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神燼
「證據呢？」夏河歪了歪腦袋，問。
芙蕾雅說不出話，夏河是要殺死自己滅口嗎？可悲的是，作為初生的道門神靈，她沒辦法主動攻擊任何一個道士。除非她已經成長起來，道宮賦予她一定的許可權。
「芙蕾雅，你想的太多了。」夏河說著，手指在腦後的鏡子中一引，在他的指尖上，頓時纏繞了一絲火焰。這火焰近乎透明，沒有任何溫度，夏河把纏繞著火焰的手指溫柔地插進芙蕾雅的胸口，來到了那個硃紅色符籙的位置。
芙蕾雅痛不欲生，她的靈魂被恐懼浸泡，那火焰所過之處，她的一部分靈魂永遠的消失了。如果夏河願意的話，她將萬劫不復。
因為夏河可以讓她消失，也可以讓她生不如死，那火焰如此恐怖，讓她想起了什麼。
夏河的手指，在那硃紅色的符籙上開始書寫，一邊書寫，一邊抹除原來的痕迹。
硃紅色符籙消失的一刻，一個完整的透明符籙，留在了原來的位置。夏河抽出手指，芙蕾雅感覺內心忽然空蕩蕩的，彷彿什麼東西被帶走了，再也不會回來。
「你懂了沒有？」夏河微笑著問。
「六道神燼。」
「沒錯，就是六道神燼。」
芙蕾雅沉默不語，原來，夏河是那個人的弟子。六道神燼焚盡萬物，斷絕因果輪迴。如果被六道神燼燒死，不僅靈魂全滅，就連遠在異界的分身都不能倖免。
你的一切，你轉世輪迴的分身，你的投影，你的精血毛髮，一切能讓你再度活下去的所有，都會被六道神燼燒光，乾乾淨淨。
兩百年前，崑崙的一個天帝，就是死在六道神燼之下。
夏河不是那個人，但是自己也不是天帝，自己連土地神都不如。六道神燼抹除了自己靈魂之中的道宮符籙，自己在道宮中的痕迹，也同時消失了，夏河可以對她生殺予奪，道宮都無法制約。
芙蕾雅摸著胸口，慢慢地道：「阿斯拉大人，您毀掉了這個符籙，以後的修行可怎麼辦？我沒法得到你後面所需的秘典了。」
夏河笑了，道：「我毀了你的未來，你不恨我？」
芙蕾雅低頭，道：「阿斯拉大人，您就是我的道君，我的主宰。」
夏河大笑，四顆神靈種子飛入芙蕾雅的靈魂之中。
這一刻，他懂得了師傅的話，懂得了什麼是快意恩仇。
哪怕與整個世界為敵，也在所不惜。
芙蕾雅原地坐下，吸收四顆神靈種子，夏河起身，看了一眼樓梯下面。魔法塔六層之下還有不少的亡靈，不過亡靈法師死後，這些亡靈就只會在原地遊盪，沒有允許，也不可能上來。
這魔法塔的六層里，除了一個靈魂池之外，周圍的房間空間也不小，夏河四處看了，感覺運氣不錯，這次拚命還是物有所值。
亡靈法師的藏書極為豐富，有單獨的一個空間，列滿了書架，就像是個小型圖書館。魔法倉庫里的東西對自己來說還好，自己等級尚低，太高級的貨色也用不到。不過這魔法塔里沒有多少糧食，但是專門有個房間，飼養了大量的蟲子，看上去像是食物。
財物倒是無所謂，亡靈法師留下不少金幣銀幣銅幣，還有金沙寶石等等。
夏河得了錢幣樣式，就可以把自己帶來的金條鑄造成這個世界的金幣。道宮給每個道士都準備了大量黃金，用於初期發展。夏河帶的黃金，足夠組建一個龐大的軍團了。
當芙蕾雅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數日之後。
夏河半躺在椅子上，正在看書。龍虎道籙內有神識震動，夏河一抬頭，看到芙蕾雅睜開雙眼，碧綠的眸子正好看過來。
「醒了。」夏河向芙蕾雅點頭。
「嗯。」芙蕾雅起身，垂手而立。
「感覺如何？」
「記憶都吃下了，差不多也了解了這個世界的一部分常識。我同步在龍虎道籙里，大人可以查看。」
夏河立刻用神識去檢查資料，一個亡靈法師的靈魂秘密，全部展現在他心底。
看了亡靈法師的記憶，夏河才覺得自己的運氣有些逆天，這個魔法塔，原本是亡靈法師的老師的，那是一個高達三十級的大魔法師。亡靈法師的老師在半年前才死，因為一場試驗的意外。
如果自己早來半年的話，真的是死定了。
在這個世界的職業者體系里，十級是精英，二十級是大師，四十級才是傳奇。自己的一品道士，大概能對應在五級魔法師的等級上。
