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5章 趁機登堂入室,我很想你(2更)
香江派出所內
「這真的是個誤會,我們怎麼可能偷窺啊。」小秘書都急死了。
「那你們用望遠鏡幹嘛?」警察追問。
「我們看星星不行嗎?再說了,你們說我們偷窺,你們有證據嗎?憑什麼就抓人啊。」況且望遠鏡是剛組裝好的,還沒用過一次,就這麼被收繳了。
「我們也是接到群眾舉報,你們兩個把身份拿出來。」
警察將陸予白帶上車,都沒認出他是誰,直到看到他的身份證,核查個人信息,這才傻了眼。
這不是……
他們見到的陸予白都是穿著西裝的模樣,他此刻身上還穿著家居服,趿拉著拖鞋,頭髮也是凌亂的遮著少許眉眼,鼻樑上壓著細邊眼鏡,和電視上的形象大相徑庭。
「小陸總?」警察眯著眼。
香江距離京都挺遠的,他不至於跑這麼遠耍流氓吧。
況且他這身份,哪裡需要做這種偷雞摸狗的事情。
陸予白點頭,從始至終沒說過一句話。
「我跟你們說,這件事不會就這麼算了的,哪個群眾舉報啊,我馬上就打電話叫律師,這簡直就是污衊啊!」小秘書冷哼。
「稍等。」負責登記的警察拉著幾個同事走到一側。
「這事兒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啊?那可是……」幾人壓著聲音,小聲嘀咕著。
「要不是他做了什麼,人家怎麼可能舉報他啊,就那麼巧?」
「不過千里迢迢從京都到香江做壞事?這個怎麼都說不過去吧。」
「現在這些有錢人壓力大,可能真會做出什麼違法的事情,京都那地方人多,治安也比我們這裡嚴多了,可能太熟了,不好下手,就來我們這裡了。」
「可是這事怎麼說都沒證據啊,要是他們律師來了,我們也不好交代,據說這些有錢人的律師都很難伺候。」
「就怕事情鬧大,他們會倒打我們一耙。」
「不過他那裡有江小姐照片,這種不會有假吧。」
……
幾人合計了一下,還是決定先把江溶月叫到警局,她畢竟是報案人。
**
江溶月剛剛就聽到警笛聲呼嘯而至,又走了,她心滿意足的喝著魚湯,如果是自己弄錯了,她自然會親自登門謝罪。
她手機響了起來,警方就是通知她去局裡錄個口供。
她心裡暗忖,錄口供,那就是抓到變態了?
既然警方能把人帶走,他家裡肯定是有什麼東西的。
江溶月到派出所的時候,就看到幾個穿著西裝的人快步走進局子里,她當時還狐疑這一大群人是要幹嘛?
當她在裡面看到陸予白的時候,就徹底傻了。
「陸予白,你怎麼在這兒?」
警察也傻了,這兩人怎麼還認識啊。
陸予白還在想,那個舉報他偷窺的人是誰呢。
「你就是那個熱心群眾?」陸予白挑眉,伸手推了推鼻樑的燕京,他斜靠在座椅上,嘴角帶著一絲笑意。
「什麼熱心群眾?」江溶月一時沒反應過來。
「我就是那個被你舉報偷窺的變態。」
江溶月伸手摸了摸受傷手臂的石膏,看著陸予白,「我哪兒知道你會住那裡,而且……」她忽然就懵了。
他怎麼會出現在香江?
在自己居住的小區?
偏生又是那間屋子?
她觀察那個房間不是一次兩次了,肯定有問題,但怎麼會是陸予白?
「周秘書,是要起訴這位小姐嗎?」和江溶月前後腳進來的一群人是陸予白秘書找來的律師,這種事要是傳出去影響的不僅是陸予白的清譽,要是牽累到陸淮,這事情可就大條了,小秘書自然上心。
可是看到這位舉報群眾,就傻了眼。
這特么不是他們小陸總的心上人嗎?這還起訴個屁啊。
「你說我偷窺你?」陸予白挑眉,雖然他是坐著,江溶月是站著,可是那氣勢卻頗有君臨天下之勢。
「警察同志,這可能是個誤會。」江溶月咳嗽兩聲。
其實警方也害怕這事兒鬧大,既然江溶月先解釋,他們自然高興。
**
一群人走出警局之後,律師們都還懵著,可是又不敢開口多問。
「李律師,張律師……」周秘書笑著,「不好意思讓格外白跑一趟,我請各位喝下午茶。」
「不用了,這是我們應該做的。」幾個人笑著推辭。
「應該的,走吧走吧!」小秘書扯著幾個人離開,這幾個沒眼色的,沒看到他們小陸總想要和人家蘇小姐獨處嗎?
