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章 見鬼
「陳安，你沒事吧？從出門到現在，你的臉色便一直不太對勁！」
飛速行駛的火車上，儘管陳安掩飾得再好，可惜依然被座位對面善於觀察的宋剛看出了些許端倪，出於同事間的關心，他不可能裝作視而不見。
「放心吧，我真的沒事，大概是昨晚酒喝多了，回去的路上又著了涼，所以身體難免有些不舒服，等我回去吃點葯，再好好睡上一覺應該便能恢復了。」陳安強擠出笑容，編出了一個還算合理的謊言準備敷衍過去，畢竟見鬼之事非同小可，不但說出來沒人相信，反而會讓人以為自己精神出了問題。
「嘖嘖，陳安，不是我說你，你的酒量確實是不行，才三瓶的量就暈暈乎乎了，以後等你獨當一面出去和客戶交際應酬都是一個大問題。」身旁的同事凌濤拍了拍陳安的肩膀插科打諢道。「你瞧瞧我們，昨晚就幹了兩箱的量，回去的時候宵夜又喝了點，早上起來不照樣精神奕奕的！」
「這樣吧，等會到站下車你就直接回家休息吧，不用和我們回公司遞交調查報告，你的事情我會和老梁說清楚的。」宋剛看了下手錶的時間，沒有理會凌濤直接朝陳安道。「但明天開會千萬不要出什麼岔子。」
陳安沒有拒絕宋剛的好意，傍晚抵達蒼陽后便與對方揮手告別，坐在公共電車回家的路上，他的精神依然處於恍惚的狀態，看著窗外人來人往，川流不息，座座林立的高樓大廈既安靜又喧囂，心底處有一個聲音似在發出質問，我怎麼了？這個世界又怎麼了？為何一切都變得如此陌生？
距離居住的社區尚有兩個車站，陳安便提前下了車，提著公文包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目光不間斷地來回掃視著周圍經過的行人，因為他忽然想知道，自己平日里看見的，接觸的，擦肩而過的人裡面究竟有多少是真正的人而不是鬼呢？
他覺得自己有點魔怔了，再這樣下去，他遲早會逼瘋自己，偏偏他卻無法控制自己不去胡思亂想。
晚飯都沒有吃陳安便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了久違的家裡，而夏琴和往常一樣沒有按時下班，如同癱瘓般躺在小沙發上，手裡的公文包從手裡滑落在地上都沒有理會，獃獃地凝視著頭頂的天花板，放空腦袋，好像唯有如此才能令他暫時心安下來。
咔擦——
不知過了多久，伴隨著鑰匙扭動鎖芯的聲音響起，房門打開，隨後便聽見夏琴喜出望外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陳安！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話音落下，夏琴整個人便撲在了陳安的懷裡。
「過來有一陣子了。」
陳安瞥了眼牆上的掛鐘，八點十二分，笑容勉強地回應著夏琴。
「陳安，你怎麼了？一副頹靡不振的樣子，很累嗎？」這時候夏琴才發現了陳安的異狀，頓時連忙關心道。
「嗯，昨晚沒休息好，又坐了一下午的火車，所以精神不太好。」陳安輕聲道。
「那你快去睡覺休息啊！」夏琴秀眉輕蹙道。
「看見你平安回來我才能去安心睡覺。」陳安輕輕將夏琴摟抱在懷裡道。
「……」夏琴臉上浮出一絲紅暈，下意識便握緊秀拳錘了下陳安。「你這傢伙，害我白擔心了，趕緊洗洗滾去床上睡覺！」
「我不想動，要不你幫我去熱水房打壺熱水，我洗個腳就好了。」陳安順勢親了口夏琴的額頭道。
「瞧你美的！」夏琴掙脫出陳安的懷抱輕哼道。「在這等著，我去去就回。」
說著，她便拿起放在客廳柜子邊上的熱水壺離開了房間。
