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薛度雲(26)

第262章 薛度雲(26)

我盯著照片沉默了一會兒,說,「不用了。」

助理「啊」了一聲,似是不解。

我將平板遞還給助理,回到座位上。

「他們想怎麼樣寫,隨他們的意吧。」

「哦,知道了。」

助理離開后,我打了個電話。

「嚴律師,幫我擬一份離婚協議,協議的主要內容我呆會兒發到你的郵箱里。」

掛完電話,我打開文檔,卻半天一個字也敲不進去。

「決定了?」老楊問我。

我說,「這場婚禮已經全城皆知了,想引來的人也引來了,我不能讓她冒險。」

這一次,她不會再原諒,我必須放手。

不能帶給她安穩,就放她自由。因為不想讓她過驚心動魄的生活。

半個小時后,老楊已經離開,律師將擬好的離婚協議送來。

我拿著協議,走出公司。

在公司門口,我碰到了迎面走來的父親。

「你真的要和她舉辦婚禮?」

父親開門見山地質問,聲音隱有薄怒。

我停下腳步,平淡地看著父親。

「您不滿意,可以不用來。」

一問一答,已是劍拔弩張。

這麼多年,我與父親的相處模式似乎一直如此。彼此也都從來沒有嘗試過做出一些改變。

因為疙瘩已經在心裡埋了很多年,我所知道的,遠比父親所想像的要多。

父親很生氣,但他也知道,他無法改變我的決定,這麼多年,一直如此。

我也沒再多說什麼,轉身便朝著車庫走去。

一路開著車往回走,我的心情很亂。

我想我是真的錯了,徹徹底底地錯了。

最初的最初,我就不該去招惹她,不該走進她的生活。哪怕她早已住進我的心裡,我也不該貪心地想要得到什麼。因為無論我的哪一個身份,都沒有和她在一起的資格。

路過一家花店,我將車停了下來,走了進去。

「先生,您想要什麼花?」

花店的女老闆熱情地上一招呼我。

我站在花店中央,茫然地看著四周琳琅滿目的鮮花,沒有說話。

女老闆又說,「或者您想送給什麼人,想表達什麼話,我可以給您一些建議?」

腦海里莫名閃現出沈瑜穿婚紗時的樣子,她不是發自內心地快樂,我想大概是她心裡還沒有徹底原諒我。但她的一顰一笑依然是那樣地溫柔,只屬於她的溫柔,足以融化我內心千年的冰封。

我苦澀地彎起唇角,啞然地說,「送給我的愛人,想對她說,對不起!」

女老闆給我包了一束黃玫瑰,搭配紫色的風信子,說黃玫瑰是表達歉意的,而風信子的花語是請原諒我。

開車回到家,一路上我已做好心理準備。我知道,這份離婚協議一旦遞給她,就如在她的心上插了一把刀。她一定會傷心,會流淚,無數種可能。

我唯一沒有想到的是,她已經離開了,只留下了一張紙條。

「我累了!既然你做不了決定,我幫你!」

電視還開著,餐桌上還擺放著她已經做好的飯菜。可屬於她的一切她都帶走了。

這是我想要的結果,但在看到那張紙條的時候,為什麼我感覺那把刀插在了我的心上?

