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泰嵐城

一冥夜星，又被稱為暗黑星球，終究是有一定原因的。

在之前，林淼淼看到了冥夜星好的一面。現在，她需要看到它黑暗的一面。

泰嵐城，冥夜星十大城市之一。

這座城市的面積是噶納斯城的兩倍，是苦劫城的四倍。這座城市的常駐人口卻不到噶納斯城的十分之一，但是這座城市流動人口卻是噶納斯城總人口的三倍。

泰嵐城是一座奴隸制的城市，這裡唯一的商業就是奴隸買賣。

林淼淼停下坐下的異獸，扭頭往旁邊看去。

一個奴隸商隊正從遠處往這邊行來。

商隊最前方是幾輛拖車，只是這些拖車不是用異獸拉的，而是用變異獸人。這些變異獸人的獸化程度很高，除了他們都是直立行走外，幾乎看不出他們身上還有人類基因。

拖車後面是奴隸隊伍，奴隸們排著隊，每五個人的腳繩拴在一起，以防他們逃跑。每個奴隸的手上都戴著手銬，脖子上掛著項圈，項圈上刻著他們的編號。

似乎是受到主人的情緒影響，座下的異獸不安地打了個響鼻，林淼淼拍了拍它的脖頸以示安慰。

荷藍控制座下異獸靠近林淼淼，順著她的視線也望著那支奴隸商隊：「覺得不舒服？要不就不去泰嵐城了？」

林淼淼回過神來：「不舒服肯定是有...來都來了，還是去看看吧。」

林淼淼控制座下異獸慢慢向前走，荷藍跟在她身邊。

「奴役這種事在很多地方都存在，只是存在的形式不同罷了。」

「在泰嵐城，它的存在形式太赤果了。」

「在冥夜星，你可以看到人類最原始的慾望以最原始的形態存在。」

「所以人類要穿衣服，不僅是為了美觀，還為了遮醜...隱藏起人們的慾望。」

「所以才有『衣冠禽獸』。」

林淼淼和荷藍都笑了。

泰嵐城是他們遊歷冥夜星旅途的重要一站。為了這趟旅途，他們特意購買了兩匹經過訓話的異獸作為坐騎。乘坐坐騎比使用飛板更節省體力。

林淼淼兩人加快速度，趕在商隊之前到達泰嵐城的城門。

泰嵐城只對商隊收稅，其他人是不收稅的。泰嵐城內也沒有統一的貨幣，交易全憑買賣雙方自行協商。泰嵐城沒有守衛，只有城主府的府兵。府兵是城主的私人衛隊，只對城主負責，也只聽城主的話。

林淼淼和荷藍從異獸上下來，牽著異獸走過城門。城門收稅的府兵看了他們一眼，然後轉開頭不理他們。

「呃...」

林淼淼無語地看著腳下的道路...如果這還能成為路的話。

來之前，林淼淼已經預料到泰嵐城缺乏管理，已經盡量把城內的情況往壞想象了，結果...現在還是超過了她的想象。

城內的街道情況太糟糕了！

道路坑坑窪窪，比城外的鄉間小道好不到哪裡去，這都還算能忍的。真正讓林淼淼不能忍的是，街道上垃圾成堆，各種糞便臟污到處都是，幾乎都快找不到一塊乾淨的地方了。

整個街道散發著臭氣熏天的味道，像林淼淼這種修真之人都要忍不住嘔吐了。

「這也太...」林淼淼都找不到語言來形容這個城市了。她不得不在自己身體周圍運轉御風術，把飄散在身邊的臭氣抽走，才敢放心地呼吸。

荷藍無奈地攤手：「所以這裡的常駐居民很少，會住在這裡的人，都是在其他城市混不下去的。城裡的居民不務正業，城主又懶得管理，你完全可以想象這個城市是怎麼變成現在這幅樣子的。」

