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第 143 章
李映還懵懵懂懂,龍深卻很清楚這頭八岐大蛇是怎麼冒出來的。
確切地說,它是陰陽術里的式神,與魔氣的結合體。
想也知道,音羽鳩彥這種人,打從還是普通人類的時候,變態的特質就已經初現端倪,這種天生就反人類反社會的人格,到了真正化魔之後,自然變本加厲,如同常人難以理解,他孜孜不倦想要打開深淵通道,將世界變為煉獄的目的,而對於音羽鳩彥來說,他早已是黑暗生物,必然期盼黑暗的全面降臨,他不僅想要統治世界,更想徹底打通各個空間,藉由更加充沛的魔氣來提升自己的力量,進而凌駕於所有生物之上,說到底,還是慾望無限放大的後果。
所以音羽鳩彥嚮往上古魔獸,以八岐大蛇為原型,再次創造出一條新的八岐大蛇,也就不奇怪了。
龍深沒有見過傳說中的八岐大蛇,但在他看來,眼前這條妖獸的能力非常強大,甚至比當日長白山上的骨龍還要強大幾分,想必是這幾十年來一直被音羽細心滋養。
劍光從其中一個蛇首穿透而過,巨大蛇頭應聲落地,重重砸在湖面上,徹底激怒了八岐大蛇,它的尾巴抽向龍深,其餘八個腦袋則分頭朝他咬來,徹底將他團團困住。
腥風直面而來,連李映也被波及,忍不住泛起噁心欲嘔的感覺,龍深卻渾然面不改色,身影在劍光縱橫間穿梭,七個蛇首加上八條尾巴,竟一時沒能奈何得了他。
換作擅長用符的吳秉天在此,未必能夠對付得了這頭龐然巨獸,但神兵利器所向披靡,長白山上龍深有舊患在身,尚且能夠降伏骨龍,如今傷勢痊癒,八岐大蛇看著形容可怖,威力無窮,對上龍深,卻如棋逢對手,平靜湖面早已在這天翻地覆的動靜中化為烏有,湖水倒流,洪波滔天,狂風席捲而來,草地變成濕地,李映不得不牢牢抓住身旁的樹榦,才免於被湖水沖走。
他仰頭望去,四周天幕不知不覺暗了下來,唯有天際一絲血色逐漸暈染,似在昭示某種不祥,龍深一聲慘叫傳來,身體居然在半空被其中一隻蛇首叼住,蛇牙合上,龍深身首異處,殘肢簌簌落下。
不!
真亦假來假亦真。
李映默念這句話,閉了閉眼,重新睜開。
龍深果然沒有死,他依舊在與八岐大蛇纏鬥,天空也不是血紅一片,而是傍晚時分的寶藍色。
李映喘了口氣,他知道自己雖然不用參戰,但戰爭從來就沒有遠離過他,他依舊需要與時時刻刻的幻象作鬥爭,直到戰勝它們。
他盤腿坐下,開始運行師門心法。
龍深晃了一下神。
他看見冬至揮劍朝自己衝過來,但眨眼工夫,冬至就變成猙獰的蛇首,張開森森獠牙,意欲將他變為腹中食物!
龍深面不改色將劍光遞出,又削掉一個蛇首。
龐然大物固然威力巨大,但缺點也是明顯的,身體的反應遠遠比腦子遲緩許多。
但魔氣塑造的幻象無時無刻不在影響他,或者說,這整個環境就是幻術下的產物,只有八岐大蛇是真的,其實他們依舊被困在鏡像空間里,只不過從剛才的表層鏡像進入了更深層的鏡像之中。
龍深一直在尋找破除鏡像的方法,現在他終於找到了。
那就是,殺了八岐大蛇!
