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8章 巧合

無論如何南宮榮都要試著去觸碰一下深淵意志，不管最後他是否能夠摸到敵人、自身的特殊體質又是否能夠對其造成影響，總比什麼都不做的直接轉身逃跑要好上許多。少年並非想要逞英雄，他從來就沒有這方面的想法，只是沒得其它選擇而已。

安安靜靜地待在家裡摟著撩來的妹子當條鹹魚不好嗎，非要跑到神仙打架的戰場上來找存在感？作死也不帶這麼弄的，然而南宮榮卻沒得選，除非他願意坐視深淵摧毀包括家鄉在內的一切。

「該結束了。」深淵意志見南宮榮並沒有選擇逃跑而是留了下來，便開口對少年說道，「再過一段時間我的確沒法與你身體天生自帶的法則相對抗，但並不是現在，你還沒有成長到那種程度！」

人形的黑影並未移動，它只是緩緩抬起右手對準了少年的機體，接著猛然噴射出來了大片的霧氣。和之前不同這次的霧氣黑色中帶著大量的血紅，並且還分成了許多股，每一股都凝聚成了人類頭顱的形狀，擁有著奇怪抽象的五官，飛行時還發出了宛如怨靈哀鳴般可怕的聲音。

霎時間這片本就不太正常的區域變得一片鬼哭神嚎，直接化為了恐怖片里才會出現的鏡頭，讓人禁不住各種毛骨悚然。但南宮榮對此卻並不在意，因為少年知道這只是一種幻覺，最終boss真正對人造成影響的乃是精神，堅定自己的意志后便不會再受到任何干擾了。

至少，此時此刻的南宮榮是這樣認為的，直到他在那群怨靈當中看到了幾個長著尖耳朵的傢伙。

儘管整張臉看上去和抽象藝術畫沒什麼區別，可少年依舊認出了那幾個精靈模樣的怨靈，他們乃是曾經和安潔洛特一起騎著陸行鳥翻過當初作為敵我雙方分界線的山脊到深淵佔領區內做偵查的那些騎兵，跟同樣參加了那次行動的少年有著一面之緣。

這尼瑪是哪門子的幻覺啊，它們分明就是實實在在的怨靈！也不知道深淵意志具體用了什麼樣的方法，竟然從死神手中搶來了原本應該被送去冥界的死者靈魂並將其改造成了現在這幅鬼樣子。無論生前那個人的品格有多麼高尚，在死後作為亡者的靈魂都會無一例外的陷入對生者的巨大嫉妒這般狂亂之中，對最終boss來說簡直是再好不過的製作材料了。

很顯然深淵意志是一直等到有機會在南宮榮孤立無援並且自己能夠切實擊中他的情況下才祭出了這招，或許這是它和某些規格外的高手戰鬥時壓箱底的殺手鐧，如今卻毫不猶豫地用在了少年身上，明擺著是把他當成了威脅更大價值更高的目標。

不遠處那個人形黑影明明體型看著沒多大，從右手掌心中噴涌而出的怨靈卻彷彿無窮無盡一般，哪怕最前排的那幾個尖耳朵已經來到了南宮榮的面前，深淵意志仍然有在釋放著大量的怨靈，就好像打算用無數陰森的死者靈魂組成的海洋將少年完全淹沒似的。

南宮榮對此自然不敢大意，他卯足了全身的力氣屏住呼吸準備迎接這些怨靈的衝擊，雖然根本沒必要做出繃緊神經這樣的行為，只要保持精神方面的狀態良好就行了。這種下意識的動作並不能在接下來的對抗中起到多大作用，不過最起碼有幫助少年集中了精神，讓他在遭到怨靈的衝擊時沒有顯得多麼狼狽。

臨時打造的機體並不能有效防禦怨靈這種一點也不科學的存在，南宮榮十分清楚地看見那些深黑中帶著血紅的靈魂輕鬆穿透了機體的護盾和裝甲，就好像它們根本不存在一樣，徑直出現在了少年的面前。

然後，在這些鬼東西與南宮榮抬起的胳膊相接觸的瞬間，他只覺得自己被什麼野獸用尖銳的牙齒狠狠咬中胳膊並且從表面撕扯下來了好大一塊血肉，偏偏伴隨這種血肉遭到撕扯的劇痛出現的卻不是火燒火燎的炙熱感，而是彷彿連骨髓也會凍結起來的極寒，那滋味別提有多麼糟糕了，簡直能把人逼瘋。