因為這座城市裡沒有採用任何屏蔽或削弱精神力的措施，林淼淼用精神力把自己託了起來，這樣她就不用踩在地面了。

「這裡這麼混亂，我們今天還能在城裡休息嗎？」林淼淼有些有氣無力地問。泰嵐城的真實情況實在讓她大受打擊，直接把林淼淼對冥夜星的評價往下拉了兩個級別。

荷藍：「我記得這裡有一家酒館，酒館兼營食宿。那家店的老闆人還不錯，算是我的老朋友...他應該還在這裡吧。」

林淼淼眨眼：「你的朋友為什麼會住在這裡？」

荷藍：「你聽說過巴拉卡獸人嗎？」

林淼淼：「沒聽說過...只聽過巴拉卡指的是低能，在冥夜星是罵人的話。」

荷藍：「巴拉卡獸人，指的是多種族混種變異獸人中的一支，他們身體強壯，善於繁殖，缺點是智商普遍比較低下。

他們的智商低到甚至無法成為士兵，這使巴拉卡獸人的價值大大降低，導致他們只能從事一些非常簡單的體力勞動。

我的那位朋友就是一位巴拉卡獸人。作為奴隸，他的整個家族都被帶到泰嵐城，家人一一被賣掉。我朋友運氣很不好，被一位非常暴戾的有錢人買走了...之後發生了一些事情，我這位朋友突然開智，有可能是體內基因發生了突變。

他殺掉了他的主人，然後重新回到泰嵐城。他想找到他的家人，但他們早就被人買走了。後來他為了打聽買走家人的奴隸主，就留在了泰嵐城。」

林淼淼驚訝：「開智？他獲得了天賜？」

荷藍：「可以這麼說。他同時獲得了智力和武力，他的巔峰戰力幾乎不在我之下。」

林淼淼：「以前...我也見過天賜開智的人，那時候我們更多的稱為頓悟。一朝聞道，一步登天...」

在修真界里，偶爾會有凡人或俗物忽地天賜，一朝悟道直接飛升的故事。

當年林三水認識一位道友，這位道友擅長御獸，他座下靈獸無數。某一日，這位道友壽終，在圓寂之前，他解開了所有寵獸的契約放它們離開。最後，所有寵獸都離開了，只有一隻土狗留了下來。

那隻土狗不是道友的寵獸，只是他收留的一隻普通流浪狗。道友圓寂前感嘆了一番，那隻土狗是唯一的聽眾。誰知就在道友圓寂后不久，那隻土狗的天狗血統突然覺醒，一躍成為了一隻高階妖獸。據說後來還修鍊成了大妖。

