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8|第 148 章

148|第 148 章

「等等!」

何遇懷疑自己產生了幻聽,但隨即他又覺得不可能,自己青春年少,活蹦亂跳,怎麼可能出現這種他師父才有可能出現的毛病。

「其實你是想說家人吧?家人和戀人是有很大區別的!」

魚不悔:「……你在質疑我的語言表達能力?」

兩人拿著一袋薯片,在超市裡大眼瞪小眼。

收銀員看不下去,生怕他們打起來,忙道:「那種薯片還有啊,你們不用搶!」

她還親自走過來拿出一袋新的,塞給何遇。

何遇悻悻收手。

「今天不是愚人節啊!」

魚不悔奇怪道:「誰有空逗你玩,我要逗也是逗美女啊。」

何遇抓抓頭髮:「我還是覺得你在逗我玩!你看看老大那個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哪裡像是會談戀愛的?他要是哪天跟你談戀愛我倒不奇怪,畢竟你們倆都是劍,劍劍相吸啊!」

魚不悔面無表情拿起手機:「我會把你剛才的話如實轉告師兄。」

何遇忙搶過他的電話,陪笑道:「別別!開玩笑的!兄弟別這麼認真嘛,我就是表達一下我震驚的心情,這麼勁爆的料你是怎麼知道的,總不會是老大告訴你的吧?」

魚不悔:「就是他告訴我的啊,我們從日本回來的飛機上,我跟他坐一起,我見他在看書,就湊過去瞄了一眼,結果發現他不是在看書,是在看一張夾在書里的畫,那畫還挺好看的,我就問他是誰畫的,他說是冬至。我說你這徒弟挺多才多藝的啊,不光會降妖伏魔,還能畫畫,結果你猜他怎麼回答我的?」

「我不想猜了,你快點說。」何遇一臉麻木。

魚不悔笑道:「他就說,不光是徒弟。我問那還是什麼,他說愛人。」

何遇:……

魚不悔:「你這是什麼表情?難道你們老大談戀愛你不高興?哦,你暗戀冬至啊?」

何遇:「暗戀你的頭!」

魚不悔:「我的頭不行,它太英俊了,你們不會有結果的。」

何遇:「不是!你難道就不覺得奇怪嗎,老大以前根本不是這樣的人,你們到底把音羽鳩彥徹底弄死沒,會不會他陰魂不散,有什麼殘魂附在老大身上了?」

魚不悔像看傻子似地看他:「那為什麼音羽附身就會說冬至是愛人,難道你以為音羽愛冬至?」

何遇抓狂:「我都被你繞進去了!」

魚不悔老神在在:「事實就是師兄跟他徒弟在一起了,你想得太複雜了。」

兩人在加油站的超市裡嘀咕半天,東西一樣沒買,收銀員看他們的表情已經有點不耐煩了,那頭龍深也把電話打到何遇的手機上,毫不意外是說車要開了,讓兩人趕緊回去。

於是他們倆連一包薯片都沒有買,頂著收銀員幾乎在兩人背上燒出一個洞的目光走出超市回到車上。

龍深依舊坐在座位上閉目養神。

不知道是不是何遇的錯覺,他總覺得對方的臉色似乎比之前還要更白一些。

車繼續往前開,這是西北分局派出來的專車,除了一名開車的老師傅之外,只有他們三個,車性能不錯,但路況不大好,隨著海拔越來越高,外面的景物也在漸變,他們看得多,早就失去了興趣,何遇更感興趣的是龍深跟冬至的八卦。

起初他沒敢問,但忍了十幾分鐘,屁股跟針扎似的坐立不安,終於忍不住,扭頭問道:「老大,我有件事想問你。」

龍深連眼睛都沒睜開,也不知道是睡了沒有。

而前座,魚不悔雖然沒有回頭,但耳朵已經明顯豎起來了。

何遇也沒指望龍深主動問他有什麼事,就繼續道:「你覺得我下次見到冬至,叫他龍夫人好,還是叫他副局的老公好?」

魚不悔在前座咳得驚天動地,龍深卻只是懶懶掀一下眼皮。

「隨你。」

何遇驚了,這態度,這架勢,那就是默認他的話了?!

不過龍深這態度,應該不忌憚別人知道談論了?