只不過這還沒有結束，胳膊上的血肉被撕扯下來僅僅只是一種幻覺，實際上並沒有真的發生，所以在第一隻怨靈與南宮榮接觸並消散緊跟著第二隻以及更多的怨靈撞上來后，少年便體驗到了更多這樣的感覺，就好像他的胳膊被怪物弄傷后迅速恢復原狀並接著再度被對方弄傷一般，反反覆復永遠不會停歇似的。

除了胳膊之外，隨著撲面而來的怨靈越來越多身上其餘部分也產生出了劇烈疼痛的感覺，全身都宛如遭到了怪物的撕扯一樣，甚至最後連內臟都開始出現了同樣的感覺，在某個瞬間南宮榮都認為自己差不多已經嗝屁了。

但這些最終只是感覺而已，並不是身體真的有受到傷害，受損的乃是少年的精神方面。

沒錯深淵意志最擅長的精神操控對南宮榮起不到多大作用，因為會受到後者的嚴重克制，不過換成用怨靈來攻擊的話就不需要擔心這些了，哪怕這些怨靈同樣有受過深淵的改造。畢竟，怨靈和深淵意志本身沒有什麼直接的聯繫，它們完全是在本能地向生者發動襲擊，無論少年和它們怎樣折騰都和最終boss沒有任何關係。

就算對手不是南宮榮換成某個規格外的存在這種不必花費自身力氣來消耗敵人的戰術也依然有效，要知道在深淵【開疆拓土】的行動中變成亡靈遭到最終boss吸收轉化的倒霉蛋簡直不計其數，而實力再強大屬性再克制、當年被無數亡靈用數量堆死的聖騎士還少了么？

咳咳，最後那個不算，總之深淵意志僅僅把多年來吸收轉化的怨靈全部放出去，也足以形成一股無可匹敵的強大力量。

至少它自己是這樣認為的。

南宮榮並非自帶華麗誇張的光影效果揮舞著鎚子戰鬥的騎士，也不是頂著雞蛋殼一般的護盾在刀光劍影中滿臉溫柔地對隊友整出一句「來，讓哥們關懷你一下」接著啪嘰一聲將治療術糊在對方臉上的牧師，他所有的能力都是用來克制深淵的，對亡靈完全沒有半點效果。

於是才一個照面少年便被折騰得各種死去活來，怨靈這種需要魔法才能對抗的存在根本就是不會法術的少年的剋星，在它們的襲擊下南宮榮毫無還手之力，甚至連意識都開始出現了混亂的跡象。

就目前看來一切都很正常，南宮榮被怨靈壓製得死死的，每一隻從少年身邊經過的怨靈都會帶走他一小部分的精神力，這樣下去他遲早會被耗死。唯一麻煩的是接受了少年精神力的怨靈都會緊跟著擺脫深淵的控制，也就是說這些怨靈都是一次性的，想要保持對少年的壓制就必須不斷地放出更多的怨靈。

意外，就在這看似正常的景象中出現了。受南宮榮的特殊體質所影響擺脫了深淵控制的靈魂們原本應該要麼直接消散要麼進入冥界才對，但這些情況並沒有發生，在累積到一定程度的數量后它們反倒於少年周圍聚集了起來，幫助他抵擋住了後續而來的那些受到控制的怨靈。

沒有了血紅色彩只是一片純黑的靈魂排列成牆壁擋在了南宮榮的面前，這個局面是深淵意志事前所萬萬沒有料到的；而更加意外的還在後面，仍然受到操控內部裹挾著血紅色的怨靈在撞擊到這面牆壁上之後，就會於一陣痛苦而瘋狂的掙扎后迅速成為牆壁中的一員，飛快地擴大著牆壁的體積。

哪怕未曾遭到怨靈的直接襲擊、僅僅聽著對方歇斯底里的哀嚎聲便已經手腳冰涼身體發麻到無法行動的林薇音也拜此所賜漸漸恢復了過來，望著眼前規模不大散發出來的能量波動卻是毀天滅地級別的神仙打架一般的場面，小丫頭到底還是忍不住用力咽著唾沫發出了疑問。

