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記者
幾個女孩進了一家大碗菜飯館,找了個靠窗戶的位置坐下,吳靜則帶著我,坐在了她們後面。
她們點完菜后,繼續聊著:「真是太可憐了,姓劉的這是把人全家給害了啊。」
另一個說:「可不是嗎?咋他媽有這種人渣?當年在部隊里,黨是怎麼教育他的?你看網上關於這事連個毛都沒了,肯定是他花錢給擺平的。」
我更加懷疑她們口中的『姓劉的』是劉先生了,看了眼吳靜,她正在喝茶,耳朵則是豎起來繼續聽著。
過了有幾分鐘吧,我大概明白了些,姓劉的似乎在學校里辦了什麼很可恨的事情,害了一家人,又花錢擺平了,但有次開車路過學校門口,被一群人把車給砸了,但再具體的,我就不明白了。
這時,吳靜站了起來,朝那些女孩走去。
我蠻驚訝的,但還是連忙跟上。
幾個正在聊天的女孩見來了倆陌生人,立刻投來了警惕的目光,有個馬尾辮的女孩冷冷的問:「你們是誰?」
吳靜笑了下,說:「哦,我們是XX日報的記者,最近在找有爆點的新聞,聽說你們學校有個很吸睛的題材,我們想趁趕在其他媒體前報道出去。」
我心裡一個大寫的『服』字啊,沒想到這個吳靜吹牛逼都不帶打草稿的…
幾個女孩互相看了看,馬尾辮呢,則是認真的審視了下我倆,片刻后,她拉了兩把椅子:「那請坐吧。」
還別說,吳靜吹牛撒謊演戲一條龍還蠻專業的,她從包包里拿出一個小本本,假裝記錄的樣子,讓馬尾辮給具體講講咋回事。
馬尾辮看她這麼專業,也就信了,其實吧,如果不是我知道吳靜是法師,而不是記者,我也會被她的逼格給騙了的。
馬尾辮嘆口氣:「美女記者,你是不知道啊,那些媒體不是不報道,而是被姓劉的花錢,給抹去了。」
其他幾個女孩子也紛紛表示,姓劉的太可惡,那些媒體也是見錢眼開,全都不是好鳥。
另外,她們還希望吳靜一定要把這事兒給報道出去,吳靜裝的還蠻像,點頭拍胸脯的,和我當年做少先隊員時宣誓有的一拼。
接下來,女孩們七嘴八舌的,把學校里發生的事情詳詳細細的講述了遍,這聽完后把我給氣的,牙齒都快咬碎了。
她們口中『姓劉的』確實是劉先生,這裡為了敘述方便,咱們把劉先生兒子稱呼為小劉吧。
小劉是這所大學的學生,仗著有個土豪父親,在學校里橫行霸道,和其他幾個富二代結成同盟,成天也不上課,專門泡妞打架上網喝酒,無惡不作。
但因為有錢,所以被很多女孩子喜歡,可俗話說得好,越容易得到就越不知道珍惜,也越感覺沒啥意思。
小劉和幾個小夥伴一商量,竟然做了個令人髮指的決定。
他們要打一個賭。
內容是追上一個班裡叫王鑫的女同學。
王鑫是來自農村的乖乖女,她的父親早年打工時傷了腿,只能在家靠著編織籃賺錢,母親又去世的早,還有個弟弟要照顧,所以王鑫很珍惜上學的機會,她一度想要輟學,可每次都被父親訓斥:「你只管去讀書,缺錢和爹說,爹砸鍋賣鐵,也供你姐弟倆讀完大學!」
王鑫還蠻懂事的,經常在寒暑假去打工,讀書時也很刻苦,終於憑本事考上了這所大學。
即便是現在,這所大學也是相當牛逼的存在,畢業後起碼是能有份安穩工作,月入五六千不是啥問題。
眼看著好日子要來了,王鑫更是沒敢怠慢,一邊到處兼職,一邊努力學習,生怕畢業了沒啥本事找不到工作。
就是這麼一個充滿正能量,土裡土氣的女孩子,卻成了小劉等人的目標,原因很簡單,王鑫又沒錢,又不像市裡女孩會打扮,平時也很自卑,你可以想象下,班裡有個鳳姐,班草去追她的怪異畫面,總之一看就是在嘲諷王鑫,她也有自知之明,怎麼會接受呢?
