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酒逢知己

無錫城中，一身素凈白袍，一頭在這個時代的人看來略顯奇怪的微長短髮，莫槐循著一陣香味，腳步輕快的徑直來到了街角一老大酒樓前，抬頭享受般的聞了聞從酒樓中瀰漫而出的陣陣酒肉香氣，頓時肚子一陣咕嚕叫了起來。

「嗯？」似有所覺般往一側看去的莫槐，只見酒樓牆上竟有著一片濕痕，再往上看，原來是一隻手搭在樓上欄杆旁，一股水流順著其手上的小指緩緩流了下來。

略微後退幾步的莫槐，一抬頭便是清楚的看到樓上欄杆旁兩個人相對而立，正端著大碗暢快拼著酒。

其中手搭著欄杆悄然逼出酒水來的俊朗青年，正是段譽。而另外一人，則是一個魁梧大漢，三十來歲年級，身穿灰色舊布袍，濃眉大眼，高鼻闊口，一張四方的國字臉，頗有風霜之色，顧盼之際，極有威勢。

「還真是無巧不成書！」搖頭一笑的莫槐，徑直向著酒樓之內走去，同時故意聲音響亮的喊道：「小二，把你們酒樓里能吃的，好吃的，都給老子拿來，快著點兒，餓死老子了。送樓上來！老子要在樓上吃，樓上敞亮，吃著舒心。」

樓上欄杆旁，正靠著欄杆痛飲的段譽和喬峰，頓時都被莫槐這突如其來卻又似有點兒中氣不足，似乎真餓了很久的一嗓子給驚動了，下意識轉頭向著二樓通往樓下的樓梯口看了過去。

很快，上了二樓的莫槐，隨意掃了一眼，便是徑直來到了段譽和喬峰那桌，直接伸手拿起了桌上一盤吃了一半的牛肉向口中塞去，好似餓死鬼投胎一般，轉眼功夫一盤牛肉已是在段譽驚愕的目光下進了莫槐的肚子。

揉了揉總算是停下咕咕叫反抗般的肚子，莫槐這才向喬峰和段譽拱手笑道：「不好意思，兩位，在下實在餓極了，所以這才..打擾得罪之處，還望兩位務要見怪啊！」

「哈哈..兄台看來也是直爽之人，不如坐下與我們共飲一杯如何？」喬峰當先朗聲笑著道。

「沒錯沒錯！這位大哥，相識既是有緣，四海之內皆兄弟。能與兩位大哥在此相遇，一起拼酒，也是我段譽的榮幸，」段譽也是連忙笑道。

段譽？坐在段譽對面的喬峰明顯愣了下，他本來將段譽當成了慕容復，如今看來倒是猜錯了。

不過喬峰也並沒有明說之意，反應過來之後，便是又忙讓酒保再送二十斤高粱酒來，要和段譽以及新來的莫槐喝個痛快。

既然段譽已經說了自己的姓名，喬峰也就接著通了姓名，只是段譽這小子從大理遠道而來，倒是並不知道北喬峰的鼎鼎大名。

莫槐也是一副毫不驚訝意外的樣子，笑著胡亂介紹自己，說自己叫史天聖，雖是漢人，但自幼在西域長大，只是近來才回到了中原。這也就能夠解釋，他為什麼一頭短髮這般不倫不類的。

這本來兩個人的拼酒，因為有莫槐的加入，頓時變成了三個人。不過，實在是餓極了的莫槐，除了端起酒碗和段譽、喬峰喝酒外，幾乎就一直在橫掃著桌上的菜肴。

樓下小二上菜的速度，都有些趕不上莫槐吃菜的速度了，直讓段譽和喬峰二人有些目瞪口呆，絲毫不懷疑這傢伙是餓了幾天沒吃過飯了。

但看著莫槐這般洒脫不羈，絲毫不在意形象的樣子，二人都不禁對他很有好感起來。

段譽是性子單純，只覺莫槐實在是直爽得可愛。而喬峰身為乞丐的頭頭，對於莫槐這樣的『餓死鬼』自然是天生便有好感的。

「史大哥，你這是怎麼弄的啊？怎麼會幾天沒吃飯呢？」段譽忍不住好奇問道。

「嘿嘿，老弟，這可是哥哥的秘密，還真不能告訴你。我只能跟你說，我去做的那件事，不算怎麼光彩，一番辛苦，收穫有限啊！」莫槐略帶神秘的笑道。

喬峰聽得若有所思，段譽聽得有趣，卻是忍不住好奇的接著問道：「史大哥，你難道是生意人？」

「哈哈..也算是吧！哥哥得想辦法弄到好東西，然後賣給大主顧，」胡吃海塞了不少，略有些酒足飯飽的莫槐一抹嘴朗聲笑道。

段譽聽了也沒再多問什麼，而是目光一閃的笑著連道：「史大哥，既然你是做大生意的，那今日這頓飯，可得你請客啊！本來小弟是說要請喬大哥的，可是史大哥你..你今天實在是吃得太多了，小弟可請不起了。」

見段譽對著滿桌子殘羹冷炙和剩盤子尷尬的樣子，喬峰當先忍不住朗聲大笑起來。

「哈哈..」莫槐一愣，也是忍不住笑了起來：「哥哥既然吃了大頭，那這頓酒飯自然是我請。」

說著，莫槐便是伸手從懷中摸出了一錠金子扔給了候在一旁的酒保道：「多的甭找了，全部換成饅頭肉湯，老子請無錫城所有的乞丐兄弟吃飯。」

請乞丐吃飯？酒保愣了下，而一旁的喬峰卻是忍不住瞬間雙眸微縮。

「好嘞！」但反應過來的酒保，還是連點頭哈腰的笑著應了聲，捧著那一錠金子下樓去了。

待得酒保離開后，段譽頓時忍不住問道：「史大哥，你為何專門要請這無錫城中的乞丐吃飯呢？」

「哈哈..老弟，你不知道啊！哥哥我小的時候，曾經差點兒餓死了，就是一個乞丐給了我半個餿饅頭，老子才能活到現在，」笑著一排段譽肩膀的莫槐，略有些感慨般的說著。

剛才有些懷疑莫槐猜出了他身份的喬峰，一聽莫槐這話，看他神色有些複雜感傷不似作偽的樣子，倒是暗暗放下了心中突然生出的警惕。

「想不到，史大哥竟然還有這樣的過往，」段譽則是忍不住有些意外的感嘆了一聲。

「都是過去的事了，不提他了！來，咱們繼續喝酒，」笑著舉杯的莫槐，雙眸卻是隱約泛紅了起來。之前編了一通瞎話，或許連他自己都沒有想到，竟然會對著兩個熟悉的陌生人，說出了自己心中隱藏很深的一件事。那半個餿饅頭的故事，他還真的是經歷過。

注意到莫槐雖一臉笑意卻有些泛紅起來的眼眸，一旁的喬峰卻是瞬間有些為之前對莫槐的懷疑而生出的一絲慚愧來，一時血氣上涌，見段譽也舉起了酒碗，不由脫口而出：「段兄弟，史兄，兩位都是直爽之人，實乃我喬峰生平從所未遇。我們三人一見如故，不如就在這松鶴樓結為金蘭兄弟如何？」

「好啊！小弟求之不得！史大哥，你說呢？」笑說著的段譽，連看向莫槐。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