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五章 番外32 太子的劫數
「螢兒,我們該回去了。」
好不容易哄好懷中的小丫頭,郎修琴眼中所見之景讓他眼中的柔意漸漸消散。
流螢聽他的聲音變了,不由得鬆開抬頭,擔憂道:「怎麼了師父?」
郎修琴未給她做過多的解釋,只道宮中有事要他回去處理,而後便帶著人僅花了一刻鐘時辰便回了宮裡。
前腳進塔,後腳清風就紅著眼來了,「大人!您可算回來了!快去看看殿下吧!殿下他……他……」
郎修琴未開口,流螢倒是先擔心起來,「殿下怎麼了?!」
此時緊急關頭,清風自然也就不會去計較她怎麼跟國師大人一同回來的,聽她問及,開口便將太子中毒一事告訴了她,聽得流螢心頭一緊,當即就要出塔去探望。
「螢兒,你留下。」郎修琴一把將她拽回。
流螢心裡急,抬頭看著他說:「可是殿下他……」
「為師去即可。」
郎修琴只說了這一句便帶著清風下樓,流螢想跟著去,但又不想因此惹得那人不快,於是只得壓著心裡的擔憂在塔內等他回來。
抵達弘宸宮時太子殿下的寢宮外已亂成一團,國師的到來無疑給眾人帶來一線生機。
就連平日里不管遇什麼事都不當一回事兒的皇帝也在看到國師的那一剎那整個人都來精神了。
「皇叔,你可算來了,」郎宸北讓帶人進來的高成繼續守著,起身迎上來,「你快看看,臭小子他……」
沒說完的話經國師抬手制止在喉嚨里,皇后安紅豆已經把眼鏡哭腫了,此時跟著皇帝一起離開了床邊站在一邊抹眼淚。
距離太子中毒已然過去了八個時辰,八個時辰對聖雪狼族的人來說或許不算什麼。
但關鍵就在於此次在太子體內的毒並非普通的毒,不若外頭也不會跪了滿院子的御醫束手無策了。
郎修琴一進屋便皺起了眉,行至床邊往平日里活蹦亂跳此時此刻卻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的侄孫看了看,他的唇抿成一條線。
「大人,弘璃……弘璃他……」安紅豆見他神色並不輕鬆,當下心就揪成了一團,著急地問道。
郎宸北想說別打擾皇叔瞧病的話,誰知他的話還沒說出來就見本該出手救治人的國師大人扭頭面無表情地說:「一年。」
兩個字,讓安紅豆要問出口的話卡在了喉嚨里,也讓向來就聰慧過人的郎宸北一時反應不及,「一年?」
「嗯,」郎修琴淡淡應了一聲,看著體內靈力已然漸失不省人事的郎弘璃,「靈珠受損,毒已深入體內藥石無醫,至多一年的壽命。」
「什……么……」
安紅豆眼前一陣眩暈,險些暈倒,郎宸北見狀當即伸手將人扶穩,整顆心也涼了大半,他難以置信地看看床上的兒子,又看向郎修琴。
「皇叔……連您都沒法子了?您……您不是國師嗎?怎麼可能連這點毒都解不了呢對不對?您看,我家崽子修為也不低,不過就是中了點毒,如何……如何就藥石無醫了呢?」
皇帝郎宸北從來不這樣的,在這之前,不管發生任何事他都覺得不是事兒。
沒錯,是,他的確總是找自家這崽子的麻煩,在他還小的時候是對他過於嚴厲了,也的確沒和他平心靜氣的說過多少話。
可是……可是這並不代表他不愛他啊。
他是他的第一個崽子,是他感到最驕傲的孩子,這小子做什麼事都是一副看起來弔兒郎當的模樣,可至今,他交代過的哪件事這臭小子不是辦得妥妥噹噹。
他不想娶妻,好那就不娶,左右他從未想過逼著他娶自己不中意的人。
他有想法,想做什麼,要花多少銀兩,不管做什麼,他這個當爹的什麼時候過問過,因為他知道這小子絕對不會那紈絝東西,所以他放心啊。
然現在是什麼情況?
他家崽子沒救了?什麼叫只有一年的壽命?他不準!