江溶月咳嗽兩聲,偏頭看了陸予白一眼,目光落在他腳上。
一雙黑色拖鞋,腳趾還露在外面,也不只是剛剛碰了什麼,一個小腳趾邊緣還蹭了點灰。
堂堂小陸總,居然就這麼被人揪到局子里。
江溶月憋著笑。
「想笑就笑,別憋出內傷。」陸予白冷哼。
「哈哈——」江溶月一手扶著受傷的胳膊,忽然就笑了出來,「我是真不知道你在那裡,我真以為是什麼變態。」
「你覺得你現在穿得很好看?」
「嗯?」
「年紀不大,穿得和大媽一樣。」
江溶月被一噎,她現在是病人,又天天在家,哪裡會在意什麼形象,穿得寬大的白T,一個肥大的褲子,看著確實比他好不到哪裡去。
她咳嗽兩聲,「那個……對不起哈,我不知道是你……」
「其實你不用道歉。」陸予白走出派出所,順手攔了一輛計程車,打開後車門,「上車。」
「需要道歉的,你應該是第一次進局子吧。」江溶月還是第一次看到陸予白這般模樣,總覺得和以前不一樣。
「上車。」陸予白蹙眉,這麼熱的天,她是真不怕流汗,傷口感染?
「嗯。」江溶月先鑽進車裡,陸予白上車后,「師傅,花都小區。」
「好。」司機看了他倆一眼,「小夥子口音不像是我們香江的啊。」這師傅口音很重,陸予白眯著眼,似乎沒怎麼聽懂他的話。
「是啊,他不是香江人。」江溶月說的是香江話。
香江偏南,北方話很容易聽得懂,就是西北東北的人,說話雖有口音,大家也都聽得懂,但是到了南方,很多地方真的十里不同音,本地人的話,外地人真的難理解。
「小姑娘,男朋友長得真俊。」師傅笑著。
江溶月咬了咬嘴唇,居然沒反駁。
「你這個胳膊是怎麼回事啊?」
「不小心碰到了。」
……
兩人聊得挺愉快,這師傅很健談,中間陸予白沒說一句話,就安靜聽著,十幾分鐘后,車子停在了小區門口。
江溶月要付錢的時候,陸予白已經拿出手機按照打表器上顯示的錢,掃碼支付了。
「下車吧。」陸予白下車,低頭看著自己的拖鞋,有些無奈,他這樣要是被他爸看到,肯定得笑死。
兩人慢條斯理的朝著小區裡面走去。
江溶月很想問他,怎麼會住在這裡,只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到我們家了,那我先走了,今天的事情對不住了。」
陸予白怎麼會跟蹤她呢,以前都是她追著他跑的,越想越是可笑。
「嗯。」陸予白應了一聲,兩人就在樓前站著,無人開口。
「你最近都在香江?」
「嗯。」
「有空請你吃飯。」江溶月就是客氣一下,畢竟陸予白在京都幫過自己,這又是自己老家。
「別有空了,就現在吧。」
「什麼?」
「以為你報警,我還沒吃中飯。」陸予白認真看著他,語氣平靜。
「現在這個點……」下午三四點,提供晚飯的餐廳都沒開門吧。
他沒吃飯,歸根結底都是因為自己,再想起以前她經常去陸家蹭飯。
江溶月猶豫片刻,「要不你去我們家吃點?不過只有剩飯剩菜了,你得自己熱一下。」畢竟她手腳不便。
「走吧。」陸予白就等著她這句話呢。
江溶月走在他後面,怎麼搞得,他對自己家,比她本人還熟悉。
**
兩人進屋后,桌上還放著中午的飯菜,用東西罩著,房間內有股子淡淡的魚湯味,又香又美味。
陸予白打量著屋子,手指微微收緊。
這可是江家啊,現在就住……
雖說住哪裡,都沒什麼打緊的,只是一想到曾經的江家,這種對比,難免讓人唏噓。
那時候整個大院,就屬江家的院子最大,他父親分配過去,也就住個家屬樓,他們家卻是獨棟小樓。
江溶月彎腰打開鞋櫃,從裡面拿出一雙男士拖鞋,「我爸,你先換一下吧。」陸予白雖然穿著拖鞋,鞋底難免臟些。
陸予白換了鞋進屋,江溶月已經將飯菜上的罩子取下來,「就這些了?要不我給你叫個外賣?」
「不用了,熱一下就行。」陸予白並不挑食。
「廚房在這邊。」江溶月指著一側,
她並不想帶他上樓,讓他看到自己現在的生活狀態,可是轉念一想,當年的事情,他是知道的,有什麼好藏著掖著的。
乾脆就大方讓他看好了。
陸予白將飯菜端進廚房,看了一眼他們家的煤氣灶,「這個怎麼用?」
家中很早就開始用天然氣,他們家用的是灌裝天然氣,他眯著眼,「直接打開?還是需要擰下面的?」
江溶月走過去,彎腰去擰罐子上的閥門。
就在她要起身的時候,一雙手忽然伸過去,從後面一把摟住了她,她身子僵直。
「陸……陸予白……」
「其實你真的不用和我道歉。」陸予白深吸一口氣,「這些天我確實在跟蹤你。」
「你幹嘛……」
「我能聽懂香江話,剛剛司機說我是你男朋友,你沒反駁。」陸予白環在她腰上的手微微收緊,「嗯?怎麼不否認?」
江溶月腦子一片空白。
她喜歡陸予白,當年眾所周知。
「這些年……」陸予白下巴抵在她的肩頭,「你過得好不好?」
江溶月眼眶忽然就紅了。
若是和尋常人比,也算小康,若是和以前,自是沒法比的。
