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時雨
「今天還真是一個好天氣啊。」
「說的也是呢。」
白光散去,似乎什麼都沒有留下。
……
「卡卡西老師,露神大人和花子奶奶會去哪裡?」
「他們啊,會在另一個世界重逢的,或許又會是另外的一段故事。」
「真的嗎?」
「只要我們這麼期待著,他們便會的。至少,我們的心中,他們已經圓滿了,不是嗎?」
「在心中圓滿了?」夏目一愣,似有所感。
「好了,天黑了,趕緊回家去吧。」
卡卡西揉了揉夏目的頭髮,轉身離去。
妖怪還真是重情的存在啊。
哪怕是再小的恩惠,總會銘記在心。
也難怪很多妖怪都很抗拒和人類接觸。
因為人類的時間在妖怪看來,實在是太短暫了。
在妖怪看來不過是一轉眼的時間,人類卻已經衰老死去。
「貓咪老師,露神大人和花子奶奶真的會圓滿嗎?」
「誰知道。」
……
學校。
「嗯?笹田同學,你這是要做什麼?」
卡卡西看著班長笹田純拿著一張表格放在了自己的面前。
「旗木老師,這是我組織的試膽大會,原本是想要在今晚舉行的。但是學校說必須要有一個老師帶隊,不然的話,就不允許舉辦。所以,拜託你了。」笹田可憐兮兮地說道。
「這個……怎麼會找我?」卡卡西有些不解。
「因為其他老師都不同意啊。」
「額……」
「旗木老師,拜託你了。」
笹田雙手合十,一副哀求的模樣。
「好吧。」
卡卡西說著,拿起一旁的鋼筆,在表格上籤下了自己的名字。
笹田大喜。
「謝謝旗木老師,那今晚八點在舊校舍集合,你一定要來哦。」
「嗯,我會的。」
看著笹田離開,卡卡西喃喃道:「舊校舍?我記得那個地方好像要拆除了。上次路過的時候似乎有一股妖怪的味道。看來要先去看看情況,如果真的要妖怪的話,只怕這個試膽大會恐怕有危險啊。」
出於為人師表的責任,卡卡西還是決定先去看一看情況。
如果有什麼問題,最好是順便解決了。
卡卡西的課程並不多,所以時間也很多。
於是便出發走到了舊校舍。
這箇舊校舍已經荒廢一些年頭了,好像這兩天就會拆了重建。
「看上去還不小。不過好像有些陰森啊。」
卡卡西站在門口,喃喃自語,剛想進去,便被人叫做了。
「你是誰?這裡是廢棄的校舍,不能隨便進去的。」
卡卡西聞言,回頭看了一眼,只見那是學校的看門大爺。
「是御手洗大爺啊。我是旗木卡卡西。」
看門大爺看了卡卡西一眼,也認出了這個剛剛來學校任職的老師。
畢竟好看的人,到哪裡都是第一個被記住的。
「原來是旗木老師啊。你怎麼跑來這裡了?」
「學生組織了一個試膽大會,晚上會在這裡舉行,所以我想過來想看看有沒有什麼安全隱患。」卡卡西說道。
「原來是這樣啊。旗木老師還真是負責啊。」御手洗大爺笑道。
「這是作為老師應該做的。」
「呵呵,旗木老師說的好。不過這些學生還真是膽大啊,居然來這裡進行試膽大會。」
見御手洗大爺意有所指,卡卡西不由得好奇道:「嗯?御手洗大爺,難道這箇舊校舍有什麼問題嗎?」
「問題嘛,倒是有一些,只不過都是傳聞,也不知道是真的還是假的。」
卡卡西心中一動,
說道:「能夠跟我說說嗎?」
「旗木老師對這個感興趣?」御手洗大爺意外道。
「有點。」
「好吧,既然旗木老師感興趣,那老頭子我就講講好了。」
御手洗大爺笑著摸了摸自己的鬍子,隨即講起了這箇舊校舍的故事。
