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暴走

在猜到凱莉實際上是自己的敵人時，埃瑞克雖然表面看上去還算平靜，但事實上他已經足夠吃驚了。而這會兒，當他親眼看著這個他已經算是老熟人的女孩就在和自己隔著一張桌的距離怪物化時，他終於沒法隱藏自己的震驚了。

「你......」

凱莉背部長出了令人作惡的觸手，尖端尖銳如刀，鋸齒狀的刀鋒上還垂著似乎是破體而出時帶出的粘液。她清秀的面容此刻也已經扭曲變了形，白皙的肌膚上長出了錐形的角，簡直就像從恐怖電影里鑽出來的生化喪屍。

兩人的爭吵早就吸引了店裡其他顧客的注意，凱莉的怪物化更是像導火索一樣嚇得所有圍觀路人紛紛驚叫著逃離，就像受驚的鳥兒一樣爭先恐後地從門口擠了出去。只轉眼功夫，偌大的餐廳里就只剩下了他們兩個。

埃瑞克苦澀地問：「你說你變成這樣......都是因為我？是誰幹的？」

「請不要放在心上。」凱莉的語氣和先前相比也完全換了一個人，冰冷的腔調就像一台精密的機器，「對於這一件事，我應該感謝你。正是你的存在幫我擺脫了無聊的人生，完成了蛻變。現在我獲得了力量，成為了比人類更高級的生物！這個世界一貫如此，所謂正義、公平，都不如手上握著槍柄更加有力。而現在，我就是手握槍柄的人！」

一條觸手如電般射出，鋒利的尖端化作一團暗色的殘影飛射而至。埃瑞克瞳孔一收，幾乎是下意識地沿著走道向後翻滾，堪堪避開了這一刺。

他站起身時，火辣辣的痛楚才從臉頰上傳來。他伸手一摸，才發現右側臉頰被劃出了一道不深不淺的血痕。

這還多虧了他的反射神經相當出色，若是換做別人的話，這會兒那噁心的觸手上恐怕就已經沾滿腦漿了。

他不敢再怠慢，一手扯下了棉襖，背部那特殊的金屬背包竟隨著他大腦中的念頭有了反應。暗色調的合金以背包為中心延展開來，一寸一寸地覆蓋了他身體的每一個部位。零件變形、碰撞的聲音連綿悅耳，就像在鐘錶的內部聽著每一個齒輪相互咬合，從軀幹到四肢，最後再到頭顱，整個兒都被嚴嚴實實地包裹進了華麗的鐵殼裡。

埃瑞克在第一次驗證解鎖鎧甲后，它就一直以睡眠狀態在埃瑞克背部待機，因為一直沒有解除下來，所以並不需要重新解鎖，隨時都能從背包的形態重新鎧甲化。

「這就是他們一直提到的裝甲么？」凱莉似乎絲毫沒有意外，反倒充滿挑釁地道，「早就聽說它有多麼多麼厲害，這次就讓我親自來試試好了！」

三條觸手同時隨著她的話語射出，分別從三個方向急射而來，刀片割裂空氣帶來了劇烈的風聲。

埃瑞克整個人猛地向地板上一倒，從餐桌底「嗖」地滑了過去。觸手的刀片猛地從他身後的椅背中刺穿，雪一般的棉花漫天飛舞，餐桌像豆腐一樣被另一截觸手一切兩段，卻偏偏被埃瑞克以匪夷所思的方式避了過去。

上一次的著裝已經讓埃瑞克有了經驗，雖說身上穿上了沉重的甲胄，但相反動作卻因為鎧甲的動力系統更加靈活有力了。藉助動力系統的爆發力，埃瑞克貼地一路滑到了凱莉的腿邊，合金靴朝那纖細的雙腿橫掃了過去。

凱莉縱身一躍，飛身而起，就像武俠電視劇里的俠女一樣凌空橫翻，落在了一側另一張餐桌上。這種動作本來應該是只有銀幕里才能看到的，這根本已經不是人類所能做到的動作了。

但埃瑞克的動作也不慢，此刻他已經迅速調整了過來，回身一腳狠狠踹在了凱莉落腳的桌沿，成噸的踢力當即踹得桌子凌空飛出，木質的桌角當場折斷。凱莉飛身而起，身下的餐桌如飛盤般插入了餐廳另一端的牆面中，牆灰如雨灑落。

不過這麼一來，兩人的距離就已經縮小到了不足半米，這也是埃瑞克一開始打算的。這樣的距離下，對方賴以進攻的觸手就因為過長而難以施展開了，這是他的優勢。

凱莉不得不不情願地用自己原本的雙手進行攻防。但她雖說得到了未知的改造得以強化，近身搏鬥的功夫卻仍然為零，怎麼可能是埃瑞克的對手？只一個照面，埃瑞克便一拳狠狠轟在了她的小腹上。凱莉大叫一聲，變異的身體如炮彈般彈射而出，一連從中截斷了三四張餐桌后「哐啷」地砸破了玻璃，狠狠砸在了街外一輛停在路邊黑色轎車的副駕座車門上。轎車的車窗玻璃當場粉碎，車門也深深凹陷了進去。

埃瑞克從破開的窗中緩緩走出，凱莉半跪在車邊劇烈喘息，披頭散髮，瞪著他的目光就好像一個冤死的鬼魂。

「把你卷進來，我真心感到抱歉。」埃瑞克說道，「但既然你是憑自己意願做出的選擇，那不好意思，我要把你打倒。」

凱莉臉色一黑。

「說得還真是......像那麼回事啊，用那種態度批判我......」她冷笑，「你這種傢伙怎麼可能明白！？成績優異、運動全能，在任何方面都是最優秀的你......當然不會想要渴望任何改變的吧？」

埃瑞克一怔：「你難道一直都是這麼想的？」

「難道不對嗎？整天裝得一副孤苦伶仃的樣子，搞得好像世界欠你什麼一樣，果然你這樣與生俱來優秀的傢伙不會理解平凡者的痛苦的。所以......我只好捨棄了別的東西，來追求變得更強......」

她的聲音越來越低沉，最後幾乎聲線都變了形。

「啊啊啊啊！！！」

痛苦的慘叫，女孩瘦弱的身體忽然間像是氣球一樣膨脹了起來。那噁心的觸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生長，像是沒有止盡地越來越粗，她的身體也迅速變形，從被撐破的衣物里出現了帶著鱗片的、堅固無比的殼子。

哪怕在科幻電影中看到無數類似場景，都無法模擬出親眼目睹的這種震撼感。埃瑞克看著她在自己眼前逐漸變化作了足足二十多米高的爬行巨獸，目瞪口呆得難以動作。

他隱隱覺得似乎在哪裡見到過形態類似的怪物，但這緊要的關頭卻就是無法從記憶中僅有的幾部漫改電影里搜尋到類似怪物的蹤跡。

感覺好像遺漏了什麼。

但這會兒，他已經無暇再回憶了。巨大化的怪物已經高舉起了前足，轟然朝著他的腦門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