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九章 混亂的回憶

「這次想起了什麼？」

景琂的話將我的記憶再次拉到我將箭頭對準她的那一幕。

即使夢已經醒了，但只要回想起那一幕，就不由頭皮發麻。

「我夢見……我將箭對準了你。」

景琂聽到這話，目光閃爍了一下，淺淺一笑，雲淡風輕的樣子：「都過去了，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雖然這兩天的經歷，已經讓我知道，這些夢境十有八九是真的，但聽到景琂的話，我心裡還是涼了半截。

我忍不住望向景琂，對我這麼好的姐姐，還有以我對她的感情，怎麼可能會對她做出那種事情呢？

不，不該懷疑的。我和她之間的感情——錯是錯在蚩尤！要不是他挑撥離間，我也不會做出那種事情來。

沒錯，都是他的錯！

像是為了迅速帶過這個話題一般，景琂道：「還記得別的事情嗎？」

我心懷愧疚，將夢中所見的事情全部告訴了他們，還有一些忽然間閃過的，細枝末節的畫面，我不確定，景琂讓我將不確定的事情寫下來。

「已經很晚了，你早點休息吧，這次想起來很多了，你很努力了，明天好好休息一天，我讓簡明天不用過來了。」

景琂撫摸著我的頭的動作十分輕柔，讓我越發愧疚。

看著他們因為睡眠不足而發青的眼底，應下了。景琂壓著我躺下，替我掖了掖被角，我躺在床上，看著他們的背影消失在門后，想了想，從一邊的桌子上摸來紙筆。

他們都這麼積極的幫我恢復記憶了，我自己不積極點怎麼行？怕那些一閃而過的畫面消失，我一一將它們呈現在紙筆上。

姬明遠，也就是我轉生的這個身體的大伯。當筆尖寫出這三個字后，胸口又出現那種奇怪的悶痛。

畫面中的他，兩次三番對我進行致命的攻擊，而其他的畫面，則看到他和孟鴻宣站在一起，從畫面中看來，他和孟鴻宣顯然相當熟悉……所以是大伯選擇了孟鴻宣，而選擇殺了我嗎？

眼眶一陣發熱。我閉了閉眼，抹了一把眼角。

或許是被孟鴻宣那個傢伙蠱惑了吧，我在「姬明遠」三個字下畫了一道橫線，接下來是烈風、戰雲、莫雷、寒冰……

想到這四個，我不由搖了搖頭。對於這四人我自然是相當熟悉的，父上曾經的得意幹將個，沒想到會被雲夢大澤的人用來製作裸屍陣。

再想到雲夢大澤……記憶中，雲夢大澤的人都是一些奇奇怪怪的人，即使是平常也要易容，誰也沒有見過他們的真容。

這讓我想起塗郁來。同樣是不喜以真容見人的人，記得其中有一個畫面，裡面的黑衣人也是和塗郁一樣，全身上下都包裹在黑暗之中。

不過，塗郁可是很有可能是冥王的人，怎麼可能和雲夢大澤那種不入流的角色混為一談？

還有就是這個身體原本認識的人，一個穿著軍官服、戴著眼鏡，紐扣扣到最上面，一副禁慾派的竹馬帥哥，萬里。一個是普普通通的人類女孩李瑤，還有一隻會用手機的貓，真有意思，是開啟了靈智？不對，現在這個世界，空氣中的靈氣可比千年前的世界低多了，就算是千年前，要開啟靈智，也是需要機緣和修鍊的……