何遇眼珠一轉,笑眯眯道:「老大,你別怪我多嘴八卦啊,主要是太意外了,但這怎麼說都是好事,我跟看潮生之前還總擔心你嫁,啊不,是找不到一個知心人,現在正好,徒弟老婆全解決了,一舉兩得,兩全其美,作為二組的代表,我代表其他人,對你們表示衷心的祝賀!」

趁著龍深還沒讓他閉嘴之前,何遇趕緊接著打聽:「你們倆是怎麼走到這一步的?是小冬至追的你,還是你追他啊?」

龍深終於睜開眼看他。

何遇反射性彈到座位另一邊,捂住嘴巴裝小可憐。

這膽量!魚不悔鄙夷地看了他一眼,選擇親自出馬。

「老大,我們沒有那些俗見,是真為你感到高興。」

龍深的臉色終於微微柔和下來,隨著被輕輕放下的,是何遇一顆忐忑不安生怕挨揍的小心臟。

「謝謝你們。」

聽見龍深這一句話,何遇內心的八卦之火又開始熊熊燃燒了。

「老大,我猜是小冬至先追的你吧?不過你是怎麼就答應了?總不會是被感動了吧?那之前李涵兒對你其實也一片真心,鍥而不捨……」

龍深:「丟下去。」

何遇:「啊?」

龍深蹙眉:「再廢話就把你從這裡丟下去,自己走路去崑崙。」

何遇:……

魚不悔丟給他一個你活該的眼神。

他自己雖然也好奇,但問八卦是要講究時間地點戰略說話技巧的,像何遇這樣空有八卦之心卻簡單粗暴的詢問方式,肯定問不出什麼來。

車內因為龍深的一句話終於再度安靜下來,但何遇裝鵪鶉裝了三秒就破功了,他也不敢再問龍深,又實在是按捺不住,就拿起手機,開始順著通訊錄一個個給二組的人發信息。

頭一個是發給看潮生:你知道不,老大跟冬至在一起了。

然後是柳四:告訴你一個天大的消息,老大跟冬至談戀愛了。

最後是鍾餘一:老鍾老鍾!冬至以後就是咱們的副局長夫人了!

看潮生沒有被要求前往昆崙山,畢竟總局還是需要有人留守的,他此時正在京城,是以最先收到消息,變成原形的大黃貓正懶洋洋趴在何遇的辦公桌上,尾巴一甩一甩,逗著在桌下想要蹦起來抓他尾巴的白貓,消息跳出來的時候,大黃貓正在組隊打遊戲,他只分出零點零一秒的注意力看了一眼消息,覺得跟正事無關,又不知道何遇在說什麼,就直接歸為垃圾消息,沒再搭理了。

何遇也是把消息發出去之後才想到一個問題,看潮生今年五百歲,對人類而言已經算是神仙了,但對妖怪而言,五百歲只能算剛懂事,看潮生那個心性別說懂事了,簡直是幼稚中的戰鬥機,這種事情告訴他完全是個錯誤,對方十有八|九正在沉迷遊戲無法自拔,絕對不可能跟何遇討論的。

至於鍾餘一,這傢伙反射弧實在太長了,明天才反應過來也不出奇。

除了這兩個人之外,二組裡稍微正常一點的,就是柳四了,但他現在正跟冬至在歸程的船上,信號不好,未必能第一時間回復。

但何遇已經被滿腔八卦之火燒得欲罷不能,恨不能找個志同道合的人討論八百回合,但不熟的人,聊起來也沒意思,遠在昆崙山的那些人,現在想必焦頭爛額,也不能去騷擾。

想了想,他只好憋屈地把信息發給了同車的魚不悔。

何遇:我到現在還覺得像在做夢。

魚不悔:感覺出來了,你的屁股一直在後邊扭來扭去,跟坐了針似的,師兄沒踢你下車完全是慈悲為懷。

何遇:……

他偷偷看了龍深一眼,後者依舊閉著眼睛,沒有任何異樣,似乎也沒發覺何遇已經把自己的八卦發送一圈出去了。

何遇暗暗鬆一口氣,繼續給魚不悔發信息。

何遇:老大那種人別說談戀愛了,連玩遊戲那點業務愛好,還是為了在遊戲裡面抓我們出來幹活才買了個號,你能想象他對著一個人,尤其還是一個男人含情脈脈的樣子嗎?我覺得自己的雞皮疙瘩快要掉滿地了。

魚不悔:你一個大男人為什麼對你老大談戀愛這種私事這麼感興趣?

何遇:你剛才故作不經意跟我說,不就是為了讓我和老大打聽?別以為我沒看穿你的險惡用心!