白光隱隱泛起紫芒,龍深身處劍芒之中,身體幾近虛無,八岐大蛇張牙舞爪咆哮撲來,卻撲了個空,下一秒,龍深在它身後出現,劍鋒斬落蛇首,鮮血噴出,濺了他一身。
而龍深眼中,卻是冬至被他親手斬去頭顱,腦袋飛起,表情停留在最驚恐的那一刻,龍深握劍的手微微一顫,後背立時傳來一陣劇痛,蛇尾狠狠抽上他的背部,巨大的力道幾乎能令人粉身碎骨,也只有龍深特質特殊才逃過一劫,他趁勢躍起,劍光再出,將兩條蛇尾也齊齊斬斷!
一切都是幻象,龍深的理智清楚地告知自己這一點,但並非明白,情感就能無動於衷,他曾經以為自己不會像真正的人類那樣輕易為感情所動,但事到臨頭才知道,並不是不會,只是從前還沒有遇到那個人,還沒有到那個程度。
情若不深,不動如山,動情之處,細微亦見動容。
從他能感知春雨秋霜,以劍形化人形的那一日起,他就已經是一個人了。
是人,就有軟肋,有愛憎,有偏心。
他的軟肋給了冬至,愛給了冬至,偏心也給了冬至。
龍深心頭澄澈,手中的劍也越發穩當,即使睜眼所見,看見的全部都是冬至,他也不再動搖猶豫。
劍起劍落,光影縱橫,八岐大蛇在湖面上咆哮狂舞,似乎要將天也捅出一個洞,草皮全部被掀起來,草屑在空中不停打旋,即便這個空間只是幻象,現在也被八岐大蛇毀得差不多了,龍深發現這頭八岐大蛇最難對付之處不在於它身形巨大,具有毀滅性的能量,而是它的蛇首與蛇尾被斬掉之後還會再生,循環不息,這場戰鬥也永遠沒有終結,所以他必須在蛇頭再生之前將其徹底毀掉。
「李映!」
「在!」李映微微一震,睜開眼睛。
龍深在空中躍身而起,又輕盈落在蛇身之上,聲音遙遙傳來。
「我需要你的符火配合,徹底燒毀斷掉蛇首的傷口,令它停止再生,你現在情況如何?」
「沒問題!」李映扶著樹榦站起來,他眼睛里看見的依舊有幻象,蛇首總是幻化成遲半夏,一次次被龍深斬落。
他經過調息之後,現在靈台已經清明了許多,只要心中堅定那並不是真實的信念,出手就不會有所猶豫。
龍深抬手一招,一道劍光從他身前掠向李映,李映下意識伸手一接,發現手裡多了把長劍。
劍身宛若一泓清泉,清晰映出他的面容。
李映看見自己的疲憊,動搖,以及躍躍欲試。
他握緊劍柄,深吸口氣,足下發力,奔向蛇首,一手從兜里抽出之前未用完的符籙。
「龍局,我來了!」
他們要為自己,也為所愛之人去戰鬥。
竭盡全力。
……
唐凈與魚不悔追著北池繪的蹤影,來到一間院子外面,他們遙遙瞧見北池繪的身影消失在院子門口,魚不悔向唐凈遞了個眼色,問他追不追,唐凈沉吟片刻,微微點頭,作了個手勢,示意自己先行,讓魚不悔在後面策應,就當先進了院子。
天色已經完全暗下來,院子里點起燈籠,燭火透過紗籠搖曳不定,此處沒有用電,而是最古老的蠟燭,星星點點,宛若天星散落人間,平添幾分浪漫。
但唐凈全無心思欣賞,他只發現北池繪的氣息到了這裡之後就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一陣若有似無的琴聲,從裡屋傳來。
琴音古樸,曲不成調,但那一聲一聲,卻牽動唐凈的心。
冥冥之中似有牽引,請他推開眼前的門,一探究竟。
唐凈微哂,懶得與對方裝神弄鬼,手一揮,日式推門自動往兩邊推開,露出坐在屋內的人。
那人抱著琴,抬起頭,朝他望過來。
唐凈腳步一凝,本欲出手攻擊的動作生生頓住,神情卻變得更冷。
「好久不見。」對方微微一笑,「唐唐,你還好嗎?」
唐凈冷冷開口:「你根本不是他。」
明弦露出有趣的表情,微挑起眉:「何以見得?」
唐凈:「他已經死了。」
明弦含笑:「當日我就告訴過你,我有一部分魂魄被音羽控制著,死去的那部分已經死了,但活著的部分還活著,他用僅剩的部分,重新讓我復活。所以,我還是我。」
唐凈:「如果是真正的他,就不會希望自己還活著,他想要乾乾淨淨,一塵不染地離開世間,你卻還苟延殘喘,屈從於音羽的意志,成為他的殺人工具,你根本就不是明弦!」
他的聲音越來越大,伴隨著最後一句話吐出,唐凈陡然出手,無數耀眼碎片如雨般飛向明弦,後者驀地騰空而起,身形直接衝破屋頂,又抱著琴從屋頂上飛奔下來,琴弦分作五股射向唐凈!