我寫寫畫畫，睏倦襲來。我打了個呵欠，只覺得眼皮越來越重……

夜裡，有誰進來了。我聽到動靜，卻始終睜不開眼，來人的氣息非常熟悉，拿走了我的紙筆，為我蓋好被子。

隔天醒來后，景琂和洛七都不見了，留下了崔玉和一個式神。

「你可算起來了，本來不打算留你的份了。」

崔玉躺在沙發上看著電視上正在播放的動畫片，手中是一盒酸奶，旁邊的茶几上擺放著一堆拆開的、吃完的零食。

我有些無語的看著這個傢伙，天天吃零食，怎麼就沒看到他長胖多少呢？

「我姐和洛七呢？」

「去放羊了，不是我說的，你們這些人類可真有意思，只是一堆石頭，就能讓你們鞠躬哈腰的，哈。」

石頭？是黃金鑽石之類的吧？

我沒理會崔玉陰陽怪氣的，事實上這幾天下來，最輕鬆的莫過於他了，看他盯著屏幕那樂不可支樣的。

原本想要跟景琂和洛七商量回憶中的細節的，沒想到他們今天不在……

想到那些零零碎碎的生活片段，我而本來打算走進餐廳的腳步一頓，走到崔玉面前：「你知道以前的我是怎麼樣的嗎？我是說，在我沒有覺醒之前。」

崔玉吸食酸奶的動作一頓，瞟了我一眼：「沒什麼，跟個傻瓜似的。」

「怎麼傻了？」我直覺從崔玉的語氣中嗅出一些異樣。

不管是景琂還是洛七，亦或是夢中的回憶，都很少有關過去的關於這個身體的事情。

「被人騙著訂下了契約，還幫著敵人找回力量，這難道還不傻嗎？」

在我還沒有覺醒以前，被蚩尤，也就是現在的孟鴻宣，被騙去闖死陣和古墓，去找回他的力量，這件事已經從景琂那裡聽說了。

「我那不是還沒有覺醒么？」我下意識為自己辯解了兩句。

崔玉忽然一抬手，將手中的空酸奶盒子往垃圾桶的方向一丟。

「是么。那你還記得你覺醒時候的樣子嗎？」

「額……」這個問題把我難倒了。在現在浮現出來的畫面中，並沒有有關覺醒的事情。按照這些日子以來記起來的事情看，或許是因為潛意識裡覺得這件事不那麼重要……吧？

卻聽崔玉看著窗口的方向，低聲道：「我記得。那個時候的你很厲害。不僅一下子凈化了那些無法投胎的冤魂，還把所有人的傷都治好了……很奇怪不是嗎？蚩尤和景琂他們覺醒，卻和以前的他們完全不能比，可是你卻跟前世的你一樣。」

這些日子以來，我早已經習慣崔玉有些陰陽怪氣的諷刺的話語，猛地聽到他承認覺醒后我的力量，還真讓歐文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聽他的話，那個時候的我似乎很厲害的樣子？那怎麼現在又失去了？

按照崔玉的意思，孟鴻宣的力量並不像我能夠完全發揮出來，再說了，我這邊還有景琂，以及那個疑似冥王的塗郁呢，怎麼會輸得那麼慘？

肯定又是孟鴻宣搞的鬼吧！

這時候，電視屏幕底部滾動過一條文字新聞。

「夏海市重建工作滯后，傳染病難民聚眾抗議……」

夏海市……傳染病……

不知道怎麼的，在看到這三個字時，腦海中忽然蜂擁出無數的畫面，關於姬明遠的，關於這個身體的青梅竹馬的，還有……無數的有關孟鴻宣的片段。

為什麼記憶中的孟鴻宣神色那麼溫柔？

為什麼我會和他牽著手？

我甚至記起了崔玉，奇怪的是，記憶中的孟鴻宣卻是站在我這邊的，而崔玉憤怒的說些什麼……

我抱住頭蹲在了地上，大概是我的臉色太難看，崔玉嚇到了，一下子從沙發上跳起來：「你怎麼了？」

「頭好痛……崔玉，夏海市是什麼地方？還有你，我夢見你和孟鴻宣，九黎……你是九黎人？」

崔玉原本焦急的臉色突然變得欣喜若狂：「你想起來了？那是我第一次去找你……沒錯，我是九黎的人……」

可是，九黎不是蚩尤的人么？

為什麼崔玉會來到我們這一邊？這算是背叛了九黎么？

我想問他，可是他搖晃著我的肩膀，我根本不能好好思考。

這個時候肩膀上的力量一輕，卻是一直默不吭聲的式神上前來，一把拉開了崔玉。

「滾———」

「別逼我出手！」

崔玉的聲音很冷，我怕他又像之前一樣直接把式神燒了，忍著痛道：「別，我沒事。」

我撐著身體想要直起身來，卻聽洛七的聲音響起：「放開她！」

緊接著，肉體落在地上的聲音響起。

景琂和洛七回來了，他們圍繞在我的身邊，一臉緊張。

但我的頭太痛了，看著他們的嘴巴一張一合，卻聽不清他們說的是什麼。

「夏海市……」我想問他們夏海市的事情，卻眼前一黑……

再醒來時，我又回到了房間。

原本背對我的洛七，在我睜開的第一時間，就轉過身來：「你醒了？感覺這麼樣？」

門沒有關，在洛七走上前來后，景琂和崔玉也跟著進來了。

「沒事，就是頭有點痛。」

景琂的臉色不太好看：「我早就說過不要勉強自己的，你看你，又不聽話了是不是？」

現在的我很怕景琂生氣，連忙解釋道：「這不是突然看到的嗎？」

「對了，你怎麼會突然提到夏海市？夢見了？」

我不敢再隱瞞，老實道：「就是看到電視上的新聞，怎麼了，這個地方有什麼不對嗎？我記得這個地方好像是這個身體的老家吧，看它說的重建還有傳染病是怎麼回事？」

「都過去了。你現在別勉強自己去想，聽我的，嗯？」

我想細問，可是景琂按在我的肩膀上的力道，看似柔和，卻不容有異議。

「你休息一下，吃點東西，我叫簡過來了。你的記憶可能有點混亂，我讓她給你梳理一下。」

不等我回話，景琂站起身來，望向崔玉的目光多了幾分冷意：「你跟我出來。」

臨走之前，我和崔玉的目光對上，他深深的看了我一眼，便跟著景琂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