇城四絕的美稱。
這副軀體，當真是艷福不淺，怪不得這麼招人嫉妒呢！最終還惹來了殺身之禍。
「曲夫人，我今日前來只是為了充當信使，向林家傳遞沐老家主的意願，你也知道，老爺子年事已高，而且又有重病纏身，只怕是時日不多了。」
語罷，司空長老面色變得凝重起來，半晌之後，悵然長舒一口濁氣，道：「老爺子不想辜負曾經對故友的許諾，這才命我星夜兼程，趕往林府，徵求您和林家主的意見。」
「此事甚好，難得沐老爺子如此重情重義。」
曲夫人眸子微移，望了身後林牧辰一眼，欲言又止。
「曲夫人，您是不是有什麼難言之隱？不妨直說，我與你也算是深交了，有話但說無妨，不必遮遮掩掩。」
看著曲夫人目光的游曳不定，司空長老也能夠猜出個大概，這門婚事，沐家之所以一直閉口不提，其實就是因為沐婉清現如今的身份，林牧辰他高攀不上。
如果不是沐老爺子執意如此，想必沐府上下沒有一人願意贊成這門婚事。
「婉清和我家辰兒已有數年未見，感情自然比不上昔日了，不知道這事，婉清，是什麼態度？」
曲夫人問道，如果沐婉清不同意這門婚事，那林牧辰過去，只怕是會碰一鼻子灰。
而且一旦沐老爺子仙逝之後，如果沒有沐婉清的庇佑，那林牧辰在沐府，只怕是會處處受排擠，日後恐怕難以有立足之地。
「這事，曲夫人多慮了，我此行，正是代表著沐大小姐的意見，大小姐對此，並無異議。」
司空長老擺了擺手，示意曲夫人完全是多慮了，再說，沐府有沐老爺子和他在，沐婉清是掀不起什麼風浪的。
「沐老爺子將婚事訂到七月初七，也就是半月之後，時間倉促，還望曲夫人見諒！」
司空長老微鞠一躬，眯縫著眼睛，視線移到林牧辰的身上，笑著說道：「還望牧辰少爺準時前往沐府。」
「這事，我會督促他的。」
經過司空長老的這一番勸說，曲夫人也是放下了心頭的疑慮，畢竟這是天大的喜事，再過分擔憂，就顯得有些不地道了。
「那老朽先行告辭，也是時候向老家主復命了。」
司空長老雙手作揖，短暫地告辭之後，便匆匆離去。
「辰兒，你都聽到了吧，只有半個月，為娘的也要快去準備了，不能讓你這麼寒磣地上門娶親。」曲夫人滿臉笑意盈盈地說道。
看著曲夫人漸行漸遠的身影，林曦抿了抿櫻桃小嘴，雙手別在柳腰之間，身軀一扭，盪到了林牧辰的身前，輕咳道：「咳咳，牧辰哥哥，也不知道你是哪輩子積的福分，能夠讓雲海城第一美女以身相許。」
「呵……福分？那倒未必，只怕是紅顏禍水。」
林牧辰有些不以為然，搖了搖頭，完全不理會愣在一旁的林曦，沒等她開口說些什麼，就步履匆匆地走開了。
「什麼意思嘛？婉清姐姐，無論是美貌，還是修為，都高人一等，就連皇城的公子王孫都排著隊上門提親呢，也就是你，得了便宜還賣乖。」
林曦一臉的悻悻，搖了搖腦袋，對於林牧辰的話，不置可否。
穿過正堂，林牧辰腳步停下，站在原地，漆黑的眸子微眯著，打量著牆壁上掛著的一道牌匾。
那是一道紫金牌匾，上書「精忠報國」四個金光燦燦的大字，紋路清晰，筆力剛勁，雕琢的十分精細。
據說，這道牌匾是雪月帝國先國主所賜，為了嘉獎林家為帝國征戰的累累戰功，當年，林老家主貴為帝國的驍騎上將軍，掌握著雪月帝國一半的軍事精銳。
為國，馳騁疆場，血戮仇敵，那是何等的威風！
可是，現如今呢，牌匾上落滿了塵埃，「精忠報國」四個大字也早已經被灰塵所掩埋，沒了往日的光彩。
昔日的榮耀，今日全都蕩然無存，林家遭貶謫，舉家從皇城遷往這邊陲小城。
驍騎上將軍的名號還在，只是，形同空殼，只有名號，再無實權！
「呼……這世間多權貴，本為凡塵俗子，又何去惹塵埃。」
感慨了一句之後，林牧辰沒有過多停留，匆匆離開了林府，在城中漫無目的地遊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