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他 凋殘(9)
再次蘇醒,又像是隔了一個世紀,一覺醒來,已到了海涯。
她鼻口位置罩著維持呼吸的氧氣罩,身上還亂七八糟的插著很多管子,比起前幾日的水深火熱,其實現在的情境已經好了很多,起碼有些清爽。看到她醒來,守在身旁的小護士驚喜過望,連連喚來醫生探訪。
看到周承恩的身影,她已經放下心。
身上沒有力氣,她說不出很多話,但臉上已經可以浮現幾不可見的淺笑。只聽周承恩心有餘悸似的聲討她的罪行,「揚揚,你怎麼敢犯這樣的錯誤,再遲一步,你就死了知不知道?!」
想要點頭認罰,卻無能為力。周承恩一頓訓斥之後,吩咐護士抱來那個她拼出性命才誕下的嬰孩,因體力所限,家養只是草草的看了他一眼,微微泛紅的臉,因為早產顯得有些虛弱,雖然還小,但是看那眉眼和鼻子,已有了易明的幾分樣子。
焦揚微微呼氣,又聽周承恩吩咐小護士離開,然後坐到她旁邊,「是個男孩兒,因為早產分量有些輕,但是很健康。下面就是你的問題了,你聽我說,生產讓你的心臟遭受重創,焦揚,我們必須考慮做手術。」
「心臟手術原本就有很大風險,特別是在你現在的情況下……」周承恩嘆氣,「或許搞不好就會因此送命,所以……」
「我們想等你身體恢復的稍微好一些的時候便進行手術,以現在地恢復狀態看,事不宜遲。五天後就行。考慮到手術的風險,焦揚,真的是按照咱們以前說的做嗎?」
焦揚微微眨眼以示同意,這樣的情境,其實她早已與周承恩說定一切情況。小說網.電腦站餘下來所想地。就是執行。
事到如今,只要孩子沒事,反倒沒了恐懼。
身子慢慢的好了起來,據周承恩說,手術一切都在準備之中。焦揚看著自己旁邊熟睡的孩子,嘴角抿出一彎輕笑,正要說些什麼,門卻突然被人推開。緊接著,程澈竟走了進來。
焦揚大驚,「你還沒走?」
「沒有。」程澈訕訕的走在她旁邊坐下,「你好些了么?」
「還好……」她笑,忽然又想起了什麼似的睜大眼睛,「程澈,你是不是真的要上訴了?」
「到現在你還想著這事
「我……」焦揚低頭看著一旁的嬰孩,隨即便有護士抱他離開,「我始終認為,你要對我恨就沖我來。別牽扯到別人。」
「焦揚,你為了他,你連生孩子都不讓他知道?你為了他,你連經歷的這個手術也不打算讓知道?他有什麼能耐。讓你死心塌地地這麼為他?」「你有你的抗爭方式,我有我的復仇方法。」焦揚抿嘴一笑,眼睛看向前方,目光卻是廖遠和空洞的,「我不想告訴他這些是因為我想讓他知道,我焦揚為他也受過很多的苦,甚至也為他瀕臨生死邊緣。若是一切順利我們還能再見的時候,我就會對他說。易明,我欠你的一切都已經還清。我們還想以前那樣,是公平的彼此。」
「若是手術出現意外,這便是最嚴厲的懲罰方式。wap..cn他怎麼也想不到有個女人曾經為他生兒育女,艱辛的用命為他博過半生。程澈,你或許會用你地強硬辦法讓他服輸。可是女人的報仇不同。」她笑。「一旦真的是窮途末路,我會讓他痛的嗜心刻骨。我會讓他在愧疚地心態下生不如死。」
程澈瞬時愣住。他看著眼前這個柔順的女人,身蓋淺藍色被子,白皙甚至透明的皮膚在陽光下竟泛出如此溫和的光澤。可是眼神卻是堅定和犀利的,彷彿眼前已經呈現了那個人的形象,供她用如此的方式牽念掛牽。
「我不會上訴。」程澈低語,「我原本也沒打算上訴。可是焦揚,你總是顧忌他的所想,從沒遷就我地想法。那日若不是你突然出口說起這些事情,你今天完全沒必要有這麼大的閃失。」她低頭笑,「你知道我最愧疚他的是什麼嗎?」
程澈搖頭。
「是那次用愛情這個理由逼他離婚,其實我只是為了澄清案情。」焦揚看著他,墨黑的瞳眸卻像是在看另一個人的影子,「事後我都在勸自己,我這只是為了澄清我們家的歷史,我這只是想還他一個清白,奈何他們家真地有污垢,我這只是想給自己一個和他並肩地理由,從此心無旁騖真的和他在一起。可是這些都沒用,程澈,你知不知道,我當時打地就是通過騙他來獲取證據的目的。我當時想,為了讓彥嘉凌低頭,愛情是什麼,幸福是什麼,全都是無稽之談!」