魚不悔:雖然我也感興趣,但沒有你這麼興奮啊,我不用回頭都能感覺到你渾身上下都寫著「我想讓全天下都知道龍深談戀愛了」,你小心被師兄罵。

這話剛說完,何遇就聽見龍深道:「你們一前一後地坐著,有什麼話不能直說,還要發簡訊?」

何遇一僵,暗罵魚不悔一句烏鴉嘴,殊不知魚不悔也在暗罵他八卦精,害自己暴露。

「老大,你怎麼知道我倆在發信息?」何遇陪笑,不敢說謊。

龍深冷冷道:「因為你們臉上的表情和嘴邊的笑容都一模一樣。」

何遇打了個哈哈:「我們這不是怕聊天打擾你休息嘛!」

龍深道:「現在非常時期,你想說就說,但也不要去打擾二組以外的人了。」

他對何遇的八卦本性心知肚明,知道對方肯定會按捺不住四處傳播。

何遇忙道:「明白的,我就跟看潮生鍾餘一柳四他們仨說了!」

魚不悔在前座撇撇嘴,心說是不是傻,這就不打自招了。

果不其然,龍深瞟了何遇一眼,何遇渾身一凜,只能露出傻笑。

見龍深沒有表現出進一步的反感,何遇忍不住小心翼翼問:「老大,你是真喜歡小冬至的吧?對戀人那種喜歡?可別把對徒弟的疼愛給弄混了吧?咳咳,我當然不是質疑你們的感情,只是出於朋友和兄弟的關心。」

回過神之後,他開始為兩人發愁。

冬至還好說,何遇看得出對方一開始對龍深就心存仰慕,仰慕與傾慕之間往往並沒有明確的分界線,像龍深這樣優秀的存在,冬至會喜歡上,並不奇怪——至於師徒戀,現在都什麼年代了,這反倒是所有問題里最微不足道的。

但龍深的心思,何遇卻看不透。這並非是說龍深城府很深,恰恰相反,何遇覺得他家老大是一個很好懂的人。對責任,龍深從不逃避,他的責任感甚至比許多人類還要更強,對道義,對工作,龍深也自有一套衡量的準則,從這一點來看,龍深純淳剛正,富有原則性。

說他不好懂,只是因為他的做事方式有時與絕大多數人很不一樣,往往會有出人意表的行為。就如同現在,何遇不明白龍深對冬至的感情,到底是出於愛情,還是將愛情與親情混淆了,也許在一把劍眼裡,只要是情,那麼愛徒之情與伴侶之情,似乎都沒有太大的區別。

龍深歪著腦袋,撐著額頭,面色有點懨懨,但並未拒絕與何遇的談話,也沒有簡單粗暴地敷衍過去,反而問他:「你覺得什麼是喜歡?」

何遇一愣,才道:「就,每天想要見到,跟對方待在一起會很高興,吧。」

讓一個單身狗來回答這個問題何其殘忍,何遇簡直想要抹著眼淚下車走人了。

他完全是代入了自己最喜歡的遊戲,才能艱難地說出答案。

龍深道:「在你無法確定對他是哪種喜歡的時候,你會選擇說出來嗎?」

何遇想了想,搖搖頭:「應該不會吧。」

要是以後發現所謂的喜歡,其實並沒有那麼喜歡,豈不是很尷尬?

