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9 因果
「喂~明美..照片角落的那個女生看起來..嗯...對，就是那個看起來很陰沉的那個女生，她究竟是誰啊？....她以前和我們同班嗎？....哦？！你還記得....原來她叫枷椰子啊！？...的確沒什麼印象....記得她是個很討厭的女生呢....」
一間不過二十平米的R式居民樓客廳，明晃晃的陽光透過玻璃櫥窗照進屋來，客廳的沙發上坐著兩位身著時下流行的百合裙的家庭主婦，都差不多三十歲許的年紀，青春尚未逝去的她們卻早早地將各自的面容嚴嚴實實地粉飾了起來，此時，正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著。
內田晴子悠然地沏著茶，古村愛美正津津有味地翻閱著一本裝訂整齊的相冊，眼看氣氛漸漸沉悶下來，似是為了打發下午那無聊的時光，愛美突然指著畢業照的一角，大驚小怪地驚呼出聲來，接下來，主婦們又扯著嗓子又開始了八卦......
「阿丘~~」
眼看著八卦的氣氛漸入佳境，愛美突然感覺背後涼颼颼的，忍不住打了個噴嚏，背後，似乎有一股的陰冷寒風久久徘徊不去，止不住地向領口內灌著。愛美疑惑地轉過頭，然而，就在愛美回頭的那一瞬間，寒風卻立刻如它來時一般消失了，愛美上上下下地打量著客廳里的玻璃門窗，似乎想再次確認一下，它們到底有沒有被仔細地關個嚴實。
「怎麼了？」
話題突然打住，不明所以的晴子看著愛美如此奇怪的舉動，也回頭超空無一物的腦後看了看，疑惑地問道。
「額~...沒什麼....只是突然感覺有點冷...對了...你們家暖氣沒壞吧！」
「沒有啊！...要不要再添點溫度....」
再三確認門窗的栓子都是插得嚴嚴實實，愛美不著痕迹地瞄了瞄身旁的晴子，那不似作假的神情又是怎麼回事？還是她真的沒有感覺到？不可能啊，明明坐得這麼近，她沒有可能感覺不到的啊？！難道真的是自己的錯覺？！
愛美困惑不已，好不容易挑起的話題也漸漸沒了興緻，聊了不多久便起身告辭.....
............................
「葉原警官.....又有意外事故發生了...你看這些卷宗...計程車司機北田洋和妻子良美，夜間在雙葉高速公路上雙雙出了車禍...信貸公司的社長福田光也在溫泉洗浴時心臟病突發...杉山前輩在下班途中突然精神失常而住院....還有神尾警官在上個星期...」
「砰~」
「好了....夠了！他們都是只是意外....是意外，懂嗎？毛頭小子...在這世界上，類似這些意外無時無刻不在發生....就像你剛才說話的這段時間都有可能發生了無數的意外和慘劇，你能制止嗎？或者說我們警察能制止嗎？....所以，請記住我們是警察，不是超人，更不是什麼救世主，維護社會治安才是我們的天職，你懂嗎？」
谷原警署搜查科，封閉的空間，昏黃的檯燈下，辦公桌前，新上任的高木警員正捧著一大卷卷宗大聲宣讀著，而仰躺在轉椅上的葉原警官卻緊緊皺著眉頭，嘴角斜叼的煙頭有節奏地閃爍著星星之火，升騰起聊聊的青煙，漸漸將葉原那愈加陰沉的面目遮掩得若隱若現，聽著聽著，葉原驀然起身，一拍桌子，打斷了警員滔滔不絕的敘述，隨口吐出了嘴中僅剩的煙頭，越嚴厲地教訓道。
「可是..可是..這些很可能不是普通的意外...他們都是在去過那棟房子之後才突然....我想....」
猛地被前輩打斷，高木張了張口，又無奈地閉上。欲言又止，反覆了好幾次，終於還是忍不住頂嘴爭辯道。畢竟，剛從警校畢業高木，沒可能眼睜睜地放過這條導致連續惡性意外事故發生的可疑線索，自詡正義的警察職責也絕對不能讓他坐視這起還能繼續引發事故的原因置之不理。而且，以優異成績從專擅偵破的警校畢業，高木自然也不是個菜鳥，直覺告訴他，長官一定有什麼事情瞞著他。所以，就像現在，哪怕明知道會被上司狠狠斥罵，高木也一定要將這事問個水落石出。
「你想...你想什麼....是不是想說他們都在進了那棟房子之後，沾染上了什麼莫名其妙的詛咒，才導致死於非命或者意外的....如果是這樣的話...如果是這樣....請你出去吧！安安心心地回到自己的崗位上工作去！別整天胡思亂想的....我們警署可是從來不養閑人的...咳咳~~」
葉原的臉色陰沉得彷彿快滴出水來，不過，身體本就離檯燈遠，再加上燈罩的陰影，倒是沒讓眼前的高木發現什麼異常，只不過，這次，葉原卻更加粗魯地打斷了高木的話。也許是高木的話勾起了葉原某段不為人知的回憶，不覺間，葉原越說越激動，顫抖的嗓音，指甲將木板扣得吱吱作響，似乎想到了什麼可怕的事情而唯恐年輕的警員私自追查下去，最後，葉原甚至隱隱以工作威脅起來。
說著說著，葉原的心裡也漸漸沒了底，也不知道剛才那些話究竟是在教訓面前不知天高地厚的後輩，還是在說給自己聽。反正，葉原是老了，一口氣說了這麼多，早就確診為慢性肺炎的葉原止不住地咳嗽了起來。年近五十的身體也快達到退休的年齡了，到時候自己一甩手，讓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都爛在自己肚子里吧！現在，葉原只希望那些年紀輕輕、有著大好前途的後輩們不要再插手到這件案件上來了......