「所以我下了手,我第一次主動找他,用那麼甜膩的語言和他溫存。電腦小說站http://我看到他全身心投入,心裡卻像是火煎碳烤,可是我沒辦法抽身。所以,他以後那麼恨我,我完全沒有回擊餘力。」
「所以,現在做的這一切,更像是在償還。我逼他的毓泰出現如此險境,讓他的爸爸被革職,讓他的媽媽自盡而亡。」她笑,「其實到頭來,這一場恩怨,已經償還付出的差不多。」
「所以,你沒必要再捲入這一場爭鬥里。」她將目光收回,定定的看著他,「程澈,你不該捲入這場爭鬥里,你不該用這樣的方式讓我對他更加虧欠。我與他之間,向來只談及感情,不涉及事業。當時他的家庭毀了我的家庭,今天我也已經以相同方式回贈,其餘的事業,若我再進行糾葛,就是虧欠。」
「而我,不想欠他。」她笑,「所以,我求你,放他一馬。」
周承恩聽說程澈來訪,嘮嘮叨叨的數落著他的罪過,「好好的一個人,偏偏那麼衝動,你差點就死在他身上!」
焦揚在病床上笑,「承恩哥,我好歹也是明天要手術的人,您那張嘴能不能吉利一些,別老死了死了的。」
「呃……」周承恩稍微語塞,看了看她的體溫計之後換了另個話題,「情況不錯,明天的手術雖然有危險,但也不需要有壓力。」
「知道。」焦揚仍然沒心沒肺,大大咧咧道,「您的本事嘛,我還是知道的!」
「對了,明天上午進手術室,有沒有什麼事情要囑咐一下?」周承恩抱過孩子,「讓你看孩子一眼,省的明天下手術台神志不清又怨我事情沒做周到。除了給你舅媽舅舅寄去6萬快錢,還有什麼事兒嗎?」
剛才還說沒風險的他現在又開始嘮嘮叨叨的讓她囑咐後事,焦揚心裡騰涌淡淡辛酸,看著懷裡的孩子側頭想了一下,「能不能讓我給他爸爸打個電話?」
「不能激動,保持心情平和。」周承恩囑咐。
「好。」她答應,接過周承恩遞來的手機,撥通那個記憶里長存的號碼,綿長的等待時間過後,耳邊竟沒出現那個想念已久的聲音,反而是一個陌生的女聲,「你好。」
如同觸電一般,焦揚猛地扣下手機,僵笑著遞給周承恩,「給你……」
「這麼快就打完了?」
「他不在,秘書接的。」焦揚垂頭,眼睛卻出現酸痛癥狀,似乎有一種液體物質想要墜落下來。
易明從不讓秘書接他的私人手機。
這是他的習慣。
大概心臟也出現了畏懼癥狀,焦揚只覺得心又酸又脹的發痛。每跳一下,都牽動著最原始的痛楚。她在護士的幫助下換上了手術服,又聽著醫生嘮嘮叨叨的說了很多注意事項,這才看到身著淺藍色服裝的周承恩,「別緊張啊,睡一覺就好了。」
她點頭,控制住自己的心痛斜睨他身後的隊伍,「這麼瞧得起我呀承恩哥?這麼一台小手術,竟還有國外的專家隊伍來?」
「是啊。」周承恩邊戴口罩邊打趣,「誰讓你是我妹,待遇自然更高一些。」說完又俯下身來,「揚揚,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她想告訴他,她還是想打一個電話。可是話到了嗓子眼又吞了回去,她終是沒有信心。
如果再出現昨日的情境,她根本沒有自信能懷著這份感情邁過去這個坎……
所以,乾脆用最窩囊的方式,不惦記,不挂念,就這樣利利落落的,帶著那些舊日美好抗爭這次命運的戲弄無情……
「還沒有人接過那個電話嗎?」毓泰辦公室內,易明不知道第幾次提起這個問題,「仍是沒人接聽?」
「對。」秘書戰戰兢兢點頭,「還是關機。」
只聽「啪」的一聲,又一團黑色烏雲在牆邊綻放開。成助理小心翼翼的看著這個一直處於暴怒狀態的男人,彎下腰拾起他剛剛甩出的黑色文件袋放於手心,「易總……」
「一直打!」
心裡像是突然燃起了火焰,生起劇烈焦灼的痛楚。易明不由得俯身以臂支住身體,雖然已經極力隱忍,但仍被這樣明顯的感覺驚得濃眉緊皺。放在桌上的電話響起,他皺著眉頭忍下突如其來的不適,低啞的應了聲「喂。」
「易總,我現在就在您所交代的小區那裡。」話筒傳來聲音,「兩處均沒有人在,據鄰居說,焦小姐好像很久沒有回來。至於周家這邊,也不在這兒居住。」
「林弈辰那裡去過嗎?」
「林總保安工作做的極好,不讓我們靠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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