唐凈伸手抓住其中一股,不管手掌被鋒利琴弦勒出血珠,身體借勢上了半空,冰蠶織成的綢帶將明顯的手腕捲住纏緊,他把人往自己的懷裡一帶,兩人面對著面,近在咫尺,唐凈不僅能夠感知到對方的呼吸頻率,連自己在明弦眼睛里的倒影都看得一清二楚。
「明弦已經死了。所以,你也去死吧。」他淡淡說完這句話,滲著血的手閃電般伸出去,掐住明弦的脖頸,迅速收緊。
「你這樣說,讓我很傷心。」明弦笑道,身影倏地消失在他懷中。
「我為你的到來準備了豐盛的筵席,你作好享用的準備了嗎?」明弦的聲音自四面八方響起,虛無縹緲,如夢似幻,若遠若近。
下一刻,無數黑色魔氣幻化出來的手從地磚破出,離唐凈最近的魔氣最先纏上他的腳踝,層層往上,將唐凈整個人釘在地上動彈不得。
這時邊上一道身影飛掠而出,如同一道亮光,所到之處,院中所有魔氣被粉碎殆盡,地磚裂開爆起,碎片在空中飛舞,化為利刃襲向唐凈和魚不悔。
兩人背靠著背,一人用劍,一人用天蠶帶,將周身護得密不透風,碎片竟罡氣滌盪反彈,又悉數射回屋中。
「你出來得太快了,我能應付!」唐凈有點無語,心想沒有一起戰鬥過就是沒默契,不然別說龍深或吳秉天,就算是他分局的左右手,也能跟他配合得更好。「你原本是我的一枚暗棋,關鍵時刻用處能更大,現在提前暴露了,等於底牌被敵人看見!」
魚不悔不耐煩道:「別啰嗦了,你又沒說什麼時候能出來,我當然是見機行事,現在怎麼辦?」
唐凈沒好氣:「殺出重圍唄,還能怎麼辦!你左我右,你前我后!」
話音方落,兩人同時飛出,光影縱橫交錯之間,巨大的氣流從兩人周身旋出,將整個院子攪得一片狼藉,所有屋子的門窗全部被掀翻,裡面空無一人。
「他跑了?」魚不悔用手肘撞了撞唐凈,「你的舊情人跑了?」
要不是時機不對,唐凈真想把他那張嘴給縫上。
因為就在魚不悔剛說完,兩人就聽見明弦道:「剛才只是餐前甜品,接下來才是正菜。」
唐凈雖然言之鑿鑿說明弦已經不是從前的明弦,但實際上連他自己也分不清,那個會叫他唐唐,笑起來跟以前一模一樣的人,到底還是不是明弦。
他比誰都清楚明弦臨死前對自由的渴望,明弦根本不想成為音羽的傀儡,器靈能夠化形原本是邀天之倖,但對明弦而言,那卻只是命運捉弄的開始。
如果真如明弦所說,音羽用剩下的神魂再次復活了他,那就意味著,唐凈又要再殺他一次。
唐凈閉了閉眼,看著院子里不知何時從八個方向冒出來的白衣惡靈,及腰的黑色毛髮下露出一張慘白的面容,沒有眼睛和鼻子,只有嘴巴,像在咧嘴而笑,看上去越發瘮人。
「這是什麼玩意兒?」魚不悔沒見過這種陣仗,還有些新奇。
「八方般若陣。」唐凈道。
此處的般若不是佛教里的名詞,而是指日本的一種惡鬼,生前陰魂不散,怨恨在心,死後怨念衝天,以蠱惑人心,殺人取樂,但這八個般若,必然是經過音羽鳩彥的煉化,成為惡靈與魔物的結合體,更加難以對付。
「這種陣法最棘手的,就是八方般若生機互通,循環不息,只殺一個是不行的。」