魚不悔發出一聲哂笑。

龍深道:「凡人壽數有限,我等得起,他等不起。」

魚不悔鼓掌:「說得好!與其把時間浪費在無端的猜測中,不如珍惜現在所擁有的。」

何遇很不服氣:「可是,萬一以後你遇到更喜歡的人,發現小冬至對你來說,不過是師徒之情,到時候又要怎麼處理?」

龍深搖搖頭。

就在何遇以為自己不會得到回答的時候,才聽見他道:「不會。」

因為他已經把這輩子不多的私心全部給了冬至,天上地下,再也不會有這樣一個人。

半天沒聽見龍深往下說,何遇扭頭一看,對方已經閉上眼,好似睡了過去。

他撇撇嘴,就看見手機上多了一條簡訊。

魚不悔:給錢。

他們倆剛才在超市裡打賭,何遇賭龍深絕對不會主動承認剖白感情,魚不悔打賭龍深會。

顯然,魚不悔賭贏了。

何遇面不改色把對方從通訊錄上拉黑,然後把手機塞進懷裡,裝睡。

魚不悔:……你等著。

車上的放鬆不過是小小插曲,從夜晚到白天,再從白天到傍晚,拋開司機師傅中途的休息時間,當何遇看膩了窗外所有景色,連打遊戲都無法激起他的興趣之後,車子終於停了下來。

但這裡依舊不是終點,停在這裡是因為無法再往前開了,他們需要徒步進入山脈深處,再前往那棱格勒峽谷。

前方不遠有軍隊把守,士兵巡視,龍深他們出示證件,獲得通過,才能繼續往前走。

自從陣眼出事之後,這片區域就被部隊接管掌控起來,有效避免了探險者的誤入,和別有用心者的窺伺,特管局則將所有精力都集中在彌補陣眼缺口上。

三人腳程極快,不過半日就抵達那棱格勒峽谷,與外面滿目的戈壁黃沙相比,這裡原本林木成林,四季如春,但現在在上次那場地震中已經破壞得差不多,周圍四處都能看見草木倒斃枯萎的狼藉,一路上也沒少遇見動物屍體,有些是被雷電擊中變成焦炭,有些則雙眼圓睜,屍體保存完好,只是渾身已經僵硬,似乎還停留在臨死前的那一刻。

他們也很快就看見了熟悉的面孔。

越往深處走,人就越多,那是應特管局和宗教局之請,從各處趕來的修行者。

何遇看見龍虎山和茅山長老的身影,看見穿著僧袍的喇嘛活佛,甚至還看見他師父閤皂派辛掌門。

這次的事情鬧得太大,連車白都犧牲了,也無法封住陣眼的缺口,不得已,特管局只好把更多高人請來收拾局面。

但何遇視線所及,看見眾人的臉色並不好看,活佛還坐在地上,低聲念咒,手轉經筒,不像在布陣,倒像在超度誦經,旁邊還有弟子護持。

他不由有些奇怪。

因為半路上他跟宋志存聯繫過一回,聽說在眾人的齊心協力下,魔氣已經最大限度得到鎮壓,眼看就要大功告成了,當時他還鬆一口氣,覺得事情還算有挽回的餘地。

何遇找到辛掌門,對方一臉疲憊,比龍深的臉色還要難看許多,看著像是幾天幾夜沒有合眼了。

「師父,怎麼回事,不是說缺口已經快要填補上了嗎?」

辛掌門嘆了口氣:「又裂開了。」

何遇傻眼:「啊?」

辛掌門:「宗老犧牲了。」

何遇心頭咯噔一下,旅途中小小的放鬆全然不翼而飛。

「怎麼回事?」

出了這樣的大事,宗玲自然不必說,她一直都守在這裡,車白犧牲之後,宋志存也趕了過來,正是他做主召集各門各派的修行者前來協助的。三位副局長都不在總局,正局長又不管具體事務,已經退休的前局長張顯坤臨危受命,重新臨時代理副局長職務,留在京城鎮守,除此之外,連李映的父親李瑞也都趕過來幫忙。

車白與鳳凰同歸於盡之後,通道的缺口依舊存在,魔氣源源不斷往外擴散。不得已,宗玲以一己之力守了三天三夜,勉強壓制住魔氣不往外瀉。

三天之後,各方援兵趕至,由龍虎山、茅山、閤皂派、圓明宮等,聯合布下一個陣法,作為第一道防線,先將魔氣暫時封住,再由三位活佛作為第二道防線加固,最後由宗玲出馬,以四象定星燈,徹底將深淵地獄封上——這次龍深三人千里迢迢,馬不停蹄趕過來,也是過來,給宗玲送四象定星燈的。

原本一切進行得很順利,包括何遇師父在內的辛掌門和龍虎山掌教等眾人三日三夜不眠不休結印作法,終於勉強將外泄的魔氣彈壓住,原本噴薄而出的魔氣,眼看只剩下絲絲縷縷,但變故就在這時發生,通道缺口的地面在深夜忽然往外迅速裂開,本來已經差不多堵住的缺口出現大面積坍陷,魔氣再度從新的裂口泄出。

這一次比之前的爆發還要更嚴重,方圓幾十里幾乎被魔氣污染,連天空都變成灰濛濛一片,更引發了天地震動,電閃雷鳴與魔氣的雙重威力下,峽谷附近的動物幾乎無一生還,眾人束手無策,最後還是宗玲隻身跳入坑道,以上古四象之力,勉強阻止魔氣進一步擴散,而辛掌門等人也在外圍彌補封印,這才有了現在的平靜。

