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0 滴水不漏

有時候李牧都不確定，歷史的慣性到底是不是存在。

比如詹姆斯·加菲爾德的死，和另一個時空一樣，詹姆斯·加菲爾德也是死於刺殺，但是這個時空的刺殺卻是李牧指使的，而另一個時空並沒有李牧，那麼另一個時空中，詹姆斯·加菲爾德的死因是什麼？

或者說是誰主謀了詹姆斯·加菲爾德的死？

這個問題不能深究，有時候李牧想的多一些，自己也會毛骨悚然，生怕自己一覺醒來，發現這個時空的一切都是黃粱一夢，失去其他的東西，李牧都可以接受，唯一不能接受的是沒有小威爾和小棉襖，或者說是沒有格洛莉婭和初雪，那李牧真的會從最高的樓頂跳下來，用自己的生命來驗證，到底那個時空才是夢魘。

有了這麼多牽挂，李牧也終於向那些江湖戲稱中的一樣「越老越膽小」，情不自禁的開始患得患失。

這時候李牧的思想就會發生變化，以前的李牧是規則的破壞者，現在的李牧終於開始向規則的維護者方向轉變。

換句話說，李牧終於活成了自己最討厭的樣子。

不過其他人並不能第一時間接受李牧的這種轉變，比如詹姆斯·布萊恩就非常失望，詹姆斯·布萊恩自信，如果有李牧的支持，那麼詹姆斯·布萊恩有很大把握成功勝選，現在李牧聲明已經有了其他決定，這讓詹姆斯·布萊恩失望無比。

當然現在的詹姆斯·布萊恩還不知道李牧選擇的支持對象是民主黨的格羅弗·克利夫蘭，否則詹姆斯·布萊恩會更加失望。

「是的，我們要嘗試更多的可能性，不僅僅是出於我自己考慮，實際上我想你們也都有相似的擔心，那就是有一天，哪怕共和黨有著種種優勢，選民們也會拋棄我們共和黨，因為他們想讓其他人來試試，說不定會給他們的生活帶來改變，如果民主黨利用選民們的這種心理，那麼我們遲早有一天會失敗，既然是這樣，我想，我們不如換個方式，既然選民們想看一些新面孔，那麼就讓他們看看，民主黨到底比我們共和黨強多少。」李牧沒有顧忌參加聚會的民主黨人，一直以來民主黨都在極力爭取李牧的支持，李牧的這個表態，對於民主黨人來說並不全是意外。

當然了，有些事，李牧也沒必要說的那麼詳細，骨子裡面，李牧更多的還是共和黨人，不管格羅弗·克利夫蘭說的多麼天花亂墜，李牧也絕對不會真正支持那些奴隸主，有了李牧的支持，格羅弗·克利夫蘭確實是有很大的可能性勝選，李牧也會從中獲得豐厚的回報，那也代表著李牧和格羅弗·克利夫蘭之間的交易達成，而之後，李牧也會肆無忌憚的坑格羅弗·克利夫蘭，畢竟我們之前說過了，差不多每隔十年，美國就要經歷一場經濟危機，而距離上一次經濟危機已經有八年之久，這麼看，格羅弗·克利夫蘭註定就是個悲劇。

當然基於同樣的理由，李牧這些話也不會對詹姆斯·布萊恩明說，如果沒有意外的話，下一次總統大選，是詹姆斯·布萊恩最後一次活躍於美國政壇，之後詹姆斯·布萊恩就將淡出美國政治，所以詹姆斯·布萊恩不會成為李牧的朋友，最多是同事。

對，就是同事，為了一家名為「共和黨」的企業而共同努力的同事。

「你是說，你要支持民主黨？」詹姆斯·布萊恩非常驚訝，在此之前，詹姆斯·布萊恩設想過無數種可能性，但從來沒有想過，李牧居然會放棄共和黨，轉而支持民主黨，畢竟李牧現有的一切，都是在民主黨執政時期獲得的。

「里姆，你不是在開玩笑吧。」本傑明·哈里森也驚訝，但沒有責怪的意思，這就是朋友和同事最大的不同。

相較之下，阿瑟的表情就淡然的多，因為不管李牧支持誰，和阿瑟都不再有關係，等這屆任期之後，阿瑟就將徹底退出美國政壇，哪怕詹姆斯·布萊恩要參選，阿瑟也不會為詹姆斯·布萊恩搖旗吶喊，對於詹姆斯·布萊恩，阿瑟實在是受夠了。

