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二十章 旁觀者

城主府前，熱鬧非凡。

有頭有臉的人，盡皆前來，因為諸多事宜吳風都交代過了，暫時也就沒有他這個管家什麼事情了。

「林統領。」

洛松拉著吳風到了門前路邊，大聲叫了一下。

一位虎背熊腰的中年男子連忙快步走過來笑道：「洛兄弟。」

洛松哈哈一笑，「來的還挺早啊。」

林統領笑道：「城主大婚，來的巧有的時候不如來的早啊，萬一有些事情需要幫忙呢？」

洛松笑道：「這你可就想多了，有陸仁兄弟幫襯著，什麼事情都不用我們操心啊。」

林統領沖吳風拱手道：「陸管家。」

吳風慌忙還了一禮，「見過林統領。」

洛松不著痕迹的碰了吳風一下，低聲道：「快看，林統領身後的就是林夫人以及他的寶貝女兒林靈。」

吳風只好看了過去，那女孩看起來也不過就十八歲的光景，明眸皓齒，嬌小可人，的確是一位美人。

洛松哈哈笑道：「那林統領快快請進。」

有下人迎了上去，收了賀禮，並帶人直入府內。

「怎麼樣？」

洛松嘿嘿一笑，「我不騙你吧？」

吳風笑了笑，「挺好的。」

「後邊還有呢，多了去了。」

洛松笑道：「我帶你慢慢看，你仔細對比一下。反正我是覺的林統領的女兒更好，主要是讓你好好看一下，到時候看上誰了，直接給兄弟說話，有我們幾個在，就沒有完成不了的條件。」