剛開始的時候,王鑫確實以為小劉在開玩笑,有意無意的避著他,可小劉泡妞無數,各種套路又怎是王鑫能應付的?不到半個月,王鑫就被征服了,還和他開了房,把第一次給獻上了。
小劉特意用一塊白布,收集了王鑫的血,然後跑到朋友面前吹噓,最終,他贏得了這場賭博。
獎品說出來連我都不信,就是請他個路邊小吃,什麼大臉雞排,雞翅之類的,可想而知王鑫在他們心裡的地位。
後來,王鑫去找小劉時,小劉很厭惡的把她推開,王鑫不明白為什麼,小劉指著她鼻子說:「少他媽做夢了,看你那邋遢模樣,髒兮兮的,窮鬼村姑,看見你就他媽的噁心,趕緊回農村去吧,別在這裡讀書了,真丟人。」
王鑫是如雷灌頂啊,感到特別的難以置信:「小劉,你…你不是說你很愛我嗎…你…」
小劉一巴掌打的王鑫閉了嘴,狠狠地說:「少煞筆了,我和朋友打賭追上你他們請我吃大臉雞排,不看看你啥德行,配得上本少爺嗎?你做賭注,獎品最多也就大臉雞排了,五十塊都沒人願意拿,活該生活在最底層的村姑,窮逼。」
小劉捂著臉,哭的撕心裂肺,這一刻,她的心被傷透了!假期晚上,她趁著室友們全部回家,把繩子綁在床頭,把脖子伸進去后,腳尖點地,身子向後弓起,呈四十五度角,就這樣把自己給活活弔死了。
馬尾辮談到這點,嘆了口氣,說:「屍體被發現時,還保持著那個姿勢呢,她自殺時穿了件紅色的裙子,手裡抓著一張紙,上面寫著『血債血償』」
其他幾個女孩也說:「這還沒完,最可憐的是,王鑫瘸腿的老父親,坐車跑到學校,看到閨女手裡的字后,跪在哪裡咋都不起來,讓校長給主持公道,還報了警,可警察說人是自殺的,他們管不了。」
我忍不住問:「後來呢?王鑫父親怎麼辦了。」
那個女孩接著說:「後來王鑫的父親哭了好幾天,眼睛都瞎了,過馬路時不小心被車撞死了,王鑫弟弟趕來給父親姐姐收屍,想不開也自殺了,哎,這家人本來就夠苦了,現在又碰上這種人渣,原本王鑫畢業后,他們也該過好日子了,可他們就是沒等到啊。」
聊著聊著,幾個女孩子眼圈不自覺濕潤了,別說她們,連我都快要哭了,不知道各位有沒有那種心酸的感覺。
有些人命好,生下來就有個好的爹媽,可那些命不好的人,也不是隨意被人玩弄,被人糟蹋的啊,我氣的不行,握緊拳頭,胸口隱隱作痛。
這時,馬尾辮又開口了:「兩位記者,希望你們把這事兒給報道出去,讓全世界人知道姓劉的一家人啥嘴臉,先前也有記者報道,可姓劉的一出錢,就全給擺平了!」
吳靜點點頭,很認真的說一定給捅出去,我忽然想到了點什麼,問姓劉的車被砸是怎麼回事?
馬尾辮她們解釋說:「哦,是姓劉的辦這事兒引起了公怒,我們學校幾個男生自主砸的他們車,真他媽的爽啊。」
幾個女孩子引論紛紛,說姓劉的兒子好像撞邪了,一定是王鑫的冤魂來索命了,他也真是活該。
離開大碗廚后,吳靜攔了輛車,帶我回到酒店,我咬牙切齒,怒不可遏,說:「姓劉的真不是東西!有倆臭錢就可以隨便玩弄別人嗎?吳靜,要我說,咱倆直接走吧,別管這個人渣了。」
吳靜抬頭看了看我,那種眼神,我說不上來,反正特別的怪,算是難以置信吧。
她說:「這是你嘴裡的話嗎?怎麼你現在變成了這樣?」
我有點懵逼,問:「這就是我的話啊,我怎麼了?我一直都這樣啊。」
吳靜搖搖頭,想說什麼,又給咽了回去,我總感覺她似乎認識我,可我從記事以來,就不知道這個人啊。
吳靜喝了口茶,說:「你和之前真是兩個極端,楊小傑,這個世界上壞人太多了,你懲治不過來,千萬別和錢過不去,知道了撞邪的原因,這事兒也就好處理啦。」
我越來越疑惑了,問什麼兩個極端?吳靜也沒再多講,而是撥通了劉先生的電話,因為開著免提,所以我能聽到劉先生的講話。
劉先生焦急的說:「吳高人啊,我都問過了,身邊沒人自殺,也沒人橫死啊。」
吳靜讓他暫時不用問了,先來酒店一趟,等待的時候,我問吳靜打算怎麼辦?真的要救他嗎?
吳靜笑了笑:「你說呢?難道要和錢過不去嗎?真不知道你是怎麼了,變化這麼大。」
我嘆了口氣,畢竟我沒本事,解決不解決也不是我說的算,再說啦,這個世界上的惡人確實多,我這種屌絲又不是蜘蛛俠,咋管得過來?還是別摻和了,不然逼急了,人家給師父一說,不去女人村救我的小倩和齊大柱可就虧大了。
半個小時后,劉先生來到了酒店,吳靜開門見山的說出了學校聽來的消息,劉先生臉色一變:「你…都知道了?」
吳靜哈哈大笑:「我不管誰對誰錯,我只認錢。」
劉先生驚愕的表情這才舒緩了些,可隨後,他又露出一副十分兇險的嘴臉!
他咬著牙吐出了幾個字:「一百萬,魂飛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