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伊人之殤
今日的紅鸞鎮異常的熱鬧，一大早，整個小鎮就像是過年一樣，每家每戶都換了新衣，紛紛朝著紅鸞鎮最中心的區域匯聚著。
像紅鸞鎮這樣的小鎮，基本上很少會有什麼大事件發生，可今日之事對於這個邊陲小鎮來說，著實算得上一件大事。
「呦，李兄，今兒可是起的真早啊！」
「哈哈哈，趙兄這不一樣么？賈家二少爺娶妻，還是娶的咱們紅鸞鎮第一美女林月兒，此等大事當然要早些到場祝賀。」
「不錯，賈家與林家聯姻，這對於整個紅鸞鎮來說都是影響深遠之事，這種場合，又怎麼能少了我們這些青年才俊？」
「呦呦呦，你們兩個能不能別說得這麼好聽？誰不知道你們兩個是紅鸞鎮有名的酒鬼，我看你們此去賈家，祝賀是假，想要大吃大喝才是真。」
「哈哈哈，王兄何必拆穿？賈家二少爺迎娶林家大小姐，賈家已經公開宣布大宴賓客三天，我聽說席間還會有雪貂獸肉提供，雪貂獸啊，一般人哪裡吃得到？」
「不單單有雪貂獸，林家嫁女，我聽林家的下人說，林威家的酒窖整整抬出十八壇女兒紅，都是林家大小姐出生之時，林威花了大價錢從隔壁鎮上買來的。」
「女兒紅配雪貂肉，走走走，我已經等不及了……………」
這樣的場景，在此刻的小鎮之上隨處可見。賈家與林家聯姻，兩大家族勢必要把喜宴辦得無限風光，畢竟，無論是林家還是賈家，都是那種不差錢的大家族。
大宴賓客三日，可見兩大家族對於此番聯姻的重視。
賈平正被雷雲學院入取之事，早已在整個紅鸞鎮，甚至是周邊幾個小鎮傳散開來，有著雷雲學院學生的身份，賈平正自然完全配得上天之驕女的林月兒。
同樣的，林月兒身為紅鸞鎮第一美女，乃是無數青年才俊傾慕的神女，嫁給賈平正，後者也算不得吃虧。
不過，整個紅鸞鎮幾乎都知道，林月兒對賈平正一直都是厭惡至極，此番嫁到賈家，說到底都是林家家主林威的決定，這也算是此番聯姻的美中不足吧…………
林府。
作為紅鸞鎮經營靈草買賣的最大家族，林家的府宅佔地上百畝，正房偏房數十間，整個府宅都鋪設青石板，經由下人的清洗，簡直就是一塵不染。
林家會客大廳，林家家主林威一身硃紅色衣袍，渾身上下透著喜慶之色。
只是，此時此刻的林大掌柜，面色卻是並不怎麼好看。
「月兒那邊準備的怎麼樣了？」
端坐在太師椅之上，林威的手掌輕輕地摩挲檀木椅的扶手，語氣說不出的冰寒。
「老爺，大小姐還是不肯穿嫁衣，這會兒把自己關在房間里，只有蓮兒姐姐一個人能夠靠近，我們幾個連進都進不去。」
幾個丫鬟低著頭，其中一個模樣俊俏的丫鬟仗著膽子回道。
「哼，她這是誠心要讓我難堪！！」氣哼一聲，林掌柜穩了穩情緒，「管家，賈家的迎親隊伍到哪了？還有多久到達？」
「回老爺的話，賈家的迎親隊伍這會兒剛出發沒多久，按規矩，迎親隊伍要在整個紅鸞鎮的主要街道轉上一圈，差不多還要半個時辰才能到。」
管家是個身形瘦弱的半大老者，一直低著頭站在一旁，此刻聽到林威問到自己，趕忙躬身回道。
「半個時辰…………」
雙眼微眯，林威的眼底陡然閃過一道寒芒。
「你們幾個去告訴大小姐，一刻鐘的時間準備好一切，否則，我明日就將蓮兒賣到青樓去接客，她的家人盡數趕出林府，去礦山做苦工。」
此番聯姻不容有失，原本，他也不想出此下策，但既然自己的女兒要給自己找這個麻煩，他也不得不用些手段了。
說起來，他當初把蓮兒放在自己女兒身邊，讓二人像姐妹一樣相處，就是因為要用蓮兒牽制自己的女兒。
自己的女兒是什麼樣的人，他心裡最是清楚。以林月兒倔強的性格，即便是以死相逼，恐怕也很難奏效，但若是以她身邊之人作為要挾，他相信對方會乖乖聽話。
