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一章 能言善辯

第五百九十一章 能言善辯

王朗算得上是個正派人,但正派人也是有脾氣的,而且他還是個十分有文化的讀書人,說出來的話很有一套,「足下事無道之君,勞乎?」這句話很陰險,王朗不能明說長天是無道之君,因為這會變成敵人,這也不是腦子正常的一方諸侯,會有的外交辭令。

但是這個問題的前提,都隱晦的將長天放到了無道之君的位置上。不管石韜回答累還是不累,都不合適。

這句話,從正面回答,顯然是個大陷阱,但是石韜如果不做回答,那麼代表長天而來的石韜,就會自動矮王朗一頭。

作為長天的使者,如果不注意這些,那麼傳出去就是一樁笑話,長天沒有任人之能、識人不明的笑話。

天下有不少人,會很樂於見到這個笑話。

而同樣的,作為出使的使者,也不可能對出使的對象惡言相向、翻臉罵人,這傳出去仍然是個笑話,而且手下人都這麼無禮,這顯然就徹底坐實了,長天是無道之君的這個說法。

所以正派人動怒,也是很麻煩的。

不過類似這種外交手段,即便不是因為王朗動怒,也通常為人所廣泛使用,外交就是這種樣子,先要在言語上壓你一頭,墮了你的聲勢,之後談判顯然就對自己這邊更有利一些。這都是有先例的,在春秋戰國時期,可謂多不勝數。

最有名的比如晏子使楚、完璧歸趙等等,而晏子使楚聞名天下的那兩句話就是,「使狗國者從狗門入,今臣使楚,不當從此門入。」以及「齊命使,各有所主:其賢者使賢主,其不肖者使不肖主。嬰最不肖,故宜使楚矣!」

古人如此,今人也不差,石韜就很不差。

他聞言后,從容自若,臉上沒有半點的怒氣,雙手交叉在小腹,不卑不亢道:「一拜一起,未為勞也。」

王朗一聽,雙眼一翻直視石韜,似乎想把這人看個通透,一邊的虞翻也同樣看向了石韜,心道「右將軍麾下,果然人才濟濟。」

石韜的話很簡單,裡面的意思更簡單,王朗問他侍奉無道之君是不是很累,石韜回答說:「也談不上累,只不過(對你)躬身行了個禮罷了。」

結合石韜見到王朗時,那恭敬出使的禮節,石韜將原本不能正面回答的問題,用同樣的手法,原封不動的還給了王朗自己。

不得不說,這很妙。

「果然巧舌如簧,你家右將軍,使你來會稽,所為何事?」王朗哼道。

石韜笑了笑,道:「人言王府君,洪量大度,禮賢接士,今日一見,果然傳言不可盡信也。」

「王某未曾見過,有欺上瞞下,招搖撞騙之賢人良士也。」王朗也不是好相與的,既然貶低長天達不到效果,那麼貶低長天派來了使者,也一樣。

「正如石某適才所說,人言安得盡信,府君豈不聞,三人成虎之事邪?」石韜笑道,他對自己的壞名聲根本不屑一顧,這些事是他為了徐庶和自己所做的,根本不會後悔。

王朗終於正眼看向了石韜。

這一次王朗臉上,露出了一些微妙的神情,隨後道:「請入席。」

石韜微微一笑,這次出使現在算是開始了。

不是覲見皇帝或者上官,雙方也不是敵對,就官位身份來說,長天還要遠高於王朗,所以王朗讓長天的使者站著說話是行不通的,這也是石韜沒有回答王朗,問他來幹什麼這個問題的原因所在。

「右將軍命你來會稽,所為何事?」王朗再一次問道。

「我主素知府君乃賢良仁德之士,欲救公於危難也。」石韜道。

「會稽素來承平,或有山越賊子,偶有犯難,不過癬疥疾爾,王某何危之有?」王朗不屑道。

「交州朱符,於會稽素有鯨吞之意,丹陽周昕、豫章周術,無不虎視眈眈,此為外患,會稽山越,屢屢作亂,冶縣呂合,步步蠶食,此為內憂,如此內憂外患,何言承平無難?」石韜淡淡道。

「朱符與二周,與某相善,又同是漢室郡守,怎會來圖,至於山越之亂,自古有之,屢犯屢敗,何慮之有?至於那呂合,哼,還不是拜天下知名的右將軍,無辜殺了其好友秦狼所致!」王朗不快道。

石韜並不理會王朗的不快,也不去辯解殺秦狼對還是不對,他緩緩道:「自宦官亂政,黃巾造反以來,漢室蒙難,江山失統,前有董卓專權,後有諸侯並起,如今天下,已是強者稱雄,弱者惴惴,府君自審,較天下諸侯,是強是弱乎?」

「弱。」王朗如實的說道。

這種事情,王朗沒必要說場面話,現在天下的形勢,也事實如此,朱符和周昕確實與他有書信交往,但真說關係怎麼怎麼好,也還沒到這份上。

「於朱符、周昕而言,是強是弱?」石韜又問道。

「朱符乃朱俊長子,素有戰功,聲名在外,周昕可與袁術一爭長短,某不如此二人。」王朗想了想道。

「若其二者之一,出兵來圖,府君如之奈何?」石韜道。

「想我會稽,敢戰之士,亦有數萬,進取或有不足,自守無虞。」王朗正色道,這種事上示弱是不可能的。

「若二者結伴而來,府君又當如何?」石韜笑道。

王朗開始皺眉了,如果交州刺史朱符和丹陽太守周昕一起來打他,他估計是擋不住的,不過打也不是不能打。

石韜並沒有說完,他再次說道:「若此二者,聯合山越、呂合而來,府君無生路矣!」

這次王朗確實沒話說了,這四路一起來,他確實根本沒辦法抵擋。

「此不過揣測之言,我與二人無怨無仇,為何無故來犯?」王朗問道。

「袁公路糾結公孫瓚與陶謙,與曹袁二人大戰於匡亭,若其得勝還好,若其大敗,則必退回壽春,轉圖江東,首當其衝著必是丹陽,周昕與袁術,孰強孰弱,無需分辨,周昕敗於袁術,則何去何從?」石韜道。

「會稽郡偷安一隅,更兼民生殷富,端的是,重振旗鼓首選之地也。」石韜看著王若有所指道。

「王某在此,豈會容他胡作非為。」王朗反問道。

「此正是府君之危也。」石韜道。

「何意?」

「周昕素有野心,必不願屈居府君之下,既如此,勾連朱符,圖謀會稽便是周昕首選。」石韜侃侃而談道。

「那朱符行事頗為凶暴,不可盡信,周昕只率孤軍,與其勾連,無異與虎謀皮,豈會如此不智?」王朗還是不信,石韜這些臆想猜測。

「府君莫非忘了,山越、呂合乎?」石韜笑了。

王朗聽后再次皺緊了眉頭,如果周昕把山越和呂合拉進來,攪渾了會稽這個大水塘,然後從中取利,確實不是沒有可能。

但是,這些都是有前提的,而且都還是假設,至少先要袁術會失敗,然後退回壽春,再然後周昕打不過袁術,還要往他的會稽逃跑。

這些都是假設,那麼首先袁術會輸么?

王朗心裡不禁想到。

石韜看出了對方的想法,微笑道:「袁公路,必輸無疑。」

「何以見得?」王朗立刻問道。

石韜心中一喜,對方這麼快的反問,就說明自己那些純屬猜測推想的話,真正說到王朗的心裡去了。事情差不多能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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虛擬三國之品評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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