郎修琴還未來得及開口說話,郎宸北就已然股不得什麼禮數,上前一把揪住了他的衣襟。
「為什麼?為何連你也救治不了,昨夜發生事情的時候,皇叔你分明就在塔中不是么?為何不來救他?為何?!」
郎修琴被他搖著,平靜的臉上看不出絲毫情緒,只抬眸看了看已然被紫鳶扶著的暈厥過去的安紅豆,抬手剛要將放在他衣襟上的手給拿下去便聽得外頭傳來熟悉的腳步聲。
「璃兒……我的璃兒……」
太后蕭妤來了,昨夜事件發生后在得知太子出事的第一時間,因情況不容樂觀,老人家已經昏睡過一次了,如今再醒來聽聞太子還是沒能救治,當下就趕來了。
「母后……」郎宸北有些慌神,扭頭看向自家母后突然有些無助。
太后衝到床前,紅著眼眶瞧了瞧面色已然發紫的太子,差點再次暈厥過去,好一會兒才穩住身子,這才反應過來國師在場。
於是她猛地就是一個轉身,一把抓住國師的胳膊,幾乎顫抖地說:「七弟,七弟你一定有辦法的對么?你快救救璃兒,你快救救他,他……」
「皇嫂,」郎修琴看著她,沒有去撥開那雙抓得他有些疼意的手,而是定睛看著她,平靜地道:「此毒,無葯可解,我能做的便只有讓他在這一年裡少些痛苦。」
下毒之人,明顯是知道太子真實身份的,否則也不會用讓所有靈獸皆聞之色變的鬼子魂。
「你說什麼……?」
太後身子一晃,手上鬆了力道當即又昏了過去,弘宸宮的寢殿內一時間亂成一團。
郎宸北沒有再鬧,只瞬間便像是忽然就蒼老了,交代紫鳶把已經暈厥的安紅豆帶下去休息后便步伐沉重地走到床前坐到了床沿邊瞧了自家崽子好一會兒。
最後他頭也沒抬地對郎修琴說:「有勞,皇叔了。」
生死這種事,他身為一國之君應該早就看淡了才是,只是他從未想過這種事會發生到他自己身上。
他能如何,又該如何,身後的這個人說沒救了,那便是真的沒救了。
他……又能做得了什麼呢……
郎修琴沒有說話,只上前一步閉了雙眸朝床上之上施展靈術,而在外面一直等著消息的百官們及皇族自己人在看到太后與皇后雙雙被扶著出來時心裡也差不多大致猜到了些。
百官們紛紛面色一沉,一個個地默不作聲,無一不哀傷悲嘆。
郎弘琉從外歸來,沒有抓到歹人的他從紫鳶口中得知情況后當下就要衝進去,最後被高成給攔下了。
從弘宸宮回到定安塔已經是兩個時辰之後的事了,太子的毒沒能解,但因他自小底子好,加之又有國師大人的醫治,至少還有一年的時間。
得知此消息的百官們除卻部分是真的擔憂和悲傷外,其他人心裡都不禁紛紛猜測,想著在這之後儲君之位一事皇帝會如何打算。
國師大人回塔,百官自是跪送,待行至弘宸宮外,那行在最前面的人卻突然頓住了步子回過身來。
眾人紛紛低著頭,看不清神情。
郎修琴在一干人等中一眼便瞧著了那一身黑色朝服的鎮國大將軍,眸光未波動,片刻后又轉了身子在眾人的恭送下回了塔。
流螢在塔內等得焦急,好不容易等到人回來,卻得知了這樣的一個消息,頓時小臉變得慘白,近乎顫抖地捂住了嘴。
「都怪我……都怪我……如果不是我,殿下……殿下就能早些得到治療,就不會變成現在這樣了,師父……我……我對不起您,對不起皇上,對不起娘娘跟殿下,我……我……」
「撲通」一聲,她跌坐在地上,有些無措地不知把視線落到哪裡。
郎修琴心疼,蹲了身子把人輕輕抱進懷中,輕聲安撫道:「螢兒不哭,這不怪你,是為師要去尋你的,與你無關。」
那個時候,他本就是要趕去弘宸宮的,只在看到她即將遇到危險時控制不住心中的焦躁。
流螢在他懷裡顫抖,哭著搖頭,「不……不是的,是我……是我的錯,如果不是我做了那樣的事惹師父生氣,也就……也就不會發生之後的事了,師父……螢兒有罪……螢兒有罪啊……」
虧得她先前在路上時竟然還在為自己的事高興,卻是沒想到宮中竟然發生了這麼重要的事,聖雪族未來的王,大興的太子爺就是因為她才……
「好了螢兒,」郎修琴輕撫她的背,低頭為她擦拭眼淚,邊道:「此事並非無解,你忘了為師是誰?」
被神族認定的聖雪第一人,百姓眼中的神,這些稱號他向來是不在意的,因為他始終為的都不過是他聖雪族一族罷了。
但現在,為了小丫頭能安心,他卻是不得不承認那些虛無的東西,真是……
「師父,您……您的意思是?」流螢一驚,抬頭訝異地看著他。
郎修琴拂去她眼角的淚意,「嗯」了一聲后說:「那孩子命中該有一劫,不過理應不會如此嚴重。」
說到這,他發現小丫頭臉上的神情瞬間僵硬了,於是他忙又繼續說:「但若想完全解了鬼子魂的毒性也是不可能的,所以他,早晚都有一死,不過現在提前了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