「是，奴婢這就去辦。」
幾個侍女渾身一顫，卻也不敢耽擱，趕忙去找林月兒傳話。
「老爺，這樣的話，會不會徹底傷了大小姐的心？」
等到幾個侍女離開，管家略作遲疑，在一旁提醒道。
「哼，這丫頭現在越來越不像話了，賈家的實力本就在我林家之上，如今賈平正加入雷雲學院，賈家勢必會對我林家有所行動，如果有了這層關係，至少可以保住我林家的這點兒基業。」
林威並沒覺得有何不妥，他這也是出於長遠考慮，雖然他也很疼自己的女兒，但為了家族基業，他不得不讓自己的女兒有所犧牲。
話說回來，賈平正人才了得，自己的女兒嫁給對方，將來也是人上之人，至於感情么，這東西是可以慢慢培養的。
「你去外面照看著，決不允許出現任何差錯。」
「是，我這就去。」
管家倒也不便多說，他心疼自家大小姐不假，但也深知林威此舉並沒有錯，他甚至明白，即便此事讓父女二人從此決裂，自家的這位老爺，怕也絕不會改變主意…………
「啪！！！」
「豈有此理，父親簡直太過分了。」
清新淡雅的小房間里，林家大小姐林月兒恨恨地將茶杯摔在地上，傲人的上圍劇烈地起伏著，顯然是被氣得不輕。
林月兒年方十六，膚白貌美，可謂是增之一分則長，減之一分則短，著粉則太白，施朱則太赤，紅鸞鎮第一美女的名頭，無疑是實至名歸。
就在剛剛，外面的侍女將林威的話傳給了她，坦白講，她從心底里不相信這些話是從自己父親的口中說出來的。
不過，就算借那些丫鬟一萬個膽子，她們也斷然不敢撒這樣的謊，聯想到自己父親的態度，她知道，自己的父親怕是已經鐵了心了。
「小、小姐，我、我……………」
林月兒身旁，貼身侍女蓮兒，此刻早已面色慘白，身體都在不住地顫抖。
外面那些侍女帶來的話，她聽得清清楚楚，而一想到自己要被賣到青樓去接客，自己的父母姐弟要到礦山去做苦工，她簡直嚇得魂不附體。
青樓是什麼地方，她的心裡清楚得很，一旦進了青樓，她這輩子也就毀了。而礦山那邊的情況更加糟糕，如果自己的父母兄弟被賣到礦山，基本上就是一個活活累死的結局。
「蓮兒別怕。」
林月兒的臉色同樣有些蒼白，她知道自己的父親不會把自己怎麼樣，但讓她萬萬沒想到的是，自己的父親，竟然會想出如此卑鄙的辦法來。
蓮兒是她的侍女不假，但卻情同姐妹，如果因為她的原因而讓對方一家遭難，她這輩子也不可能原諒自己。
目光一暗，她這下真的只能認命了。
「小姐，蓮兒對不起你。」
蓮兒對自家小姐再熟悉不過，看到對方的表情，就知道對方已經有了決定。
「這怪不得你，就算沒有你，父親也會想出其它辦法來的。」搖了搖頭，林月兒突然覺得好傷心，她哪裡不知道自己父親的想法，可為了家族利益，真的就要犧牲自己的終身幸福么？
「也不知道雲霄公子有沒有找到雲靳大師，而雲靳大師，又是否會願意幫我這個忙。」
目光低垂，林月兒撫弄著母親留給自己的手鐲，一時之間思緒萬千。
她當日派蓮兒去找雲靳求救，後來蓮兒歸來，把事情的始末向她講述了一遍，但聽說雲靳入山狩獵之後，她基本上就已經不再抱有太大的希望了。
雲靳入山狩獵，一般都是十幾二十天才會歸來，即便雲霄幫她入山尋人，恐怕也未必能夠在三天之內找到，而過了今日，她就要成為賈家之人，屆時即便雲靳歸來，卻也沒有任何意義了。
「蓮兒，幫我更衣吧！」
無力地癱坐在牙床之上，這一刻的她，突然有種生無可戀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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