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我們,結束了

第224章 我們,結束了

有服務生進來詢問,是否開始出餐,我說再等等,服務生便又退了出去。

解鎖手機,我想打個電話給他,手指落在他的名字上方,我卻遲疑了。

還是再等等吧,他一向是很有時間觀念的人,一般情況下都不會輕易遲到的,或許是有什麼事情耽誤了。

布置這個房間他一定費了一番功夫,不可能不來的。就算臨時有事來不了,他也一定會打個電話給我。

我不停地找各種理由來說服自己,然而心裡的不安卻無法控制地變得越來越強烈。

如坐針氈地枯等了一個小時,他還沒有來,我徹底慌了。

終於撥了他的電話,卻是無人接聽。

為什麼不接電話?難道在開會嗎?還是出了什麼別的事?

我已經無法再保持冷靜了。

就在我起身準備去公司找他的時候,門被推開,他終於出現在了門口。

秋末冬初,天氣已經很涼,他的西裝卻掛在手臂上沒有穿,上身只穿著一件單薄的白襯衣。

「久等了!」他走進來。

見他還好好地,證明先前的一切都是我的胡思亂想,我大鬆了一口氣。

「沒事,並沒等多久。」

他來時大概已經打過招呼了,所以這會兒服務生把酒菜都送了進來。

他在長桌對面坐下來,把西裝放下,並未解釋為什麼會來得這麼晚,只說,「餓了吧?先吃東西。」

他自己卻是先打開了一瓶酒,倒滿一杯一口喝乾,又緊接著把第二杯滿上。

我與他之間,有幾盞燭光在跳躍,他的臉映在暗淡閃爍的光線下,我看不太真切。但我能隱約地感受到他的狀態不太對。

「怎麼不吃?不合你的口味嗎?」他突然抬起頭來問我。

「沒有,挺好的。」我說。

「那就好。」他又把第二杯喝了下去。

一杯又一杯,他其實根本沒吃什麼東西,而是一直在喝酒。

「少喝點兒吧,你胃本身就不好。」我說。

他扯了個淡淡地笑,帶著微薰的醉意說,「早就好了,沒那麼弱。」

說著他伸手再次去拿酒瓶,才發現酒瓶空了,於是他又開了第二瓶。

我終於忍不住問,「你怎麼了?心情不好?公司遇到不順心的事了?」

他沒回答我的話,而是又給自己倒滿了一杯,滿得都溢了出來。

一口喝乾后,他擱下杯子,身子往後一靠,似是喝得熱了起來,他順手解開了襯衣上面的兩顆扣子,拉開了衣領,露出一片緊實的胸膛。

「今天這裡的布置還滿意嗎?」他突然問我。

隔著暗淡的燭光,他的眼神顯得越發深邃,微醉的目光彷彿壓抑著某種情緒,具體是什麼,我看不透。

「很好。」我說。

他點頭,「滿意就好,我想有個好的結束。」

我一下子愣住,「結束什麼?」

他坐直身體,兩隻手都擱在桌上,比先前更加嚴肅認真地望著我,一字一頓地說,「我們,結束了!」

腦海里好似有一記悶雷突然炸開,我懵了,如傻子般地望著他,聲音輕得彷彿連自己都聽不見。

「為什麼?」

他咬了下嘴唇,視線沒有焦距地盯著一處,像是在思索什麼。

過了許久,他才開口。

「需要有為什麼嗎?開始的時候沒有為什麼,結束的時候也沒必要有為什麼。」

他如此輕描淡寫的話,令我的鼻子不爭氣地開始發酸。

可我覺得不對,明明他對我那麼好,他的好讓我幾乎很快就邁過了那道坎,沉溺在了幸福里,他還說欠我一場婚禮的,我不相信他會變得這麼快。

「別逗我,這種玩笑不好笑。」

我不敢看他的眼睛,因為此刻他的眼神認真到令我心慌。

「沈瑜,我是認真的。明天,我們就去民政局辦理離婚。」

我看出來了,他是認真的。他此刻的樣子的確一點兒也不像是在開玩笑。

我彷彿聽見了我的心一片片碎裂的聲音。

「可是為什麼?我們經歷了那麼多,好不容易才開始平靜的生活,我不想結束。」

我知道我把自己放得很低,我不介意在他面前低聲下氣。

此刻我心裡只有一個念頭,不想結束,不能結束,我要和他過一輩子。

「你是不是很在意那天我小姑說的話?其實你不用放在心上的,我與我小姑……」

「不是。」他淡淡地打斷了我。

「跟別人無關,是我與你的問題。」

像是生怕我聽不清楚,他的語速很緩慢,每一個字都咬得很清楚。

在來之前,包括來到這裡看到房間的場景之後,我的一直滿心期待,以為他會跟我求婚,因為那天他說過他欠我一場婚禮。可是他說出的話帶給我的心理落差實在是太大了。

我慌亂地拿起桌上的酒來倒,因為手在不受控制地發抖,灑了不少在外面。

喝了一杯酒,辛辣的感覺刺激著我的喉嚨,也沒蓋過我心裡的痛。

「我們之間有什麼問題?」我壓抑著心痛問。

他抽了一支煙出來點上,一層煙霧很快阻隔了我的視線,我越發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們之間隔著你的父親,我的父親。」