從前有一個可以招來福氣的神明十分喜歡人類,他扮作人類小孩的樣子來到一個村子。
但是卻被一個貪婪的商人關在了自己的家裡,為他招福。
憑藉這股力量,商人變得越來越富有。
但是這個神明卻漸漸對商人,甚至是人類產生的怨恨。
終於,神明因為怨恨變成了妖怪,毀滅了富人的房屋。
「而那個房屋便是如今舊校舍所在的地方了。據說現在到了晚上,還會時常有奇怪的聲響從舊校舍中傳來。」
卡卡西聞言恍然,沒想到這箇舊校舍還有這樣的傳說。
不過確實有一種說法,那就是學校這種陽氣很旺的地方很適合用來鎮壓陰氣邪物。
很多學校也確實都是建在墓地之類的上方。
不過在卡卡西看來,更多的原因,應該是這種地皮比較便宜吧。
「旗木老師,如果你的學生真的要在這裡進行試膽大會的話,還是要小心一點為好。」御手洗大爺好心提醒道。
「多謝大爺提醒,我知道了,那我現在先進去看看了。」
「旗木老師多加小心。我還有事情,就不陪你了。」
「嗯。」
卡卡西走入了那有些殘破的舊校舍。
「倒是沒有想象中的那般陳舊,不過,這股氣息。」
卡卡西喃喃自語,他可以很明顯地感覺到這裡有一股濃烈的妖怪氣息。
更為明顯的是,這股氣息之中,有很強的怨氣。
「看來剛剛御手洗大爺說的那個傳說是真的啊。」
卡卡西左右看了看,卻無法分辨出具體的位置。
「看來這種形態對感應妖力還是差了一點。」
卡卡西說著,左手一抬,白色的狐狸面具再度戴在了臉上。
「這樣就清楚多了。」
卡卡西認準了某個方向,朝著頂樓走了過去。
腳步很輕,但是在安靜的舊校舍中還是發出了噠噠聲響。
一步,又一步。
哐當~
卡卡西推開了房門。
房間有些昏暗,只有一個窗戶有淡淡的陽光灑入。
房間的某個角落中,有個人蹲在那裡。
不,更為準確地說,是一個妖怪。
頭上戴著一個雨傘一樣的帽子,只露出了一隻眼睛。
整個人散發出一股怨氣。
「你是誰?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你就是那個神明吧?」卡卡西問道。
妖怪緩緩站了起來,打量了卡卡西一眼,低聲道:「你是什麼人?我並沒有見過你。」
「旗木卡卡西。」
「旗木卡卡西?不認識,趕緊離開這裡吧。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這是我的地盤。」
「這裡要被拆除了,你為什麼還留在這裡?」
「拆除?呵呵,該死的人類,不但將我變成這般低賤的妖怪,還想剝奪我的住所,可惡!」
「因為怨恨人類,所以從神明變成了妖怪,如今又因為變成妖怪,變得更加厭惡人類嗎?」卡卡西喃喃道。
「我要報復!我要保護!我要讓這些人類也露出痛苦的表情!」妖怪低喝道。
那副模樣,似乎有些暴走的傾向。
「還真是有些不妙啊。」
這個妖怪的情緒已經不穩定了,如今繼續這樣下去的話,只怕會變成惡妖。
從神明變成妖怪已經很慘了,如果再變成惡妖,那就慘了。
「我要殺了他們!」
妖怪說著,便要衝出去,卡卡西連忙擋在了其面前。
「你做什麼?給我滾開!」
「抱歉,你這個樣子,我可不能讓你就這麼走了。」
「找死!」
妖怪叫嚷著撲向了卡卡西,頭上的傘帽消失,露出了斜長的劉海。
還有那劉海之下俊美的容顏。
卡卡西伸出右手,輕輕地點在了妖怪的額間。
噠!