魚不悔剛剛斬掉一個朝他撲來的般若,就聽到唐凈的話。
隨即他看見白光消散之後,般若果然又很快在原地復活。
「不早說,那要怎麼破陣!」
唐凈道:「同時殺死!」
無須多言,兩人一前一後,不約而同地出手!
唐凈雖然知道這個院子里有真有假,陣法之外,眼見未必為實,但他也許猜不到,明弦就站在陣法之外,離他不遠的地方。
看著兩人破陣,明弦一動未動,旁邊的北池繪冷冷道:「按照主人的吩咐,現在是殺了他們的最好時機。」
明弦淡淡道:「我自有分寸。」
北池繪倏地起身,想要走向陣內,明弦卻早一步料到她的舉動,伸手攔下,兩人轉眼過了數招,北池繪語氣森冷:「你想背叛主人?」
明弦揪住北池繪的衣領,用力拉近,兩人鼻尖對著鼻尖,少女瓷娃娃似的臉上漠然一片,沒有半點波瀾起伏,已然失去一個人最基本的感情波動。
「你殺了你的師父?」
北池繪依舊漠然:「為了主人的大業而死,他死得其所。」
明弦忽然笑出聲。
笑聲里有譏諷,有為藤川的不值,更有對自己的嘲弄。
北池繪一朝醒來,已經不是以前的北池繪了,她被魔氣附體,成為音羽鳩彥的殺人工具,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挖出一手養大她的師父藤川的心吃掉,補充能量,執行音羽的命令,過來解決唐凈和魚不悔。
比起她的徹底異化,明弦覺得自己更像一個失敗品或半成品。
當生命重來一回,帶給他的並不是死而復生的驚喜,而是痛苦與折磨。
「我真羨慕你。」他低低對北池繪道。
音羽用金銀平文琴的贗品材料來修復真琴,然後將自己原先扣在手中的一部分神魂,對明弦進行恢復,這其中自然也少不了注入魔氣,又以現成的丁嵐魂魄來彌補金銀平文琴復活可能出現的缺陷,但復活之後的明弦仍舊沒能如音羽所願,成為像北池繪這樣言聽計從的殺人武器,他在善惡兩面之間遊走,神智時常出現混亂。
正如現在,兩個聲音在他心底不斷拉鋸,一時強迫他布陣誘殺唐凈,一時又讓他不由自主想為唐凈留一條生路,他甚至弄不清,自己到底還是不是原來那個明弦,又或者只是繼承了明弦部分的感情與記憶,其實已經是完全不同的人。
他的手已經放在北池繪的脖頸上,卻遲滯了片刻,很快讓北池繪得以掙脫,狠狠推開他。
「音羽明弦,別忘了你的任務。」北池繪冷冷道,「如果你不聽話,主人會殺了你。」
「我倒希望他真能殺了我,就怕他又把我當成試驗品。」明弦一笑,攔住她想要入陣的步伐。
「明弦,我的孩子,你又不聽話了嗎?」
音羽鳩彥的聲音在明弦腦海中無端響起,令他身軀微微一震,眼神頓時被黑色魔氣佔滿,表情也隨之一變,變得與北池繪一樣,冷漠無情。
魔氣再度佔了上風,明弦嘴唇張合,似乎想說什麼,但連他自己也忘記了上一刻想說的話。
「入陣,殺了他們。」音羽鳩彥道。
明弦看著北池繪的背影,似要抬步往前,但無形中又有一股力量制止了他。
他本來不該是這樣的,腦海深處似有一股意識在隱隱反抗。
但自己原本又是怎樣的?