不,她不能這樣走,她應該拿走足夠的錢走,這樣我才好放心。

可我打電話給她她不接,再打就是無法接通了。

聽著電話里毫無感情的冰冷女聲,我無力地坐在了沙發上。

不一會兒,楊偉的電話打了進來。

「老大,那個新聞是怎麼回事?以你的本事,怎麼可能讓這種新聞放出來,你明天都要結婚了,你……」

「你們明天不用來了。」

我閉著眼睛,疲憊地說。

「啊?到底怎麼回事啊?你真的把沈瑜甩了,要跟南北在一起?」楊偉刨根問底。

我說,「你別問,記住,你要心裡還有我這個兄弟,明天就別來,你們都別來。」

掛了電話,我又獨自呆坐了一會兒。

電視上又開始重播今天的娛樂新聞,看見關於我自己的緋聞,我是很麻木的,從身到心的麻木。

我不介意新聞怎麼寫我,世人怎麼看我。默認這些新聞放出來甚至有我自己殘忍的目的。

對,我真的夠殘忍,我真的把她逼走了。

我取來花瓶,把那束黃玫瑰插進去,我望著那束花很久,慢慢地,花瓣里似乎出現了她流淚的模樣。

「老婆,對不起!」我低低地說。

此刻我心中那種撕裂的痛就是對我的懲罰,傷了她,又何嘗不是傷了我自己。

看向窗外,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我打開手機定位,發現她已經離開了南城。

也好,離開這個是非地,現在去哪裡都比呆在我身邊安全。

天黑以後,不知道是幾點,江楓沖了進來。

那時我才想起來,我回來的時候一直忘了關門。

他把我從沙發上提起來,一拳打在我臉上。

「你他媽要亂搞,就不要假惺惺辦什麼狗屁婚禮。」

我如沒有骨頭似地倒在沙發上,不說話,平靜地面對他的憤怒。

江楓指著我說,「薛度雲,你沒資格娶她,我要帶她走。」

說著他朝樓上衝去。

「她已經走了。」我說。

他的腳步在樓梯上頓住,看我一眼,似是不相信,還是去樓上找了一圈兒才下來,重新提起我的衣領,怒視著我。

「她去哪兒了?」

「已經離開南城了。」

他的拳頭又來了,我任他打了好幾拳,終於回了他一拳。

他生氣,可我心裡又何嘗不痛?

「她走,比留下好。」

我壓抑著並不平穩的氣息,這話是在解釋,也是在安慰我自己。

江楓一腳踢翻了我先前插好花的花瓶。

「她懷孕了,你他媽讓她一個人懷著孩子去哪兒?」

他的怒吼如一道驚雷猛然劈向我。

我緩慢回頭,僵硬地看著他。

我回想起那個我冒雨為她買臨家鋪子的包子的那個晚上,她吃了兩口就吐了,她說腸胃不舒服,當時我深信不疑,沒往別處想。

呵,原來我也有被她騙到的時候。

我苦笑,「那她更應該走得遠遠地,越遠越好。」

江楓發泄了一通,走了。

我把那束花從破碎的玻璃渣子里撿了起來,重新弄了個花瓶插上。

地上也懶得打掃,又躺回沙發上,拿出手機來,翻到南北的電話。

我打了三遍,她才接起來。

「度雲哥?」她的語氣里有不安。

我淡淡地說,「你過來,我在家裡等你。」

「哦,那個,度雲哥,我呆會兒還要……」

「馬上過來。」我加重語氣。

「哦,好,好吧。」

半個小時后,她來了。

我叼著煙靠在沙發上,聽見她腳步聲在進來的時候放輕了,也聽見她打掃地上玻璃的聲音。

做好這一切,她才走過來站在我面前,小心地喊我,「度雲哥。」

我睜開眼,平靜地打量著她。

她心裡很清楚她做錯了什麼,所以此刻她低著頭,不敢抬頭看我。

最初見到她的時候,她還只是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女孩,那時她天真活潑,雖然也對外面的世界充滿好奇,但她的眼睛是純凈的。

她那時還不夠懂事,只知道南溪在舞台上的奪目,並不知道她為她付出了多少心酸。

她嚮往著站上閃耀的舞台,卻並不知道成功的道路上有多少的血淚。

從前,我也覺得她很聰明,而如今看來,她那些不過是些小聰明,令人生厭的小聰明。

在我的打量下,她的頭越埋越低。

過了好一會兒,她終於抬起頭來。

「沈瑜姐呢?」

「她走了。」我說。

「啊?」

她想表現出驚訝,可她內心的真實情緒還是出賣了她,令她的表情極其不自然。

「她走了,那明天的婚禮……」

她不知哪兒來的勇氣,突然往前跨了一步,蹲到我面前。

「度雲哥,整個南城都知道你明天要舉行婚禮,婚禮不能搞砸了,我,我願意做你的新娘,幫你完成這場婚禮。」

大概是看到我眼中的厲色,她又小聲補充。

「假扮,假扮也可以。」

我突地站起,捏住她的手腕往外走。她腳步踉蹌地被動跟著我,直到被我塞進車內。

我坐進駕駛室,車子飛快行駛在路上。

南北很驚慌,「度雲哥,你要帶我去哪兒?」

我沒理會,只是沉沉地盯著前方。

玻璃窗上開始落下雨點,慢慢地,越來越大,越來越密。

車子高速行駛了三個小時,最後停在了僻靜的鄉村。

此時雨下得很大,雨點打擊著車身猶如在放鞭炮。

我下車,將南北從車上拽下來,一路拉著她走得很快。

她應該知道我要帶她去哪兒了,大概也是被我的氣勢給嚇到了,突然崩潰大哭起來。

「度雲哥,我錯了,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我把她帶到山上的一座墳前,扔她跪下。

大雨沖刷著我們,冰冷的雨水濕透了衣服,雨水順著衣領灌入,冷得徹骨。

我盯著南溪的墓碑,一字一句地說,「南北,我對你已經仁至義盡,即便是以後到地下去見到你姐姐,我也問心無愧。從今以後,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我再也不會管你,你要再敢出現在我的視線里,別怪我斷了你的明星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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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婚之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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