吳風只是笑，實在是無言以對。

「這位是綢緞莊趙掌柜家的女兒……」

「這位是錢莊錢掌柜……」

吳風平靜的看著眼前的人群，耳邊只有洛松的各種介紹，人家的名字，愛好等等，他盡皆知道一二，這也讓吳風覺的，他簡直就好像早已做足了功課一樣。

這一天，是大喜之日。

吳松、吳岳、吳瑜、洛松以及吳風則為一桌。

「說起來，都五年過去了。」

吳松感嘆，「真的是好快啊。」

吳瑜笑道：「是啊，想起那天來，陸大哥還在路邊把我們都當壞人了吧？」

吳風訕笑道：「有嗎？我可記不清了。」

吳岳哈哈大笑，「陸仁你這傢伙還是老樣子，反正什麼事情只要是記不起來，就是最好的借口。」

「記不起來就記不起來唄，看你這話說的。」

洛松笑罵：「說的好像你能夠記的你起換尿布的日子似的。」

吳風微笑坐定，與諸人推杯換盞。

這是一個不眠之夜……

如此又是一年，洛松也成婚了，婚事依舊是吳風來操辦的。

「我說你小子到底在想什麼啊？整個南陽城裡的女孩你就真的沒有一個滿意的？」

洛松又是感嘆，又是無語。

吳風微笑：「成婚要緊，今天是你的大喜日子。」

到了第七年的時候，吳家兄妹幾人也紛紛成婚，吳松找到了吳風，「兄弟啊，你到底想要什麼樣的女子？兄弟幾個拼了老命也給你找去。」

吳風笑道：「不急，慢慢來。」

到了第十年的時候，眾人也不再說，因為他們都有了子女，又有了新的事情等待著他們來忙碌，張羅著。

吳風的話也變少了，身邊總是冷冷清清，只是偶爾與一些下人聊幾句話。因為都是年數很久的僕人，很多事情甚至都不需要吳風來安排。

即便是同在一個城主府，吳風一個月也不會看到他們一次。

吳風所有的時間，要麼是發獃想事情，要麼就是翻閱書籍，看著一些野史，看著一些小故事。

這彷彿，就是他的全部。

咚咚！

房門被敲響，吳風放下書籍，打開了房門。

眼前站著的是一個小女孩，三四歲的模樣。

吳風微笑道：「小雅？」

這是『吳風』與洛仙兒的女兒，從出生到現在，吳風也只見了不過十餘次。

小雅仰著臉，稚聲嫩氣的叫道：「陸叔叔，你站著說話，小雅看著你好累。」

吳風忍俊不禁，蹲在小雅面前笑道：「那好，現在你就和我一樣高了。」

小雅咯咯笑了起來，伸出小手揉捏著吳風的臉龐。

吳風也不排斥，笑道：「今天怎麼跑到我這裡了？是不是走錯了路？奶娘呢。」

小雅嘟嘴想了好一會才說：「父親和小雅說，不讓小雅來打擾叔叔休息，可小雅就是很好奇。為什麼叔叔喜歡一個人待著呢？」

為什麼？

吳風一愣，隨即坐在門檻上，將小雅放在自己的腿上，笑道：「那小雅覺的呢？」

小雅歪頭想了一會道：「叔叔可以和我們一起玩啊，小雅會帶你吃好吃的，買好玩的玩具。」

吳風哈哈笑了起來，「真的嗎？你有錢嗎？」

小雅神神秘秘的往兩旁看了一眼，然後湊到吳風耳邊，悄悄的道：「我拿了父親的錢，可以買好多好多東西呢。」

吳風訝然，這小傢伙。

小雅以為吳風不信，拿出一個小荷包遞給吳風，「叔叔，給。」

吳風看了一下，裡邊是一些散碎銀子，加一起也足有十兩。

「叔叔可不能夠告訴父親哦，不然父親會打小雅屁屁的。」

小雅嘟嘴，有些小小的擔憂。

「不會的。」

吳風笑道：「你父親經常打你嗎？」

小雅嘟嘴道：「不聽話的時候會。」

吳風哈哈大笑，捏了捏小雅的小鼻子，「真是調皮。」

小雅從吳風腿上蹦了起來，「叔叔，我們一起去玩好不好？」

吳風起身，牽著小雅，笑道：「好，反正也沒什麼事情。」

聞言，小雅頓時高興起來，拉著吳風就往外走，而且走的還是後門。出了後門，吳風又是一愣，門口竟然還有四個小傢伙！

「哼，你們看到了吧？叔叔很好說話的。」

小雅老氣橫秋的叉腰看著眼前四個小傢伙，那都是洛松等人的子女。

洛松的兒子洛寒不好意思笑道：「你厲害行了吧，真是的。」

這一天，可以說是吳風十年來最忙碌的一天，也是最豐富的一天。小雅儼然成為了幾個小傢伙的頭頭，花錢也是大方的很，吃的喝的等等。吳風陪著他們，和他們一起玩，一起鬧。

便是到了黃昏的時候，卻依舊沒覺的出來多久。

等吳風帶著五個小傢伙回到城主府，準備挨個送回去的時候，城主府早已翻了天。

「陸仁，你！」

吳鬆氣急敗壞拉回自己的兒子，「你辦事太欠考慮了。」

吳岳緊皺的眉頭也舒展開來，不斷搖頭，「你就是帶孩子出去，也該和我們說一下啊，你看你這個事情鬧的。」

小雅忙道：「是……」

吳風微笑道：「是我覺的太無聊了，就帶著孩子出去轉轉，只是沒有想到時間過的那麼快。」

『吳風』重重嘆了口氣，一把將小雅拽回到身邊，「陸仁啊，你讓兄弟說你點什麼才好？」

吳風歉然道：「抱歉了，這個事情的確是我考慮不周，以後我會注意的。」

吳瑜連忙勸道：「好了好了，陸兄也是一片好心，現在孩子都沒事，就別著急了。」

「下次再私自跑出去，看我怎麼教訓你。」

吳松對著兒子吳林呵斥，邊說邊往外走去。

緊接著，吳岳、『吳風』也都相繼離去，洛松無奈道：「兄弟，知道你是好心，但是這個事情的確是太欠妥當了。我們都快準備要搜城了，你說你……哎。」

吳風躬身道：「抱歉了。」

洛松搖頭，拍了拍吳風肩膀，帶著洛寒離開了。

吳瑜安慰道：「陸大哥，你別介意，他們只是太擔心了。」

吳風微笑道：「我沒事的，還好孩子也都沒事。」

吳瑜點了點頭，一時間也就只有吳風一個人了。

夜幕時分，洛仙兒款步而來，「陸兄。」

「城主。」

吳風起身施禮。

洛仙兒輕語道：「白天的事情，我也都知道了，是孩子太淘氣了，怪不得你。」

吳風微笑道：「好奇是孩子的天性，還望城主莫怪。」

洛仙兒凝視吳風，秀眉微蹙，「孩子是作為父母的唯一寄託……」

吳風不等洛仙兒說完，躬身道：「十年來，多謝城主的照顧。近年來，屬下多感疲倦，想辭去管家一職，想出去住，還望允諾。」

洛仙兒沉默，好一會才道：「也好。」

吳風低頭言道：「多謝了。」

洛仙兒抿嘴，遲疑道：「什麼時候？」

「明天吧。」

吳風輕語，「府內秩序已成，也沒有什麼事情要刻意交代的。」

洛仙兒一愣，只是點了點頭，轉身出了房間。

吳風在床邊坐下，這房間內除了書籍之外，和必備桌椅，已無任何物品存在。

許久，許久……

吳風抬頭看向窗外，他還是無法融入到這些人之中，就好像自己一直都是一個旁觀者。

一個可有可無，甚至是不該出現的人。

但是吳風的心情卻是平靜的，他認可了這種感覺。

「下雪了。」

城主府內有人欣喜叫道，此起彼伏。

吳風走到窗前，黑暗中飄下了潔白的雪花，雪下的很大，很快就覆蓋了地面。

吳風看了一會，轉身到了桌前，本想提筆寫幾句話，可最終還是放下了，只是收拾了幾件衣裳，吹滅了油燈，拉上了房門，消失在風雪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