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七章: 兩個人選
其實就算王爭不說,孫化龍升遷也是遲早的事,這次就算成功引起崇禎皇帝的注意,無非就是提前了這個進程。
「那下一任知府的人選呢?」
李岩早就慮著這一層,方才就是在想人選,等到王爭問出來,他在堂中轉悠幾步,卻仍是有些沉吟。
見到李岩與管清天二人都有些遲疑,王爭笑了笑,攤手說道:
「這樣吧,兩位軍議各自在紙上寫出一個人選來,至於寫誰上去,容本鎮再思量。」說到這裡,王爭招手道:
「小翠,吩咐下人拿筆墨紙硯上來。」
侍立在堂外的小翠聽到這一聲,立即揖身道是,帶著兩個丫鬟端上筆墨紙硯后趕緊下了堂。
這個法子是目前最穩妥的,下任知府的人選有些重要,李岩和管清天拿起筆后依然在沉吟,王爭就坐在首位上拿起茶杯,靜靜等著。
兩個人寫完,剩下的無非是王爭詢問一些登州府近來的大事小情,等他們離開,王爭才是緩緩展開兩張捲紙,舒展才不久的眉頭又僅僅皺起來。
其實若論知府人選來說,王爭這個地方上的總兵是根本沒有話語權的,就連劉澤清都不會在這種事上多說。
下任知府的事可大可小,若是選個徐人龍這種刺頭上來會多出很多不必要的麻煩,孫之獬那般老成持重的,無疑對王爭才是最有利的。
李岩和管清天性格不同,人選自然也不一樣。
李岩推薦的是一名叫李冠正的同知,這個人王爭沒什麼印象,但是派人去查一查他的官職履歷,加上為人處事,也就能明白個大概。
李冠正算是現任知府孫化龍的門生故舊,王爭對這個人選算是滿意,既然已經決定幫孫化龍升遷,李冠正作為他的門生,到時候定然也會對自己心悅誠服。
況且李冠正已經在同知位子上待了六年之久,為人處事頗為圓滑,雖然大的才能沒有,但最主要的是會「做官」,不該管的絕不插手,不該問的從不過問。
相比孫化龍,這個李冠正顯然更好駕馭。
管清天推薦的人是登州府通判沈謂,與李冠正的性格截然相反,沈謂行事穩重,剛直不阿,忠心於朝廷,就連現任的知府孫化龍都常常頂撞。
就近的來說,上次孫府夜宴沈謂是唯一沒到場的官員,不查王爭還真沒想到會有這麼一個刺頭。
李岩和管清天的心思顯然不一樣,李岩推薦的李冠正是王爭比較傾向的,眼下他需要的不是沈謂那種剛直不阿的循吏,卻是懂得逢迎拍馬,會為人處事的朝廷官員。
王爭設立軍議司最初目的便是要在內部取代朝廷有司,行使政法大權,這一切沒有配合的知府一派朝廷文官根本行不通。
要是知府明著管,朝廷有司官官協同,王爭設立的軍議司最後只能成個擺設,只能管登州營事務還設什麼軍議司,多此一舉,都不如招幾個參謀。
在王爭看來,要是把沈謂弄上來,那就是登萊兩府的海瑞,沒準哪天整一出抬著棺材理政的戲碼。
萬曆中興需要這種循吏,或許對張居正而言這沈謂是難得的人才,但是對王爭來說,這種不聽話的循吏就是個禍害。
當天夜裡,玉兒秉燭,王爭連夜寫了一份報捷文書與一份給司禮監秉筆太監王承恩的密信,信中有這樣的字樣。
「登州府同知李冠正,明正稟事,理政清明,末將與孫府台商議過後,一致認為此人可繼下任。」
崇禎十二年四月二日,一匹快馬自永定門飛奔入京師,手持文書,高呼捷報。
山東總兵劉澤清所部參將童世祖與登萊副總兵元戎立縱兵作亂萊州,兩股亂兵互相打鬥,為禍地方,百姓苦不堪言。
新任登萊總兵王爭剛剛駐防掖縣,領了登萊巡撫徐人龍下發的文書,立即率登州營趕往平亂。
登州營一出,亂兵望風而逃,不到三日的時間裡童部、元部作亂相繼被平定,王爭斬童世祖與元戎立於掖縣。
崇禎皇帝正在殿內處理各地公文,聽到這個消息卻是雷霆大怒,惹得王承恩與周圍宮女太監大氣都不敢出的跪成一。
崇禎皇帝把正在看的一份奏疏扔到地上,怒聲道:
「好個劉澤清,這山東總兵他當的好啊!」
「皇上消消氣,多虧了王爭平亂及時,才沒有釀成大禍患!」王承恩趕緊將奏疏遞上去,小心翼翼的吩咐太監宮女們處理周圍。
心裡王承恩也是有些慶幸,得虧自己提拔上來的這王爭是個明白人,也是個忠於朝廷的將才,今後看來要對他多加關照。
崇禎從王承恩手上接過奏疏,強自靜下心來,細細的看了半晌,忽然問道:
「這登州的知府孫化龍據說連續幾年的考評都是上等吧?」
「回皇上的話,孫化龍已經連續三年考評為『上』,治理登州績效顯著,當然這也少不得王爭帶兵協助的功勞。」
聽了王承恩的話,崇禎擺擺手,點頭說道:
「這個朕當然知道,王爭此番平亂立了功,就賞內銀三百,綢緞兩百匹,衣甲寶劍一副。」說到這裡,崇禎皇帝沉吟道:
「至於那個孫化龍,已經在登州做了這麼些年的知府,既然績效卓著,就到揚州補府同知的缺,也好在那養老。」
王承恩連聲呼道:
「皇上菩薩心腸!」
崇禎聽到后自嘲的笑了笑,將奏疏撇到一旁,說道:
「菩薩心腸可拯救不了天下蒼生,要來又有什麼用。」
王承恩聽到后,神情顯然一暗,也是閉嘴不再多說,心裡說不出的難受,就在這時,殿外傳來一道略微顫抖的聲音。
「皇上,登州府的文書到了。」
王承恩趕緊上前從御馬監的小太監手裡接過文書,馬不停蹄的遞給崇禎皇帝,原來這文書是現任登州知府孫化龍上的,推薦一個名為李冠正的登州府同知繼任。
崇禎皇帝看過他的文書後,在殿內來回踱步許久,半晌才回身問道:
「承恩,這個李冠正人怎麼樣?」
「回皇上的話,奴婢只知道地方上的文官們說他明正稟事,理政清明,奴婢是宦官,多的就不敢再多說了。」
王承恩點到即止,說話的時候趴在地上連頭都不抬。
崇禎皇帝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但也沒當堂說什麼,擺擺手示意他下去。
大約在五日後,一個小太監與京師緹騎,帶著聖旨和賞賜下來的東西自永定門疾馳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