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六章 約歌
其實留在武江多那麼一天多的時間，楊靈萱的目的，是想要去拜訪恰好身在武江的恩師王栗坪，以及與恩師交往密切的另外三位音樂界和表演界前輩，但如今，陳凱橫插一杠子，倒變成了兩人相偕同行，好在陳凱也算其中一位前輩所熟悉和賞識的弟子，共同拜訪這幾位前輩也不算突兀，不怕媒體八卦什麼。
八十年代娛樂圈就這麼大，冒出頭活躍著的八成都是院校生，師承往上，互相之間幾乎都認識，不認識的也多少聽說過，跟著陳凱，楊靈萱倒是又多認識了兩位六七十年代的知名大導，說不準哪天兩位大導拍什麼大製作電影，就會邀請到她頭上，大家有個合作的機會。
楊靈萱驚訝的發現，原來不知不覺中，在她致力於港島演藝事業發展的時候，大陸這邊的陳凱也已經逐漸嶄露頭角，尤其是最新拿到的那個柏林電影展新人導演大獎，更讓他收穫了許多讚譽，兩天拜訪下來，沒一個老前輩不知道他名字，更沒一個老前輩不對他欣賞有加。
反倒是她名聲見於域外，內地媒體對她的報導熱度卻不高，最新作品也還沒有在這邊廣傳開來，幾位前輩除了恩師王栗坪訓話提點幾句之外，其餘皆對她沒有想象中那麼熟知，口頭讚許也只是泛泛。
咖啡屋中，陳凱望著若有所思攪著咖啡小鬱悶的楊靈萱，輕笑不已：「怎麼樣？有沒有想過還是回來內地發展算了？港島雖然繁榮，畢竟還是不能跟咱們整個國家相比的，我敢斷言，二十年**地影音娛樂的發展必定能趕超港島，而將來有希望能與好萊塢抗衡的，仍然只會是整個內地娛樂圈。」
「你說對了！」楊靈萱點頭贊成：「未來是內地的，港島眼下瞧著紅火一片，但受限於人口地域，將來肯定要瓶，屆時為求發展，他們只能選擇跟內地合作，沒有其他更好的出路。」
「瓶？」陳凱一時聽不懂楊靈萱嘴裡冒出來的前世的流行語。
「瓶頸。」楊靈萱簡單解釋：「我之所以會選擇去港島，一來是受合作公司邀請，二來就是在為將來兩地的合作打基礎，你放心好了，我的根基在這邊，早晚重心還是要移回來的。」
話題很快轉到兩地影音娛樂怎樣合作上面，陳凱略略暢想了一些，終究比不得楊靈萱來自前世，所說的東西更有可行性、前瞻性，也更具體詳細，倒是讓陳凱感到收穫無比豐盛。
「我們上影近期正好有意跟港島那邊人合資拍一部戲，正在洽談當中，順利的話年中就可以投拍。聽了你這番構想，我看我真是很有必要在這部合資片中爭取一席之地，好好地實地學習一下，他們那邊的拍戲手段才是！」說到最後，陳凱露出了認真深思的神色。
楊靈萱有些擔心：「你真要參與合拍？現今港島那邊可是相當歧視內地，跟他們合作怕是會很委屈！」她自己能在港島混得很好，有很多方面的原因，其中最主要的原因，是獲得了星天公司的力捧，又搭上了港島無線的路子，精通英語粵語，歌舞新潮時尚，香香公主形象塑造經典等等。
這不代表別的內地藝人也可以吃得開，許多和她一樣出走港島發展的內地藝人仍舊寸步難行，比如另外一位以功夫出道在內地大紅大紫的帥氣男星，至今便仍在港島掙扎在二線以下，總是受各種委屈。
陳凱搖頭：「不會，主投資方還是我們上影，而對方主要是出人出力。」
楊靈萱就鬆了口氣：「那還好！對方只是出人出力的話，麻煩不會那麼大。」
她隨即又問了問這部戲的題材以及導演陣容，陳凱說出來幾個名字，楊靈萱卻都沒聽說過，只知道是部現代劇，說的是南方內陸人逃港，又被遣返，不得不在珠三角掙扎求存，最後生意成功，愛情卻惆悵收尾的故事，通過兩岸生活水準的對比，沿海內陸生活水準的對比，折射國人嚮往渴求財富的心態。
前世的她也不是圈中人，很多發行過的影片都沒看過沒聽說過，更別說還有更多拍攝完成卻不予過審塵封雪藏的禁片，那陳凱參與進這部戲中是好或不好，她也就無從給出建議。
倒是上影開始向外尋求合作的舉動，讓她也是心有觸動，或許她也可以把步子邁得更快一點，藉助星光公司和星天公司皆由自己創立掌控之便，推動兩地合作拍戲，加大加深兩地娛樂圈的交流互動？