一聲輕響,原本暴躁的妖怪瞬間安靜了下來。
「真是的,像是個耍性子的小孩。讓我看看,你到底在想什麼!」
面具之下,左眼微微轉動,閃過一片猩紅。
……
時雨。
「可惡!可惡!可惡!為什麼!為什麼我會變成妖怪!該死的人類,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時雨無力地癱坐在地上,眼中滿是絕望。
他……原本是神明,擁有眾多人的信奉。
他也喜歡著人類,所以才會來村子玩耍。
但是沒有想到,竟然會被貪心的人關在這裡。
他怒了,失去了原本的心。
所以,他毀滅了這裡。
而在毀滅的瞬間,他違背了身為一個神明的準則。
墮落成妖……
他討厭自己的這幅樣子,那在他看來污穢不堪的妖怪模樣。
他靜靜地待在原地,哪怕這個地方又重新蓋起了校舍。
哪怕這個校舍又再度荒廢了。
時雨漫無目的地在這個地方走著。
如果他不願意,沒有人可以看見他。
哪怕是褪去了神明的身份,他也是高級妖怪,擁有強大的妖力。
高級,就意味著可以控制自己的軀體。
只要他想,便可以讓人類看見自己。
但是如果不想,人類也看不見自己。
時雨有些迷茫,他不知道自己還是不是真的怨恨人類。
因為他曾經無比喜歡這個群體。
那是一個深夜,一群無聊的國中生又來這裡舉辦什麼試膽大會。
時雨沒有理會他們,也沒有戲弄他們。
很快,他們便離去了。
但是沒多久,一個戴著眼鏡的小姑娘又回來了。
而這個小姑娘,就是笹田。
「糟糕,怎麼到處都找不到,應該是在這裡的。」
笹田的樣子看上去很害怕,但是似乎要尋找的東西對她而言很重要,所以她強忍著害怕,靠著微弱的燈光繼續尋找。
「她在做什麼?」
時雨有些奇怪,他想要靠近,但是又忽然想到了什麼,停住了步伐。
「變成妖怪的我已經是不潔,靠近她,說不定也會弄髒了她……」
時雨有些糾結,但是看著那個一邊流淚,一邊找東西的女孩,他心軟了。
「算了,幫她早點找出來,讓她離開這裡吧。她……很吵啊。」
時雨似乎是找到理由說服自己,便走到了笹田的身旁。
「喂,你從剛剛開始就一直在找什麼東西?」
趴在地上找東西的笹田一愣,轉頭看向了時雨。
或許是那股害怕的勁頭已經過了,笹田看著那戴著傘帽的奇怪傢伙也沒有露出驚恐的神色。
「我的護身符掉了,那是很重要的東西。」
「趕快找到就離開這裡吧。」
時雨說完,轉身離開,留下了一臉莫名的笹田。
「護身符嗎?」時雨心中暗道,也加入了找東西的行列。
沒多久,時雨便在某處找到了護身符。
「找到了,原來在這裡。」
時雨看著那護身符,嘴角露出一絲自己都沒有發覺的笑意。
似乎是在顧忌什麼,他沒有馬上拿起來,而是拿起了一旁的樹枝,將其挑了起來。
「將這個東西還給那個女孩,讓她趕緊離開吧。」
笹田還在尋找,但是已經有些死心了。
能找的地方她都已經找了,-但是卻都沒有發現。
「喂,是這個東西嗎?」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笹田轉過頭去,只見時雨用樹枝挑著那護身符的袋子。
笹田大喜,連忙將護身符握在手中。
「是的!就是它!太好了!我都快絕望了,這是我媽媽的遺物,對我來說很重要的。咦,這根樹枝是什麼情況?」笹田不解道。
「像我這種不凈的存在不能直接觸碰到清凈的人。沒事了吧?趕緊離開吧。」
「不凈?那是什麼?」
笹田疑惑地說道,但是一轉眼,時雨已經消失了。
「等一下!我還沒跟你道謝!」
但是不管笹田怎麼叫喊,時雨都沒有再次出現。
後來,笹田又來了很多次,但是時雨都沒有現身。
「不過是幫了一點小忙,就一定要當面道謝嗎?還真是古怪的人。」
時雨在窗邊靜靜地看著笹田,不知道為什麼,心中竟然有一點點竊喜。
「可是……不凈的我如果觸碰到她,會弄髒她吧。」時雨心中自嘲一笑,表露出的,是少許的自卑。
笹田在舊校舍中大叫道:「求求你了,出來讓我見一面吧。哪怕是一次也可以。」
時雨聞言心中一愣,右手握緊了拳頭。
「原來是這樣嗎?只要見過一次,你就不會再來了。那麼……就原來不讓你見到我。這樣……我便能經常看見你了吧。這樣,就足夠了。」
傘帽之下,那雙明亮的眼睛,緩緩淌下了淚水。
劃過臉頰,落於嘴角。
竟是淡淡的苦澀之味。
原來,我從內心深處,還是這般喜歡人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