明弦眼前閃過許多畫面,他甚至分不清那是不是原來的自己所經歷過的,還是因音羽強行灌輸進來對的,又或者是屬於丁嵐的記憶。
他面容扭曲,臉上分成半面善半面惡,一半如佛悲憫痛苦,一半卻扯出惡毒狠厲的詭異笑容。
「殺了他們!」音羽鳩彥帶著怒意,聲音更大,如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拽住他的神經用力拉扯。
明弦不由自主往前走,手慢慢抬起,絲弦驀地向陣中的唐凈射出。
……
吳秉天在骷髏血海中艱難前行。
他握劍的手仍在,但另一隻手竟已被蠶食大半,餘下空蕩蕩的袖管和半臂的斑斑血跡。
那些魔氣凝聚而成的惡鬼環伺在他周圍,饑渴地朝他伸出手來,想要啃噬他的血肉,要不是吳秉天有罡氣護體,他現在早就屍骨無存了。
饒是如此,他也越來越疲憊,腳步越來越遲緩,他畢竟只有一個人,之前劍氣掃蕩,符劍盡出,把血海徹底清空,但他沒能在很短的時間內找出破開結界的辦法,所以那些魔氣又重新凝聚起來,將他團團圍住,一點點耗盡吳秉天的體力,甚至趁他心神鬆懈的時候,侵蝕掉他的臂膀。
吳秉天心下一狠,咬破舌尖,將血噴在劍身上。
血雖是舌尖血,但舌通心,卻相當於心頭血,非到萬不得已,絕不會輕易動用。
紅光一閃而逝,他高舉長劍,躍身而起,口念九字真言,紅光劃破空氣,從上往下狠狠劈向前方!
劍氣凜冽而出,須臾暴漲,從一點到一道,再擴散成片,將整片無邊無際的血海都覆蓋住,光芒之下,眾鬼哀嚎,群魔悲鳴,所有魔氣邪靈轟然四散,化為齏粉。
但沒等吳秉天喘過一口氣,漫無邊際的黑暗裡,又有魔氣慢慢滋生,從角落處飄來,漸漸成形,如緩慢行走的男人,匍匐前進的女人,它們因受世間苦,不得解脫,生生世世被困於此,因慾望而心魔澎湃,溺於名利、錢財、情愛,求而不得,得而不足,最後只留下一團毫無意識的魔氣,被音羽所煉,以凌虐侵蝕為樂,無窮無盡,無休無止。
吳秉天被煩得不行,他也想學佛門金剛怒目,直接降伏四方妖魔,但他已經沒有力氣了,剛才那一劍斬下去,耗盡了他所有的氣力,短時間內根本凝聚不起任何真氣,他本來也想放手一搏,試試這一劍下去能不能把這些邪魔徹底消滅,結果自然是他賭輸了,音羽鳩彥不知道用了什麼法子,把結界弄成一個渾圓無邊的死結,根本找不到任何突破口。
魔物在他耳邊絮絮叨叨,各種聲音縈繞不休,它們試圖乘隙而入,找到他內心的任何缺憾與慾望,將其放大,蠱惑他也墮入魔道。
靠!吳秉天忍不住狠狠罵了一句。
他會不知道自己的弱點嗎,他就是想當官,最好一輩子在官位上,可那能叫慾望嗎,那叫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