荷藍：「我那位朋友是泰嵐城的異類，沒有人感招惹他，甚至就連城主也要讓他三分。」

林淼淼點頭：「這樣的人一定要見一見。」

荷藍領路，林淼淼跟著，兩人來到一條還算乾淨一點的街道。

這條街上店鋪挺多，有點像三水裁縫鋪所在的彼克街。兩人在酒館前停下，這家酒館的名字就叫「巴拉卡酒館」。

把異獸拴在酒館門前的木樁，兩人推門進去。

因為現在還是白天，酒館里沒幾個客人，只有兩名侍者在打掃衛生，還有一名酒保在櫃檯后擦拭酒杯。

荷藍走到櫃檯前，敲了桌面問酒保：「老巴拉卡在嗎？」

老巴拉卡只有酒館老闆的朋友敢這麼叫，其他人都要尊敬地叫一聲巴老闆。

酒保瞪起眼睛看荷藍：「這位客人，您認識我們老闆？」

荷藍：「告訴他，苦劫城的傢伙來了。」

「好的，好的。」

酒保走到櫃檯角落，拉下一條掛鈴，對著鈴鐺口大喊：「老闆，苦劫城的傢伙來了！」這條掛鈴的繩子使用蠻牛筋做的，這是一個簡易的傳聲鈴。

這個酒館里的設備還挺先進的。至少林淼淼在噶納斯城沒見過這種傳聲鈴。

林淼淼挑眉：「這個傳聲鈴做得挺精緻的。」

荷藍：「是老巴拉卡的作品，精緻不重要，重要的是方便。」

林淼淼一邊點頭一邊四下打量酒館內部。

店裡只有兩桌客人。

一位鬍子拉碴的大叔在角落裡買醉，這才大白天就開始喝酒實在是墮落。另一桌兩位客人，看樣子似乎是某個商隊的成員。

大叔雙眼已經迷茫，早已沉醉於個人世界。

那兩位商隊的成員一邊喝酒一邊吃東西，似乎是把這裡當成了飯館。從林淼淼兩人一進來，他們就盯著兩人打量。也許是在尋找潛在的買家。

過了一會，有人從酒館樓上下來。那是一位長著豬頭的變異獸人，他的身後還有一條半長不短的尾巴。

這就是老巴拉卡，一位開智的巴拉卡獸人，一位以巴拉卡為名的獸人，一位在泰嵐城開酒館的巴拉卡獸人。

老巴拉卡看到荷藍眼睛一亮，大步走過來與荷藍擁抱：「老朋友，好久不見。」

荷藍回以同樣熱情的擁抱：「嘿，老朋友，你還是那麼壯實，真是令人嫉妒。」

朋友招呼完畢，荷藍介紹林淼淼和老巴拉卡認識。

老巴拉卡以貴族紳士的禮儀向林淼淼自我介紹，林淼淼回以同樣級別的禮儀。

老巴拉卡帶著林淼淼兩人在旁邊的酒桌上坐下，然後讓酒保拿好酒過來。他談吐風趣，禮貌進退有度，一旦交談上一段時間，甚至會讓人忘記他的外貌。

老巴拉卡好像特別興奮，林淼淼和荷藍都感覺到他的情緒似乎有些過於激動。

荷藍：「嘿，老朋友，你是遇到什麼好事情了嗎？」

老巴拉卡：「哈哈，確實是好事情，我馬上就能找到我的家人了，我的老朋友。」

荷藍愣了一下問：「你打聽到他們的消息了？」

老巴拉卡：「是的。就在不久前，有兩個過路人來到這裡，我從他們口中打聽到了當年那個奴隸販子的消息。他現在仍然在蓄養巴拉卡獸人販賣，只是駐地換了地方，而且他的出售渠道也換了，所以他才沒再在泰嵐城出現過。」

荷藍沉默了一會說：「可是之前你說那個奴隸販子已經死了...」

老巴拉卡：「應該是我搞錯了。那兩個過路人今天晚上來酒館跟我交易，他們會告訴我那個奴隸販子現在的地址。我明天一早就出發去找他，我幾乎已經迫不及待了。」

尋找家人是老巴拉卡重回泰嵐城的目的，也是他現在生活的全部意義。荷藍不忍心說出反對的話，只能祝福他得償所願。

老巴拉卡請林淼淼和荷藍吃了飯喝了酒，並給他們安排了酒館樓上最好的房間，然後他就去忙了。

老巴拉卡走後，林淼淼和荷藍在房間里說話。

林淼淼：「智慧讓他對家人多了感情，感情讓他強大也成了他的弱點。」

荷藍：「我不能勸他，更不能阻止他。」

林淼淼：「我明白。即使我們都認為那兩個過路人八成是騙子，這話也不能跟他說。」

荷藍：「巴拉卡獸人繁殖能力強，但個體壽命不長。老巴卡拉是個例外。除非他的家人像他一樣突然開智...這種幾率太低了，老巴拉卡是最幸運的。」

林淼淼：「這麼說他的家人很可能早就死了？」

荷藍：「即使沒有被奴隸主虐待死，他們的壽命也早就到了終點。」

林淼淼：「如果這是常識，那老巴拉卡也應該知道這一點。」

荷藍：「他只是不想放棄，所以就不去想。」

林淼淼：「也許會有奇迹。」

荷藍：「冥夜星上有奇迹嘛...」

林淼淼：「你如果擔心他可以跟他一起去。」

荷藍：「那倒沒必要。老巴拉卡只是執著但不是笨蛋，沒人能愚弄他。」

林淼淼：「也是了。他尋找家人這麼多年，如果真的輕信別人，早就上當不知道多少次了。」

荷藍：「在泰嵐，掉以輕心會以性命或自由為代價的。」

林淼淼：「那些奴隸主敢在城內抓人賣作奴隸？」

荷藍：「我們進城的時候沒有做登記，即使在城內失蹤，誰又能證明你出現過呢...城主只對商隊收稅，他的府兵只保護商隊的利益。」

林淼淼眨了眨眼：「所以，對於他們來說，像我們這樣的自由人進了泰嵐城，既有可能成為買家，也有可能成為奴隸來源？」

荷藍：「泰嵐城的常駐居民少也是這個原因。」

林淼淼：「他們可以隨意抓捕居民成為奴隸？城主就一點都不在乎嗎？」

荷藍：「商隊抓捕居民成為奴隸是可以的，只要他們向城主繳納足夠的人頭稅。你忘了嗎，這是個奴隸制的城市，城內所有的居民都是城主的奴隸。商隊抓居民，可以成為他們跟城主的交易。」

林淼淼：「這座城市居然沒有滅亡，真是匪夷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