詹姆斯·布萊恩之所以擔任美國國務卿，並不是阿瑟的選擇，這是詹姆斯·布萊恩和詹姆斯·加菲爾德之間的交易，詹姆斯·加菲爾德遇刺后，詹姆斯·布萊恩一度要辭職，這不僅代表著詹姆斯·布萊恩對詹姆斯·加菲爾德的態度，同樣也代表著詹姆斯·布萊恩對阿瑟的不認可。

「這不是玩笑，反正你也不參選，所以我支持誰都一樣。」李牧根本沒搭理詹姆斯·布萊恩，沒有了國務卿職位，詹姆斯·布萊恩根本沒有和李牧平等對話的資格，還指望李牧會給他好臉色？

別逗了，考慮到李牧和阿瑟之間的關係，李牧也不會給詹姆斯·布萊恩好臉色看。

以前李牧和本傑明·哈里森交流過很多次，對於本傑明·哈里森的政治生涯，哈里森家族已經有了明確的規劃，雖然不一定是最好的，但是最好相信哈里森家族的那幫老頭老太太，他們制定的規劃，或許沒有激情，毫無意外，但是實現的可能性非常大。

「路易斯·傑克遜，閉上你的嘴，如果我再看到你笑，我就把你扔出去。」阿瑟積極控場，路易斯·傑克遜就是那個倒霉的民主黨籍議員。

沒錯，在很多議員面前，阿瑟就是這麼粗魯，但是這沒關係，阿瑟是尤利西斯·格蘭特的嫡系，誰都知道阿瑟是軍人出身，所以別指望阿瑟多麼的有紳士風度，這個時代的大多數軍人，說話不用「F」打頭的單詞就算是文明了。

「抱歉，總統先生，不需要你親自動手，我恰好還有事。」路易斯·傑克遜不給阿瑟機會，道個歉轉身就走，剛出門就聽到路易斯·傑克遜囂張的大笑，對於民主黨來說，這確實是個好消息，路易斯·傑克遜迫切需要和其他人分享自己的喜悅。

當然對於還沒走的人來說，氣氛就有點凝滯了，自從海斯參加總統大選開始，李牧極其手中的資源就逐漸成為共和党參選最大的依仗，現在李牧要叛變投敵，大夥都需要一點時間來接受這一切。

李牧當然不著急，招呼小勞爾管家上茶，上點心，上水果，小勞爾管家是勞爾管家的大兒子，也是李牧的貼身管家，勞爾管家現在常年坐鎮總督島，輕易不會外出。

李牧不管去哪兒，身邊都有著完備的廚師團隊，不僅有華人還有法國人，做點小點心當然不在話下，簡簡單單的四色點心，被華人廚師做出了新花樣，讓人耳目一新，相對來說法國廚師就差了點，不過小蛋糕也烤得不錯，只可惜除了李牧和阿瑟，其他人都沒心情品嘗。

「你又在搞什麼飛機？」阿瑟在李牧耳邊小聲嘀咕，「搞飛機」還是李牧教給阿瑟的，就算阿瑟聲音大一些，其他人也不一定能理解。

「就是剛才你聽到的理由，或許你認為那是我在瞎扯淡，但是那就是事實，格羅弗·克利夫蘭承諾，如果他當選，就會在全國範圍普及養老金制度，而且保證安格斯·喬布公司的獨家經營資格，我沒有理由拒絕。」李牧實話實說，誰給的好處多，李牧就給誰賣命，這才是一個合格的「戰爭販子」應該做的事。

「這些承諾又不是只有格羅弗能給。」阿瑟不滿，如果李牧提出要求，那麼共和黨的候選人也會考慮，而且還有很大的可能性會全盤接受。

「單純的承諾有什麼用？你能保證弗吉尼亞州政府會接受嗎？」李牧不相信阿瑟的承諾，或者說李牧不相信任何共和黨人給出的這種承諾，簡簡單單一句話就懟回去，共和黨的這種承諾根本做不到。