「陸予白。」
「嗯?」
「你應該知道,我們家……那樣,你……」江溶月咬緊嘴唇。
「可是這些年我很想你。」
江溶月眼前一片模糊,眼淚簌簌往下掉。
從家裡出事開始,她就很少哭了。
**
陸予白的戶口在盛都,高考前半個月他就去盛都準備參加高考,那年陸淮調任令下來,他報考的是京都大學。
江溶月學習不好,考不上京都大學,填了個京都政法大學。
那年高考前夕,江家被抄了……
軍隊警方的人都來了,在家裡盤抄了整整一夜,江家加上傭人一共十一人,全部都被帶走了。
江溶月一個人被關在休息室內,她還沒成年,有人來找她問了幾句話,並沒對她怎麼樣。
「叔叔,我什麼時候能出去?」她看著來給她送早餐的人。
男人看了她一眼,「應該快了。」
「我還能去參加高考嗎?」
男人愣了一下,沒作聲。
她在裡面待了一天,最後還是許白梔來接她的。
雖然有陸淮擔保,那邊人也沒鬆口,說會派人監視著。
他們走出看守所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透了。
「**姐!」一個穿著粉色小裙子的丫頭笑著跑向她,她下意識要躲開,她身上太髒了,只是沒躲開,已經被她一把抱住了大腿。
「走吧,我媽做了好多飯菜,就等你了。」小丫頭牽著她的手,她的手又暖又軟。
江溶月眼眶通紅著,她一開始不明白髮生了什麼,可是在裡面這兩天,那些人旁敲側擊來套她的話,她也明白了一些。
說江家通敵叛國,涉嫌出賣國家機密。
偌大的江家,瞬間樹倒猢猻散,往常逢年過節去他們家走動的人,全部沒了蹤跡,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了什麼叫做世態炎涼。
她到陸家的時候,還沒進屋,就聽到了陸淮在和人爭執。
……
「陸淮,江家的事情,你別插手,沒用的,江家老爺子前兩年一走,他們家就不行了,這次是有人故意想要動他們家,這背後的水深,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
「江家那孩子都沒成年,背上這種事,這輩子不是都毀了?」陸淮反詰。
有些好的單位地方,都需要經過各種政審,江溶月是絕對過不去的。
「他父親是個硬骨頭,在部隊得罪了不少人,這次的事情很亂,理不清的,你馬上就要轉走了,這是部隊的事,你也管不到!」
「要是最後證實江家那丫頭涉嫌或者真的參與了什麼,你保下她,你會跟著遭殃的!」
「這件事我一定要和你姐夫說,我不能看你就這麼被拉下水……」
「你就是和我姐夫說也沒用,那丫頭我保了,你走吧。」陸淮語氣很平靜。
「陸淮!你是不是瘋了,你知道現在他們家是什麼情況嘛,沒人敢沾邊的,你還往上湊?」
「需要我親自送你?」
「哎——」那人嘆了口氣,一打開門,就看到門口站著的三個人,「弟妹。」
許白梔臉色很不好,他也覺得不好意思。
垂頭的時候,目光忽然和江溶月接觸,他臉兀自一白,相比成年人的怨懟,孩子這種天真無辜的眼神,更戳人。
「回來了?帶孩子去洗個澡吧,我出去一下。」陸淮路過江溶月身邊的時候,拍了拍她的肩膀,「在叔叔家,沒人敢碰你的。」
江溶月不傻,許多事情,她自己都能拼湊出來。
「叔叔!」在陸淮要出門的時候,她喊住了他。
「嗯?」陸淮偏頭看她。
「謝謝。」江溶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我有我自己的堅持,並不是因為我們兩家認識。」陸淮說完就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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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陸予白接到江家出事的消息,已經是高考之後了,他從盛都趕回家的時候,江溶月還在他們家。
他站在門口,江溶月正在幫她母親打掃衛生,瘦了很多,眼睛一直都是紅腫的。
「你回來啦。」她笑著。
「嗯。」陸予白先跑到江家,他們家的門上已經貼起了白色封條,外面還拉著警戒線,周圍十幾米都無人敢靠近,生怕沾染了什麼晦氣。
「肯定考的很好吧。」他的成績根本不用擔心。
陸予白沒作聲。
「我沒參加考試,還說好以後考上大學去找你玩來著,看樣子是不可能了。」也許這輩子都不可能了。
陸予白這輩子都記得她的那個笑容。
慘白凄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