被自己幹掉的亡靈法師，等級剛剛十二級。
夏河一邊查看亡靈法師的記憶，一邊整理自己的物資，歸入四個納物符里，交給芙蕾雅並對她道：「這個世界不錯，沒有魔法之神，我決定做一個魔法師。龍虎道籙里有我給你安排的事情，你按部就班的去做就行。」
芙蕾雅立刻開啟龍虎道籙視界，查看夏河的安排，看了一遍之後，她遲疑道：「阿斯拉大人，您讓我煉製這些東西，會消耗我大量的神力。」
「就是要你消耗，我們在這裡只待幾個月的時間。」
「大人何必急著離開？在這裡恢復力量豈不更好？」
「我也想啊，可這裡沒什麼吃的，亡靈法師吃的東西好像是從冥界召喚來的屍蟲。」
芙蕾雅這才想起，再一想自己的身體還是亡靈法師的，頓時無比噁心。道門神靈最喜清潔，以屍蟲為食物？她寧可去死。
芙蕾雅現在還沒神職，也受不得香火，神魂依靠肉身活著，不能不吃東西。
就算她以後有了神職，這肉身也還挺重要的，不能拋棄。
夏河星梭降臨的地帶，方圓千里都沒什麼補給地點。這裡號稱死亡之地，幾千年前最後一場神戰，諸神大打出手，這裡作為精靈帝國的核心區域，遭受重創。神靈的神術反覆摧殘之後，這裡已經不太適合大多數生靈生活。
「我明白了。」芙蕾雅拿了納物符，清點物資，對照夏河的命令，開始消耗神力，為她自己和夏河兩個人偽造身份，煉製裝備。
這個世界有三塊大陸上生活著智慧生物，死亡之地在綠森大陸的中央。綠森大陸的東面有冰楓大陸，西面有雷歐大陸。夏河為自己準備的身份，是來自冰楓大陸奧術帝國的貴族魔法師。
芙蕾雅除了要為夏河煉製魔法裝備之外，還得偽造文書，筆記，家族徽章等等。
一切細節都要照顧到，好在道宮在這方面的技術相當完善，雖說各個世界的魔法不同，但是區別不大，共通之處極多。這讓戰爭道士進入異界之後，可以用最短的時間來適應，節約大量的時間。
道士偽裝成魔法師，道術偽裝成魔法，符籙偽裝成捲軸。
道士只要通曉了這個世界的施法原理，底層規則，也能不必利用道術，直接使用甚至創造魔法。
亡靈法師的身份比較有趣，恰好是來自冰楓大陸的貴族，她和她的老師留下不少筆記，這讓夏河編造身份變得十分容易。這個魔法塔里，甚至還有冰楓大陸的紋章學書籍，貴族譜系等等。
夏河要做一個沒有爵位，卻有家族徽章，有開拓資格的貴族法師。
這樣的人，在奧術帝國成千上萬，家族來歷都能追述到數千年前。奧術帝國不信仰任何神靈，被諸神發現夏河來歷的可能就更加低了。
神周世界，龍虎道宮。
鬼神殿外仙雲繚繞，負責戰爭司的道士送來這個月的玉冊。四個地仙神念掃過玉冊，點了點頭，讓戰爭司的道士退下。
龍虎道宮現在針對的二十幾個世界情報，都在這裡了。
「辛酉界的五顆神靈種子消失了，要不要報給仙主？」一個地仙詢問其他三人意見。
「不急，都是正常。這個世界能獲得一個干支排位，本身等級極高，想要一蹴而就本不可能。這十個弟子，能活下一個都算是成功。十年之內，我們專門關注這個世界就好，看看其他五顆神靈種子，能否種下。」
「師兄說的是，這事情不要打擾仙主。」另外一個地仙也開口了。
提議的地仙沒繼續堅持，他也知道，一個獲得干支排位的新世界有多重要，這些初期派遣的弟子，帶的啟動資金都比別的世界要高。
然而這樣的世界，神靈強大，弟子的死傷必定慘重。
現在還有五個活著，實屬不易。
鐘聲在龍虎道宮方圓萬里內迴響，又到了做功課的時間，無數道士或在師尊座下聽講，或在自家靜室吐納，道宮之中，大量神兵神將執戟而行，內外禁法森嚴。
夏河在魔法塔中慢慢恢復力量，每日閑暇時間就是看書，或者和芙蕾雅練習語言。
在亡靈法師這邊，兩個人得到了四種語言，最低級的通用語，半精靈語，奧術帝國貴族語，雷歐貴族語。奧術帝國貴族語是重中之重，因為基本上所有魔法師都必須學習，諸神座下的神術師對此都有研究。
這也是夏河偽造身份之中的家鄉語言，要是不會，就成了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