「路上……」
當夏琴前腳走出門，後腳陳安正準備提醒她注意安全的時候，熟料他的話還沒說完便卡在了喉嚨里，望向房門的雙眼都瞬間瞳孔一縮，臉色青白，流露出極度驚恐的神色。
因為——
門前的鞋櫃旁站在了渾身穿著紅色衣服的小女孩死死盯著自己。
兩個人……又或者說，一人一鬼間相互注視僵持著。
陳安不敢動，甚至連聲音都不敢發出，額頭上則不斷泛出細微的冷汗從臉頰流淌而下。
「陳安，我回來了……」
蹬蹬蹬，直至腳步聲由遠至近響起，夏琴拿著熱水壺風風火火地打開了房門。
「不要！」
霎時間陳安急忙叫出了口。
「什麼不要？」
然而夏琴已經推開了房門，滿臉一頭霧水地看向陳安。
「……」
陳安猛地從小沙發站起，一個箭步上前便拉住夏琴護在了身後。
房門自動緩緩關上，而鞋櫃旁的小女孩卻不見了蹤影。
「陳安，你搞什麼啊？」夏琴回過神來，莫名其妙地看著陳安道。
「沒，沒事，是我剛才看見了一隻老鼠在鞋櫃那。」
為了避免夏琴的懷疑與擔心，陳安揉了揉眼睛，確認鞋櫃旁並沒有剛才看見的小女孩后，連忙靈機一動編出了個謊言。
「老鼠？老鼠有什麼可怕的！它在哪裡？！看老娘不打死它！」夏琴放下水壺頓時來了興緻摩拳擦掌道。
「它剛才順著門縫跑出去了，所以我叫你不要開門！」陳安道。
「原來如此。」夏琴恍然道。「不過大冬天的哪裡來的老鼠，真是奇怪！」
「可能是實在餓極了才出來找東西吃吧。」陳安心不在焉道。
「算了，別理什麼老鼠了，熱水我給你打來了，等我把盆給你端來，你好好在沙發上坐著。」夏琴雙手搭在陳安的肩上把他推回了沙發上道。
在夏琴去拿水盆之際，陳安的目光始終有意無意地瞄向鞋櫃旁，深怕剛才看見的紅衣小女孩再次出現。
「趕緊洗了，等會早點睡覺休息。」
夏琴拿來了水盆與毛巾，調好水的溫度后便放在了陳安的腳邊，看著他魂不守舍的模樣，她立刻伸手在陳安眼前晃了晃道。「喂喂喂！犯什麼傻啊！洗腳了喂！難不成還要我服侍你這個大老爺嗎？」
「嗯，我知道了。」
陳安脫掉鞋襪，直接把腳泡在了水盆里，心思卻一直放在剛才的紅衣小女孩身上。
難道是自己看錯了嗎？
不對！他確認自己沒有看錯！
那一定是鬼！一定是鬼！
可她為何會出現在自己家裡？
「夏琴，問你個事……」
突然，陳安似乎想到了什麼。
「啥事？」
卧室里傳來了夏琴的聲音，她正在給陳安整理著被褥。
「最近你跑外勤遇到了什麼大新聞嗎？」陳安看似不經意地問道。
「……前天南山區的民宅發生了一起火災。」夏琴沉默片刻，聲音都低沉下來道。「死者是一個才七歲大的小女孩，當時我便在現場，甚至親眼看到消防員搬出了她幾乎燒成焦炭的屍體。」
「火災起因是什麼？」陳安聲音一顫道。
「根據警方的調查結果是家中煤爐飛濺的火星引燃了旁邊的木柴煤炭導致的火災，而當時小女孩的父母恰好都不在家，結果火災發生的時候，小女孩還在睡覺，等到她醒來后已經為時已晚了……」夏琴有點哽咽道。
「……」
陳安默默用毛巾擦拭乾凈腳，在倒掉洗腳水后便返回了卧室，見到夏琴眼眶紅潤地坐在床邊發著呆，而他上前摟住她的肩膀，一時間兩人都沒有說話。
凌晨時分。
枕邊的夏琴早已沉沉睡去，陳安迷迷糊糊間卻睜開了眼，他沒有睡著，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他怎麼可能睡得著！
翻了個身轉過頭。
他的身體瞬間僵住。
因為，他看見那個臉色發青的小女孩便站在自己的眼前，翻白的大眼睛死死盯視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