封閉的房間，一陣詭異的沉默，各自想著自己的心事，似乎剛才的話題僅僅只是個小小的插曲。
「咚~咚~」
「進來吧！門沒鎖！」
房間里突然響起了一陣輕輕的敲門聲，正覺得氣氛有些不對的葉原，隨口應了一聲，正好找了個借口將眼前讓人心煩的高木攆走。
「葉原警官在嗎？...我是警衛科的櫻井....樓下有位女士要指名要找您...您看是不是....」
門開了，門外伸進來的是一位身穿深藍色制服的女人俏臉，探著腦袋，掃了眼站在桌邊沉默不語的兩人，微微躬了躬身子，臉上擦著厚厚的粉底，帶著標準的職業般微笑，恭敬地說道。
「高木，現在沒你什麼事了，去吧！....櫻井，叫那個女人過來吧！」
眼看高木和櫻井齊齊關門出去，葉原又軟綿綿地躺回了皮椅上，腦袋擱在了擱子頂端，由於常年無規律生活而顯得有些渾濁的眼睛，無神地凝望著屋頂的某處，幽幽地嘆了口氣。
其實，葉原是知道的，關於那些案子葉原每一件都是私下調查過的，儘管結果的確匪夷所思，但，當一條條線索都不約而同地指向了那棟屋子時，卻由不得葉原不去相信了。
三年了，葉原將這個秘密藏在心底三年了，從沒有對任何人說起過，就算說起，恐怕那些同事們也會認為自己是個瘋子吧!
三年前，自己的老上司加藤警官和前任遠山警官，最近因為好奇而去那棟房子調查的偵查科長杉山警官，以及不聽自己勸告而私自跟去的神尾.....一切的一切一定是那個叫做枷椰子的變態女人做的....一定是的....但自己卻無法阻止她....是的，對於那種存在，除了深入骨髓的恐懼，葉原實在沒有任何辦法....
獃獃地望著天花板，葉原失神了，不知不覺間，封閉的房間里似乎刮過了一縷輕柔的涼風，搜查科的房門無聲無息地打開了，從外面拉開了一道僅容得下一人進入的縫隙，門外的走廊空蕩蕩的，沒有任何人，房門又無聲無息地緩緩關上了......
............................
「對了..櫻井前輩...剛才不是說...呃...要找葉原警官的女人是誰啊？」
搜查科的門前的走廊上，孤男寡女，故作不知的高木實在是忍受不了那女人具有強烈侵略性的眼神，略微有些不自在的高木，不著痕迹地扒開女人挽著自己胳膊那隻不安分的手臂，隨口扯了個話題，似乎在隱隱示意麵前的女人趕緊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上去做該做的事情。
「咯咯~~不要這樣嘛！....畢竟在這裡一起工作，不用不用那麼生分的...叫櫻井姐姐就好....那個女人嘛！就讓他多等一下好了....我們...」
也不知是裝傻，還是這女人另有所圖，仰望著高木，格格嬌笑，略微有些不滿地嘟了嘟嘴，嗲聲嗲氣地緊黏了上來，嘴裡一邊說著，還不住地朝高木拋著媚眼。
「櫻井前....小姐....請你注意一下...現在還是工作時間....」
沒辦法，心下窘迫的高木只得一本正經地翻開了某本卷宗的某一頁，一邊翻閱著，一邊作勢欲走。
很巧合的是，高木翻到的那一頁卷宗，左上角貼著一張年輕女人的半身照，女人穿著白色短袖洋裝，留著一頭漆黑的長發，清秀的瓜子臉雖然並不是那種讓人一眼看去便會驚艷的類型，但那眉眼之間卻沒有來地給人一種陰戾的感覺，照片的旁邊是一排寫著失蹤人口的署名——「枷椰子」，早已將卷宗翻閱過無數遍的高木，自然在第一眼就認出她正是那棟房子的第一任主人......