何遇滿臉難以置信:「宗老可是上古四象,難道只有犧牲這個辦法嗎!」

辛掌門黯然道:「天地眾生,壽有盡時,宗老壽數將近,又把神魂注入四象定星燈中,力量本就大不如前,除了以身封魔,別無它法。」

師徒倆對話的時候,龍深與魚不悔已經往裡走去。

他們入谷時,已經能夠感覺到濃烈的魔氣,但越接近坑口,魔氣就越發濃烈,像狂風一樣撲面而至,令魚不悔悚然變色。

在場眾人一般都有罡氣護體,又有符籙佛法等護身,一時半會沒有大礙,但如果這些魔氣繼續外泄,缺口繼續擴大,屆時別說這裡的動物,連外面的普通人也會被波及,到時候就會真正變成音羽鳩彥和頌恩所期盼的黑暗世界。

不遠處,一個大約有半個足球場大小的塌方區域出現在兩人面前。

粗略掃一眼,魚不悔發現圍坐在塌方四周的有龍虎山掌教,也有西藏某派活佛,這些人放到外面去,無不是修行界赫赫有名的大佬,尋常把他們聚到一起都不容易,如今眾人卻從四面八方趕來,不惜以半生修為硬抗這人間浩劫。

塌方的坑口中央,黑色魔氣從中瀰漫而出,時而濃郁,時而淺淡,但眾人並不因此而放鬆警惕,魔物狡猾多變,連魔氣也善於迷惑人,它們很多時候僅僅是故意在示弱,然後暗中覷準時機再進行全面反撲,現在眾多強者聚集於此,又有玄武之力的鎮壓,魔氣遇強則弱,彷彿奄奄一息。

龍深站在邊上,遙遙看著眾人努力布陣。

他看得出,布陣的人里,分別以龍虎山掌教張博遠和赤桑活佛為首,這兩人現在就像一根線的兩頭,牽繫維護著陣法的平衡,如果其中一頭忽然失控,整個陣法就會完全崩潰。

這時龍深心裡忽然冒出一股惡念。

現在的張博遠根本毫無防備,更不是他的對手,如果他現在走過去,只需要半秒,就能將人殺死。

到事後,這裡會出現什麼樣的局面?

陣法崩潰,堪堪被封住的魔氣徹底沒了挾制,深淵地獄中的魔物們衝破牢籠,來到人間,肆虐著整個世界,這裡所有人,也都會成為魔物的祭品。

許多人都會有過這樣的經驗:某個念頭一旦生出來,就會像種子入土一樣,生根發芽,再也無法拔除。

龍深從來沒有這種經歷,他從來不會出現不可控的情況,但現在這股惡念來勢洶洶,一時竟主導了他的思維。

他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臉色變幻莫測,甚至已經抬腳往前走了一步。

「龍局!」宋志存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龍深身軀幾不可見地微微一震,閉了閉眼,再轉身時,神情已經完全正常,看不出任何端倪。

「現在情況如何?我把四象定星燈帶來了。」他道。

「很不樂觀。」宋志存面色凝重,「宗老犧牲之後,魔氣被控制大半,張掌教他們加緊布陣,想把魔氣徹底封印住,但始終有一小股魔氣外泄,如果不能想出更好的辦法,就算現在勉強控制住局面,過不了多久,通道依舊會全面崩潰,到時候缺口可能會比現在更嚴重。」

說白了,這些修行者的陣法再厲害,畢竟無法跟遠古石碑相比,沒了石碑的陣眼就像少了瓶塞的瓶子,不管怎麼努力,新做的瓶塞始終不如原來的適用,瓶子一倒,水依舊會從裡面滲漏出來,一旦水壓加大,瓶塞還有可能被衝破。

「那現在怎麼辦?」龍深道。

宋志存苦笑搖頭:「現在是魔氣最弱的時候,我打算開個臨時的會議,召集大家集思廣益,也許能想出什麼法子來。」

龍深點頭,把裝著四象定星燈的匣子遞給宋志存。

「也好。我先去旁邊休息一下。」

宋志存知他在日本與音羽鳩彥交手之後就趕回來,吳秉天他們還能留守京城順便養傷,龍深則根本就沒法休息,忙道:「那頂紅色的帳篷是我的,你去裡面睡一會兒吧,開會的時候我再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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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天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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