「對了。」陳凱又笑說道：「你有沒有興趣給我們寫兩首歌曲？我知道你有的是這方面的才能。」
「這個……」楊靈萱愣了愣，微微的有些心虛，她有繆兒的幫助，在聲樂技巧的學習訓練上面已經完全結束，剩下主要是維持水準和積澱，目前還在深入學習當中的，主要是演技方面，偶爾涉獵舞蹈，音樂方面，別說學作曲了，連樂器也不比專業出來的音樂院校生熟悉，算的上什麼「有這方面才能」？之所以出專輯的時候能夠丟出來幾首掛了自己的名字的經典作品，全都要拜前世另一個平行世界所賜。
陳凱卻誤會她的意思，反倒很理解的道：「不過我也就這麼一說，你要實在沒時間的話也不用勉強，作曲需要靈感，當作任務來做的話會累著你，我……會不忍。」
最後幾個字陳凱放輕了語氣，聽的楊靈萱耳朵發癢，飛快瞥了他一眼，連忙說話轉移氣氛：「不，我答應你了，兩首歌而已，對我來說並不會累著。」
陳凱笑容深了深，點頭道：「有你支持，那我這次非要搶著個第一執行導演的位置了！只有拍出好劇來，才能令你的歌曲隨著劇集的熱播曉諭千家萬戶。」
「那你先搶到再說。」楊靈萱笑答，腦海里卻很自然就浮出了兩首前世八十年代初很經典的兩首電視劇插曲、，那部曾經風靡兩廣，輻射全國的熱播電視劇，雖然故事跟陳凱所說的新劇有很多不同，但主題卻很相似，主角都是年輕的打工妹子，這兩首歌卻是剛好合適。
「信手拈來，不在話下！」陳凱滿身自信，說是搶，實際上，這部劇的製片方早就找過他了，當時他人不在國內，因此沒確切的答應下來，只要他鬆口，就是執行導演的不二人選。
兩人接著這個話題聊開來，楊靈萱卻是發現，原來這個世界不管電影還是電視劇，負責製作的主要都是各大影廠，投資方也都是他們，電視台只負責買進劇集的播映權，最多出資占股成為合作方，並沒有自行招兵買馬投拍電視劇的現象。因而影廠旗下的大小導演也都是葷腥不忌，既導電影，也導電視劇，沒有那種大屏幕導演就高人一等，看不起小屏幕導演的心態。
相反的，由於喜歡論資排輩的傳統，影廠當中活躍的年輕一輩導演因為往往撈不著主導大屏幕的資格，很是願意去嘗試拍電視劇，投資雖小些，卻能夠擺脫老前輩的影響，自己做主，各種新派的拍攝手法也能夠隨便的玩，很自由，很舒爽，萬一所拍的電視劇火了，那就徹底出頭了，往後再不會缺少跟老前輩看齊，獨行執導一部大銀幕電影的機會。
知道了這些，再看著如今意氣風發的陳凱，楊靈萱都很是替他高興，曾經是學校里的風頭人物，出了校門卻被現實當頭一棒，失意過，落寞過，最終還是靠著自己的才華，硬是從國際上奪了個大獎回來，證實了自己的實力，前方一片坦途，還有什麼比這更勵志？
陳凱有意無意的引導的話題，既展示自己的光芒，也不忘關懷楊靈萱的一切，曾經的她是那麼成功，未出校門便獲得樂界前輩的賞識，借著演唱經典插曲的東風一飛衝天，更是出專輯、上春晚、開公司，甚至跑到港島去，跨界發展，成為炙手可熱的超級新星。
而那個時候的他算什麼？單位名頭說出去很大，實際上，他在影廠里根本排不上號，說是導演助理，實際上就是個打雜的，好容易靠家裡的關係混上個副導，也是排在最末的那個，所有的理想，全部被迫埋在心底，到底要怎麼才能實現當初許下的豪言壯語，幾乎沒有頭緒。
那個時候的他，傲氣盡失，明明是那麼的喜歡她，曾經以她的男朋友自居，可真到了她面前，卻只剩下配不上的自卑，別說告白了，他都快要自我放棄了，再不成功，他就只能瞧著她漸行漸遠了。所幸，他奮力一搏，終究有了回報，看不見的天花板在消失，他，終於打開了通往成功的大門！
再等等，再等等，等真的成功了，可以理直氣壯的跟她並肩而立了，才可以正式的牽起她的手，向她宣告：我一直都是你的男朋友，我不離不棄，你別離開我！這一天，不會很遙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