雖然南北戰爭已經結束很久了，但是對於很多南方州，特別是當初的六個蓄奴州以及後來加入聯盟國的德克薩斯州來說，聯邦政府的行政命令基本上沒有任何效力，如果當初不是因為聯邦政府強制性的在蓄奴州駐軍，那些蓄奴州甚至不承認聯邦政府的合法性，在這個問題上，美國人也是欺軟怕硬的，尤其是海斯不顧共和黨內反對，私下和民主黨達成一致，堅持撤回那些駐軍之後，民主黨更是越發囂張。

如果是共和黨籍的總統推行退休金制度，那麼很大可能根本無法進入那些對聯邦政府抱有強烈抵觸情緒的南方州，民主黨籍的總統則不一樣，如果是格羅弗·克利夫蘭當選，那麼這也將是南北戰爭后，第一次由民主黨人贏得了總統大選，成為美國名義上的領袖，這種情況下新總統的面子還是要給的，更何況，奴隸主其實也需要退休金制度，畢竟這是保障，沒有人會嫌多。

「換成民主黨的總統，共和黨占多數的州也不會承認。」阿瑟承認聯邦政府在部分南方州威信不足，不過相對來說，民主黨籍的總統應該會面臨更多困難，別以為只有民主黨人會扯後腿，共和黨人扯起後腿來也一樣很擅長。

兩黨制最大的弊端就是互相拆台，這一點在國家處於經濟上升期還不太明顯，因為無論兩黨如何拆台，經濟都是在提升到，普通人的生活水平是在提高，這時候所有的矛盾都會被掩蓋在經濟的高速增長中。

而一旦經濟放緩，或者是普通人的生活水準開始下降，那麼所有的矛盾就都會集中爆發，兩黨制的弊端暴露無遺，整個國家也會開始陷入震蕩中。

「所以說，你現在先把共和黨占多數的州全部搞定，然後你搞不定的州，就交給未來的總統去搞定，如果有你們都搞不定的，呵呵。」李牧的算盤打得震天響，基本上把各種可能性都考慮到了，至於那些共和黨和民主黨都搞不定的州，先不說有沒有，即便有，到時候李牧也有辦法搞定那些州的政客。

不是說美國就沒有富貴不能淫、威武不能屈的人，這樣的人肯定有，而且還不少，不過一般情況下這種人都不會進入政壇，所以要搞定那些政客很容易。

退一萬步說，即便搞不定那些政客，李牧也可以動用資本的力量去對付那些政客身後的支持者，在經濟領域，李牧有信心擊敗任何人，如果李牧一個人搞不定，那麼就再加上一個洛克菲勒和一個J·P·摩根，沒有什麼樣的企業能經得起這三個人的聯手針對。

「你可真是——」阿瑟真是了半天，也沒有找到合適的形容詞來形容李牧。

還能說什麼呢，雖然李牧和盤托出，讓阿瑟有種被利用的感覺，但是奇怪的是，阿瑟居然沒有多生氣，畢竟阿瑟也是安格斯·喬布公司的股東，李牧這麼處心積慮，也同樣是在為阿瑟爭取利益，從這個角度上說，未來的民主黨籍總統才應該生氣，因為他什麼都得不到。

也不對，和阿瑟現在的經歷一樣，抱怨和挨罵肯定是少不了的，以前阿瑟還沒有意識到，現在當了這麼久的總統，總統的光環對於阿瑟來說已經沒有任何意義，現在阿瑟看如喪考妣的詹姆斯·布萊恩就像看傻逼一樣，真不明白為什麼那麼多人搶著挨罵，總統這個位置很風光嗎？

未必，不僅不風光，反而很危險，刺客都能輕易靠近總統身邊，所以總統的光環也沒有那麼耀眼，而且總統的薪水也不高，雖然大多數時候總統消費不需要總統付錢，但是阿瑟現在已經過了靠薪水養家的階段，所以薪水對阿瑟來說沒有意義，反而更讓阿瑟感覺，領著低廉的薪水每天挨罵，待在總統宮的日子就和坐牢一樣可怕。

所以如果讓阿瑟自己做出選擇，恐怕阿瑟更大的幾率會選擇跟李牧一起回總督島，至少那樣沒有無窮無盡的工作和會議。

嗯嗯，誰說紅黨會多，老美的會議一樣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