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八章:臨清武卒死不退
就這就已經相當於在面對面,兩方几乎就只隔了城門和城牆。
城上的臨清兵起碼比起邱縣那些廢物兵痞來說還是強出不少,這個時候都還在城上嚴陣以待,的確是有些少見。
這位朝廷任命的守備已經想的很明白,這種時候傻子才會出城,儘管沒有打勝的希望,但現在山東卻也不是原來的山東。
若還是劉澤清當總兵,毫無疑問,劉部聽到這消息只會撒腿便跑,更別提來援救,但眼下的總兵官已經是王爭,劉澤清早死了。
王爭這個名字在山東幾乎達到了無人不知的地步,儘管這位守備了解並不多,但卻依然能十分肯定的說,登州營一定會來援救,很明顯依城固守才是最為穩妥的上策。
若是能成功堅持到登州營來援,也能算是一個功勞。
聽說登州營在重新攤派軍將分守各地,這位守備心裡不免有些火熱,若是能憑藉守城的功勞進入登州營,從各個方面來講,都要比跟著腐爛到根子上的朝廷好很多。
不過這只是守備的一廂情願,剛剛緩過神來的知州大人又傳來命令,要他率官軍出城與賊軍決戰,一舉而殲之,決不能放任賊寇囂張。
要是普通的兵丁聽到怕是會笑掉大牙,也不知道是誰剛才嚇的差點連衙門都堵上。
守備聽了這個話,當場臉就拉了下去,他沒說什麼,但身邊的家丁中卻有人暗自嘀咕,這位知州怕不是個傻子。
臨清知州雖然注重名節,但卻並不是個清官,城外除了那些大戶的土地,還有大片的財產屬於在他名下。
兩方都不能容忍自家權益受到損害,早把流寇圍城這檔子事忘到一邊,火熱的開始討論要與賊寇決戰。
眼下,臨清的知州大人腦子裡只有一個想法,催,一定要讓這些武夫出城與流寇開打,自家的土地和財產不能被奪去。
守備權當沒看見,但沒過多久,城內的一些大戶們帶著知州的文書命令又來了,牛氣哄哄的說是讓他必須出兵。
文貴武賤,儘管知州的品級比守備要低,但守備卻不得不聽他的指揮,平日城內外大事幾乎也都是知州說了算,到最後居然只剩下出城送死這一個辦法。
剛剛鼓足些膽氣的臨清兵們頓時都是義憤填膺,有人說乾脆投靠革左五營算了,將那知州老兒從府宅里揪出來砍頭。
儘管心中有所不滿,但這位守備心裡卻仍是對流寇看不起,跟著登州營這樣的天下強軍才是男兒所向,那些流寇到處劫掠算得上什麼?
守備義正言辭的否決了兵士們的話,但也沒有勉強,說不想出城的可以留下刀槍回家,他是一定要帶著家丁與流寇死戰。
臨清兵儘管比尋常的官兵強了不少,但卻依然沒有什麼東西能留下他們,想讓他們跟隨這位守備死戰,僅僅靠著一腔熱血是辦不到的。
所以守備話音剛落,人數就少了三成。,到最後陸陸續續的走了接近一半,許多人覺得,就算面子上過不去,但也好過去打這場明知必死的戰鬥。
外面的流寇們雖然叫嚷不已,但卻並沒有任何重型的器械可以用來攻城,正是進退兩難的時候,卻忽然看見臨清的城門大開。
臨清兵亂鬨哄的跑出來列隊,在家丁的壓陣下堪堪穩住陣型,看樣子居然是要和流寇打一場正面對正面的決戰。
臨清兵看著對面流寇的人數心裡就在突突,儘管都知道這次出來凶多吉少,也都打著不想再苟活的心思,但依舊是止不住的顫身,這也是人的自然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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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寇們沒有立即衝鋒,反倒是在老營的帶領下放慢腳步漸漸逼近,這其實比直接沖更讓人覺得壓抑,臨清兵的臉上都是愈發凝重起來。
「砰、咣!」
流寇還沒走到,拿著火器的臨清兵已經是迫不及待的發銃,在這種時候放出個響聲來總歸是能讓自己好受些。
不過這卻鬧出了笑話,年久失修且粗製濫造的火器真正打出去的只有一個,剩下幾個都是炸膛傷到自己人。
正在這時,革里眼一聲令下,流寇們猛然加快腳步,潮水一般的沖了上來。
「放!放銃!快放!」
臨清兵之中的軍官們都是立刻扯著脖子吼起來,這次的齊射倒是粗粗有些大明火器的威力,一下撂倒了幾十個沖在最前面的流寇。
幾門虎墩炮也沒有閑著,趕緊就有人上前將炮彈放進去,「轟」的一陣巨響發出,有兩門虎墩炮直接炸膛,殘肢碎片飛得到處都是,順帶炸傷了十幾個周圍的兵士。
不過還是有幾顆鉛彈呼嘯著飛了出去,流寇人多的劣勢就在這裡,陣型實在是太過密集,虎墩炮和其餘火器無論往哪裡放,總能砸死打死一片的人。
數聲慘叫,流寇中血肉模糊的一片,但這種九牛一毛的損傷根本不能動搖什麼事,漸漸沖得更近了。
這種情況下,臨清兵們也不管那許多,慌慌張張的,但凡能放的東西都朝對面發射出去。
一時間陣前轟鳴一片,硝煙瀰漫,但這些火器的射程和威力都十分有限,流寇付出了不大不小的傷亡后,最終還是要短兵相接了。
「弟兄們,跟我殺啊,殺狗官兵!」
流寇與臨清兵的陣列猛然撞在一起,霎時間便是碎肉橫飛,慘嚎和廝殺聲交集在一起,臨清兵儘管人數是劣勢,但依靠著護城河的地利,倒也能勉強保持不潰。
要是籠統的來說,流寇們手裡的十八般兵器明顯就不如臨清兵的長槍和腰刀,起初接戰的一段時間內,臨清兵幾乎是損一殺四的比例。
這並不是臨清兵戰鬥力有多麼高,而是上來的這些人戰鬥力實在是太弱,他們在革左五營的流寇眼中,只是用來衝鋒陷陣的炮灰而已。
素來被稱作「仁義」的革里眼賀一龍,這個時候帶著老營穩穩站在河岸上,對手下兄弟的傷亡視若無睹,甚至臉上還露出些笑容。
革里眼忽然抬頭看了一眼臨清城上,正好見到知州和一眾士紳登城,頓時冷冷的吐出一口濃痰。
知州和大戶們聽到城外的喊殺聲就知道已經開打,火急火燎的從府宅中跑出來,帶著民壯和家丁登上城觀戰。
觀戰只是因為擔憂外頭的田地和資產,若說出城相助那是絕無可能,他們其實早就準備好車馬隨時溜之大吉。
守備領著家丁頂在最前面,其實明軍的真正精銳正是這些私養家丁。
若說這些人沒有些真正的拳腳功夫,軍將們是不會浪費銀子供養的,這銀子花的也很值,大多數家丁真到了緊要關頭都是可以跟隨主將死戰的。
起初家丁們憑藉地利和一身的裝備優勢不斷殺傷流寇,但他們也是人,時間久了都會累,流寇卻仍然源源不斷的衝上來。
很快,就有家丁氣力耗盡被抓住破綻,流寇們瘋狂的一擁而上將其亂刀砍死。
臨清守備揮著砍刀親自戰鬥在最前一線,死在他手中的流寇已經有兩位數,他也知道,等到家丁消耗的差不多了,這場戰鬥也就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