「到、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誰能告訴我這究竟是個神馬情況！？」

畢竟這景象看起來就好像南宮榮反過來控制了深淵意志放出的怨靈一樣，但很明顯少年搭乘的機體卻沒有任何動作，就那麼靜止在了原地，也不知少年是受到重創動彈不得還是乾脆直接暈過去了。

至於能夠接替南宮榮駕駛機體的英靈，更是早在先前的衝擊中被當場擊潰回到了少年的體內，使得機體如今處於無人操控的狀態。

林薇音其實也只是隨便喊喊而已，她知道便宜哥哥此刻估計已經陷入昏迷，奧克塔薇爾更是早就不省人事，因此小丫頭並不指望能夠得到回答，單純地發泄一下罷了。

不過女孩很顯然忘記了某個金髮小蘿莉外形的存在，系統甜膩膩的嗓音很快便在通訊器里響了起來。

「很簡單，南宮榮的體質可以消除任何深淵造成的影響，哪怕對方是純粹的精神體也不例外，這樣一來那些靈魂便可以擺脫控制重新恢復自由。然而更重要的是，怨靈會襲擊生者的確是不可避免的事情，可這並不代表對方都是一群沒腦子的野獸，它們依然會保留著記憶和意識。」

林薇音還是沒有弄明白這裡面究竟有什麼玄乎：「所以呢？」

金毛貓對此不禁深深地嘆了口氣：「所以它們會記得當初自己是怎樣被深淵幹掉受到迫害遭到控制的，同樣也會記得深淵對它們的家鄉、對它們的親朋好友做了些什麼，儘管在深淵的強力控制下不會表現出來，但卻是一直存在的。而如今它們被南宮榮騷年解除了深淵強加的控制……」

接下來的話語系統並沒有說，因為已經沒有必要了。深淵意志將本來應該前往冥界接受死神安排的無數靈魂改造成了自己的奴隸，滾雪球般不斷增強著手中掌握著的力量，卻完全忽略了這些奴隸有可能會奮起反抗的這件事情。

畢竟，大規模的徹底侵蝕所形成的控制是完美的，更何況在精神控制方面深淵意志又是專家，根本沒必要擔心——直到如今遇上南宮榮為止。

讓最終boss感到頭痛的南宮榮的特殊體質屬於少年的被動技能，哪怕他被大群怨靈熱情招呼得暈了過去，這被動技能依舊在穩定發揮著應有的效果，成功解除了和他接觸過的怨靈身上被強加的控制。

然後，這些飽受壓迫的靈魂並沒有選擇自行消散或者前往冥界報到，而是留在現世向深淵意志發起了報復。這是它們自發的行為，已經昏迷的南宮榮根本不可能指揮這些重獲自由的靈魂，是深淵意志對它們的長期壓迫才造成了如今的局面。

人都已經死了還不讓安息？那好吧，大家就都別想著能夠安穩了。

況且此處還出現了另外一個巧合，那就是南宮榮的昏迷。本來這種小事沒啥好在意的，受到深淵意志全力一擊沒有當場斃命僅僅只是昏迷過去已經很了不起了，可關鍵在於昏迷后的少年成為了那些擺脫深淵控制的靈魂不斷汲取能量的電池，它們用從少年體內汲取到的能量維持著自身的存在、並利用其被動技能進一步解放了更多受到深淵控制的靈魂。

當初深淵意志是怎樣滾雪球讓手中掌握著的怨靈越來越多的，現在它們便是怎樣用類似的方法不斷增多的。

「區區亡靈，不過是被我抓來當成了狗，如今掙脫鎖鏈后就以為自己是狼了？竟然敢對我露出牙齒，看樣子我平時給你們的待遇還是太好了一些呢。不過現在進行整改的話，好像也不算太遲，你們都給我洗乾淨脖子等著！」

深淵意志迅速收回右手停止了釋放怨靈的動作，不過這會兒聚集在南宮榮周圍的靈魂已經足夠多了，里裡外外將少年的機體給圍了個嚴嚴實實，根本看不出那裡面還有一台機甲的存在。

便在最終boss打算對這些未曾按照原先設想給南宮榮製造傷害之後立即消散於無形的靈魂動手之際，某個莫名其妙就被當成了電池的少年總算是從昏迷中慢慢醒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