「啊~~就是她！」
就像孔雀在看到鮮艷的顏色會開屏一樣，都說女人在同性之間的攀比是最敏感的。然而，更巧合的是，這張女人照片恰恰被櫻井不經意地看到了，拉扯著高木的胳膊的她，一時間不覺驚呼出聲，嘴中沒頭沒腦地蹦出了這麼一句，高木不禁停下了腳步，一臉疑惑地問道。
「誰？！什麼她？『她』是誰？」
「她....她不就是樓下要找葉原警官的那個女人嗎？...她的照片怎麼會在這裡....」
磕磕巴巴地把話說完，也不知後悔的是不是剛才竟然與一個有前科的罪犯呆在一起，櫻井心有餘悸地撫著胸口，嬌軀有些顫抖，似有意似無意地往高木懷裡靠過來，卻撲了個空，差點摔倒。
「你確定....樓下的那個女人和照片上的一樣嗎？」
「嗯！絕對沒錯....喂！等等...」
當下，得到再三確認、自認為發現重大線索的高木，頭也不會地朝樓下跑去，身後，只留下一位穿著高跟鞋、跑得氣喘吁吁的制服美女......
「.....咯~~....咯咯~....咯咯~.....」
聽著那皮鞋叩地的清脆響聲迅速遠去，還算有些自知之明的櫻井，懊惱地一跺腳，正準備轉身離去，然而，就在她轉身的一剎那，似乎隱約看到一位聳拉著腦袋、身穿白色洋裝的女人閃身進入了搜查科的房門，房門緩緩關上了......
咦？！難道她跟上來了？會發生什麼事呢？姦情？！哦呵呵~~
好奇的櫻井躡手躡腳地靠了過去，正準備將耳朵貼在門板上聽聽裡面的動靜。然而，恰恰就在這時，房間裡面卻突然傳來砰地一聲悶響，似乎有什麼沉重的東西被摔在了地上......
難道出事了？！
發覺情況似乎有些不對的櫻井，小心地拉開了房門，不過，開門的那一剎那，房裡的動靜卻突然消停了，房間里一片黑暗，檯燈滅了，葉原警官也沒有開燈的習慣，櫻井緩緩地走了進去，摸索著按下了牆壁上的按鈕.....
「啪~~」
一聲脆響，白熾燈被打開了，慘白的燈光下，原本整齊擺放在辦公桌上的檯燈和筆筒等物凌亂地灑了一地，臉色煞白的葉原警官趴在桌上，一臉驚恐地緊緊捂著胸口，早已沒了聲息。
「啊~~」
一聲凄厲的尖叫，櫻井跌跌撞撞地奪路而逃......
翌日，早間新聞報紙，谷原縣，任搜查一科的葉原刑事因公殉職，死因心肌梗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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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蒙蒙的一片異度空間，這裡，不分上下左右，不分前後東西，無數個大大小小、顏色不一的光點飄忽閃爍著，其間，隱約有無數若隱若現的線條相互糾纏著，大到如麻繩，小到如蛛絲，有些甚至細的不可分辨，線條間無時無刻不在變幻著，結點隨著線條的牽引漸漸達成一個死結，然後悄然消失，再次分散為無數根若隱若現的線條與其他結點相連，或者徹底消散在虛空之中，如此反覆。
原村上家樓頂的閣間，枷椰子驀地睜開了眼睛，眼前的空間又恢復了原來的軌跡，但枷椰子那深邃的瞳孔依然凝望著虛空中的某一處，因為，她知道，又有一道連接著自己的「線條」斷了，徹底地消散在了那片虛空之中......
枷椰子又閉上了眼睛，現在，她將要做的事還有很多，比如就像剛才那樣，將那片虛空之中連接著自己「結點」的凌亂線團儘可能地剪斷.....
......猜到枷椰子獲得的能力了嗎？發到書評上來吧！猜對有獎哦！稍微透漏一下，這幾章都會是枷椰子使用這個能力的示範哦！飄飄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