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三章 笑出聲
從倭國送來這封穿越千山萬水的書信送到趙王宮案几上時已經快入冬。短短一個落款,給燕北帶來太多的信息量。
趙國瀛洲牧是什麼玩意兒?
這孫仲謀又是什麼玩意兒?
世上燕北不知道的沒聽說的有很多,但很少遇到一天出現兩個他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情況,部下幕僚想了一會才說道:「回大王,孫仲謀應當是孫策之弟孫權。」
幕僚說罷又拱手道:「大王,這是孫氏的緩兵之計。」
燕北白了一眼年輕的幕僚,能不能說點有新意的。這根本不用看,孫氏在倭國大開殺戒,傻子都知道消息早晚傳到趙王宮,快馬加鞭派人往樂浪送信,肯定就是想緩兵,這是不用說的。
但燕北顯然更想知道孫策怎麼了,這個一直以來的孫氏首領,怎麼就突然沒了聲息。而且說實話孫權這封信是有些反常的,就燕北的了解,看孫策過去攻勢如虎的模樣,如今一次被江東士人賣出去,必然應當想著辦法休養生息再捲土重來。萬萬不能好像如今這樣,寫封書信好似拱手稱臣一般。
這不對,孫策應該是出問題了。
事實也正像燕北想象的這樣,孫策出問題了。
在孫策生命的最後幾日里,他把燕北、倭國人都在心裡罵了個狗血淋頭……他娘的箭上有毒!
攻打倭女王宮的時候,宮廷衛士用檀木弓射出毒箭穿透了孫策的鎧甲,而倭國又沒有較好的醫匠,結果自然是將攻城略地的喜事變成喪事,沒過多久孫策便一命嗚呼。
但這事還真怪不得燕北,要怪就得怪比孫策死得還早的伊尹漠,檀弓是他帶到倭國的,毒箭也是他在海島上發現的,只不過他的毒箭並沒有給倭國兵馬帶來多大困擾,甚至也沒能給田豫的軍隊帶來多少麻煩,反而殺了孫策。
孫策死後,由孫權繼承孫家遺志,其實孫家也沒有什麼遺志可繼承。孫堅死的時候才區區偽職將軍、袁術部將,能有什麼遺志,難道說繼續效忠袁氏主公嗎?等到孫策就更不行了,雖然他打下孫氏在揚州的基業,不過轉眼就被江東的投降派賣給燕氏,只能流亡海外,帶著兩千多人打下倭國,又能有什麼遺志?
就像孫權寫給燕北書信中的自稱一樣——趙國瀛洲牧。其實孫權把想說的話都寫在末尾了,這封絲毫不曾提及投降,通篇寫得好像他就是燕北部下的瀛洲牧一樣的書信不單單送往趙王宮,還被孫氏的倭人部下乘船送往揚州、徐州等地,昭告天下,其實也是一種陽謀。
燕北認為,孫權至少有兩個目的。其一是想要暫時議和,躲避即將到來的滅頂之災。這種時候沒了孫策,即使他們打下倭國,孫氏的士氣也必將面臨大降,並無能力面對燕氏的攻伐,所以想出這種辦法。畢竟燕氏的力量主要還陳布在北方,因為根基就在北方,而倭國距離燕氏統治中心又實在太遠了,別說有這封信,就算沒有這封信,燕北也未必會發兵攻打海外。
至於其二,就是為今後長遠選擇鋪路,一旦日後孫氏有反攻的能力,他們並沒有投降,亦沒有與燕氏停戰,這封信就基本和耍流氓一個概念。燕北不能打孫氏,因為孫氏已經開口說自己是燕氏的瀛洲牧;但這並不影響將來孫氏反攻揚州,因為他們沒有投降啊。
「還真別說,這個孫仲謀心眼兒倒是比他兄長多些。」
燕北嘿嘿笑著,彷彿並沒有被孫權算計的憤怒。說實話他也並不覺得自己有什麼好憤怒的,既然孫權願意這樣說,那這實就這樣吧,他還能怎樣呢?別人送上門來的給他開疆闢土,他又有什麼理由不答應呢?
「傳書薛州、甘寧諸部,率船隊北上渤海,讓他替孤給孫仲謀送去一尊官印,這個瀛洲牧,孤讓他當了!」燕北哈哈大笑,小鱉犢子還算計老子,「對了,讓薛州多帶些人馬,過去就把沿岸全部佔領,要和氣一些,讓他做瀛洲將軍。」
薛州在南方戰場上給燕北立下不少功勛,讓他做雜號將軍也是當之無愧的,單單擊曹操那次便是大功一件,更別說後來的幾次水戰,這個從前的海賊頭子確實顯現出他的才幹。不過這一次,燕北要讓他做回老本行了。
不過不是海賊,是水軍大將!
「也叫田國讓做好準備,如果孫權敢向薛州動兵,立即依託樂浪郡調兵,攻打孫氏。不過燕某覺得孫權小兒未必敢與薛州動兵。」
燕北這麼說著便笑了,他認為孫權是不敢在這個時候和燕氏動兵的,不過只要他不動兵,薛州就能把他卡死,永遠都別想逃出燕氏的手掌心!
遙遠的海外,孫權收整了過去倭國王宮,在異國他鄉為兄長舉行簡陋的喪禮,沒有辦法,並非他薄情寡義,但實在是倭國條件所限,過去連個好醫匠都沒有的地方,他又能用什麼來安葬他的兄長呢?就連最基本的回鄉安葬都做不到,還能指望如何?
比安葬兄長更加令人憂心的,是如何在燕氏這頭龐然大物口中得到一線生機,這遠比安葬孫策來的困難。
可說到底,這是一件長遠的問題,並不急於當下解決。當下他們解決的,是儘快招兵買馬,以此來得到些許對抗燕氏的能力。可是結果令孫權非常驚愕,他招募不到多少兵員,這個鬼地方的人居然只會撈珍珠、抓玳瑁,要麼就是挖銀礦、采草藥,根本沒有人願意打仗,倒是挺熱衷於耕作的。
用水車灌溉、用石磨碾糧、用水椎鑿米,這種情況對孫權來說糟糕透了。
沒有人會打制兵甲、沒有人會製作弓弩、沒有人會運籌兵馬、沒有人會率眾衝鋒,但凡有血勇的,在他們攻打王宮時差不多都被殺乾淨了,留下的那些也都逃進山裡想辦法對他們對抗,根本不能為其所用,這簡直令人無比憤怒。
燕北若知道如此,簡直要笑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