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章 書房會談

一扇門，一個狹窄的房間，只容得下一個人坐在那裡。

就像一個非常狹窄的書房一樣，只容得下幾個人，也沒有窗戶，也沒有光源，但卻一點都不黑暗，每個細節都看得很清楚，一個容貌普通的男子坐在椅子上，閉著眼睛，像是死了一樣。

這裡很安靜，安靜到沒有時間的概念，直到一個突兀的聲音在這個房間里響起。

這個書房唯一的一扇門開了，門的外面，是一片白茫茫的空白，並不刺眼的柔和光芒，什麼都看不到，直到一個人從光中走了出來，踏入這個書房，對方是一個很年輕的少年，面帶溫和的微笑，一頭白髮，碎發在額前晃晃悠悠，他眯起眼，掃視一周，找到了閉著眼睛的男人。

男人也睜開了眼：「是你？」

「嗯，好久不見了，十三先生。」

被叫做十三的男人露出一個微笑，他正了正身子，然後揮了揮手，一個椅子慢慢移動過去，在少年屁股後面穩定，少年也不客氣，直接坐了下來，他打量著周圍的環境，露出吃驚的表情。

「十三先生，你真是個天才，才十萬年沒見，你的書架上已經有這麼多書了！」

「呵呵，天才嗎？被竊書者誇獎，該不該說是一種榮幸呢。」

少年面露苦澀，無奈地聳了聳肩：「別這麼說我，迫於無奈罷了，我可沒有偷你一本書啊，你能好好叫我名字嗎？」

「那麼蘇明……這一次你來幹嘛？」

「我想找你幫個忙，現在我已經有了三本書了，那麼……你能告訴我怎樣擁有自己的書房嗎？」蘇明語氣平靜，他像是早已準備好籌碼似的，沒等十三回答，就直接拋出了自己接下來的話語：「如果我有了書房，我們可以合作，你和我的目的是一樣的，你知道我也知道，我們和他們不一樣。」

十三聞言一愣，笑了笑。

「但你和我不一樣，你是想要有自己的書房，而我只是一個書房的管理者罷了。」

「我曾經只不過是被囚禁在書里的角色，但現在我已經是自由的了，十三先生你也一定能這樣，遲早有一天你也會自由的，我們可以去挖掘最終的真相，命運的真諦，誰都想知道。而我們……對這個更加執著，不是嗎？」

蘇明覺得對方一定會答應的，十三是他的知己，他知道自己在想什麼，自己也知道對方在想什麼，被囚禁在截斷命運上的管理者，最想獲得的便是自由，最想知曉的當然是真相。

世界的意義，人生的意義，還有最重要的……這些意義存在的意義……

這個探究可能永無止盡，但若是往上爬，往深處挖掘，那到了更高的層次，起碼回顧過往會知道自己現在所作所為的意義，就像那個時候他設定了輪迴，欺騙了規則，成為那個書房裡第一個成功改寫書籍的人。

而現在他還偷出了這麼幾本書，獲得了自由，可能不是絕對的自由，但相比那個時候而言，他要自由的多，沒有人再禁錮他的行動了，肆無忌憚的想法不必再被條條框框的規則所拘束，沒有什麼比這個更好。

十三也一定是渴望如此的，蘇明確信。

「所以……你的答案呢？」

「當然是可以的，但我對創造書房也只有一點點想法而已，成功率並不高。」

「這樣就夠了。」蘇明露出意料之中的微笑。

十三沉默了一陣，繼而開口：「但……可能我們無法聯手了？」

空氣突然像是凝固了，蘇明的笑容僵硬了一瞬，但很快又舒展開了。

蘇明眼珠轉了轉，開口道：「有人要來了？」他知道答案，但還是用了疑問句。

「嗯……可能。」

蘇明嘆了口氣，揉著眉心：「如果你能一步一步慢慢來的話，絕不會這樣的。」

而十三則是無所謂的樣子：「太慢了，我受不了。」

這個理由蘇明無法反駁，正如對方所說的，太慢了。

他也覺得太慢了，一步一步慢慢挖掘著真相，一步一步驗證自己的猜測，一個想法可能要花上很多很多時間去驗證，耐心會被耗盡的。這並不是說他們沒耐心，他們是最有耐心的人，但時間……時間的力量無法抵擋。

十萬年的時間，十三從十三本書收集到了半個書架的書籍，可能有百來本，這收集速度堪比神速了，但和蘇明之前呆過的書房相比，這個地方的書籍太少了，和那個地方比是小巫見大巫。

蘇明理解十三的想法，他在賭，賭自己是不是靠著運氣，以最快的速度靠近那個終極。

這個想法是錯誤的，蘇明知道十三一定也知道，但他先一步喪失了耐心。

嘆了口氣，他心想那就沒辦法了。

「那麼……如果能活下來，就別那麼做了吧。」

「好。」

「你的運氣不錯，已經三次了吧？」

「對，但我覺得三次已經很多了，硬幣正面只有百分之五十的幾率，我已經三次了，這一次我可能會消失。」

蘇明搖了搖頭。

「不會的，概率只是一個騙局，得出結果后那個結果對當事人是百分百的，但得出結果前他可能是無數可能中的一個，這就是命運啊，看似捉摸不定，可能早就定好了。」

「如何證明？」

「你覺得我現在扇你一巴掌的可能性有多少？」

「嗯……百分之一？或許更小！」

啪！

十三摸著臉頰，眯著眼看蘇明，就像看一個瘋子：「你瘋了嗎？」

蘇明只是微笑：「再算。」

「不！你是個瘋子！」

「再算！！」

「好吧，如果我說出這句話，可能性有百分之九十九，但如果我不說出……」

啪！

又是一個清脆的耳光，將十三給打蒙了。

十三摸著臉頰搖頭：「我要殺了你。」

「就是如此，你的概率錯了嗎？為什麼總是小的實現呢？因為我可以操縱結果，而現在也是如此，即使你已經一百次硬幣正面，但只要你上面那個意志想要你活著，你下一次硬幣，還會是正面！咱們的命運……還被人操縱著。」

十三聽完，啞然失笑，點了點頭。

「蘇明你真是個哲學家，那麼如果能活下來的話，就讓我們大幹一場吧。」

「好的。」

「但若是我沒活下來……」

沒等十三說完，蘇明就打斷了他的話。

「你不會說讓我照顧你的繼承者吧？你知道不可能的。」蘇明斷然拒絕。

「不……你不要算計好嗎？別問我原因，沒有原因，這是為了你好。」

「糾正一點吧，那只是你『覺得』為了我好，十三……你似乎有點想當然了。」

十三輕笑一聲，沒有回答。

是啊……和竊書者比起來，自己還是太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