聽著他沉重的嗓音,我的眼睛濕潤了起來。

「可是這不是你的錯,也不是我的錯,不是嗎?」

「我良心難安!」他的聲音越發低沉。

我的心口疼得厲害,可我依然不信。

「是誰說只有我了?是誰說讓我永遠都不要離開的?是誰說明年出去旅遊?是誰說欠我一場婚禮?」

我的一句句質問令他皺起了眉頭,他索性又倒了一杯酒喝掉,放下酒杯時的聲音有些重。

「去年你離開了大半年,卻說孩子是我的,沈瑜,你覺得可信嗎?」

我不可思議地盯著他,差點兒連自己的嘴唇都咬破。

「你,你說什麼?」

他抽了一口煙,吞雲吐霧間,他的聲音穿透而來。

「我說,我們離婚。」

我慘兮兮地笑了,「薛度雲,你說的這些是你的真心話嗎?你說的是人話嗎?」

他閉上眼睛,一隻手疲憊地撐著額頭,指骨揉著眉心。

「沈瑜,你是知道的,我決定的事,基本都不會改變。大家都是成年人,我希望你能洒脫一點,要什麼可以提,我會盡量滿足你。」

我抓起身邊的包站了起來,滿心悲愴地望著他。

「你覺得我現在缺什麼?我想要你,想要一個家,可以嗎?」

他將煙銜在嘴裡,沒有看我。

我掃了一眼滿屋諷刺的浪漫色彩,呵呵一笑,轉身提著包跑了出去。

走到門口,我回過頭,看到薛度雲又拿起了酒瓶,自斟自飲,根本沒有多看我一眼。

收回視線,我邁出門,發現老楊靠在門邊。

我低下頭加快了腳步,不想他看到我臉上的淚水。

「我送您。」他在我身後說。

我吸了吸鼻子說,「不用了。」

我從快走變成了小跑,由小跑變成了快跑。我不想哭的,真的,他那麼決絕我又何必傷心,可我管不住自己的眼淚。

我想我的臉大概早就花成了鬼臉,一路上很多人好奇地看著我,途中我還跑掉了高跟鞋,可我沒管,最後乾脆光著腳丫子跑。

跑出酒店,我與一個人撞了個滿懷。

「對不起!」

我失魂落魄,沒抬頭,準備繞開走,可他拉住了我。

「去哪兒?我送你。」

聽見熟悉的聲音,我抬起頭,才發現竟是江楓。

他細細地看我的臉,眉頭越皺越深。

我抖著手去翻包里的車鑰匙。

「不用了,我開了車。」

邁出一步他又拽住我。

「你現在這麼激動還要自己開車,是想讓你孩子沒媽?」

這話太毒,卻很受用,我終是妥協了。

孩子將要沒有完整的家了,他們不能再失去我。無論受了怎樣的打擊,我都必須要堅強。

一陣冷風吹來,我打了個寒噤,光腳踩在酒店外的地面,冷穿了腳底的感覺。

江楓低頭看了一眼我的腳,突然一把將我抱起,大步走向他的車,把我塞進了副駕駛里。

他也沒問我要去哪兒,只是啟動車子緩慢地行駛著。

我彷彿被車窗外漸次倒退的霓虹迷了眼,眼睛一直酸得厲害。

明明沒喝多少酒,我卻有一種醉酒的感覺,恍惚得很,覺得今天晚上發生的一切好像一場夢,好希望只是一場夢。

可惜不是,因為我的心那麼疼,疼得太真實,疼得好似胸口都要炸裂了。

走了不知道多久,我說,「送我去瑜庄吧。」

車子停在瑜庄門口,我坐在車裡就能望見裡面庄夫人的雕像。

庄夫人是我最崇拜的女人,她一生活得瀟洒,活得成功,她或許也有過愛情,有過婚姻,但最終她的身邊沒有男人。

「女人又不是沒有男人不能活。」

我望著庄夫人的雕像,喃喃地說。

「你還有我。」江楓突然抓著我的手說。

我抽回手,避開他灼熱的視線。想起那天在酒吧里,他與那冬的那個火熱的吻,我說,「那冬呢?你該負責的人是她,是不是每一個男人都喜歡玩弄女人?」

江楓雙手扶著方向盤,靠在椅背上,仰起頭。

「她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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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婚之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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