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三章 發作
我就算再遲鈍，也感覺到不對了。
乾笑一聲，也不敢再看，連忙別開眼睛：「不用不用！我就是好奇！好奇！」
最後瞄了一眼，弱弱的將洛七的衣服放下了。這一次，又因為動作太猛，拉扯到他兩旁的衣袖，連空蕩蕩的衣袖都跟著翻飛了一下。
這下我也顧不得看美景了，目光落在洛七的袖子上。
直到現在我都沒能看清斷口處的情形，一開始是怕傷到洛七的情緒，後面景琂也跟我提點過兩句。只是不清楚情況的話，又怎麼幫洛七呢？
但我還沒有開口，就聽到洛七道：「你不是要幫我按摩腿嗎？捏吧。」
我一抬頭，正好撞見洛七有些不自在的神色。
他分明是發現我在看他的袖子，故意不讓我開口的。
我撇了撇嘴，恨恨道：「你倒是使喚得很順口！」
「如果你不想的話……」
我無奈的拍了洛七的小腿一下：「別亂動，躺好。」
洛七的腿也很僵硬，儘管有拉筋，但沒有手臂效果差太多了，再加上他一看就沒少練習，會這麼僵硬一點也不奇怪。
我深吸了一口氣，按捺下心裡那口悶氣，瞄了他的肩膀一眼。
不急，自家男友臉皮薄，總不能硬來吧？總有一天他會相信我，願意讓我看的。
只是收回目光的時候，我還是忍不住掃了他的后腰一眼。
哼，如果再過一陣子還是不給我看的話，就別怪我硬來了，現在我可是掌握了你的罩門了！
想到剛才洛七的劇烈反應，我奸笑了一下。繼續賣力的給洛七捏起腿來。
他的雙腿看著修長，但卻不瘦，骨肉均勻。只是從膝蓋往上捏時，我忽然發現一個很嚴肅的問題——再往上……咳，位置有點太曖昧了。
正在我猶豫要怎麼喊停的時候，從剛才開始就一直閉著眼，彷彿睡著了的男人，此時卻突然睜開了眼睛。
「怎麼？不繼續了？」
我看著他勾著嘴角，眼中帶著戲謔之意，明顯是看透了我的尷尬。
沒好氣的直接白了他一眼：「沒力氣了！想要去找專業的吧！」
本來只是覺得雙手有點累而已，這一放鬆，後遺症也來了，我自己活動了活動手腕，整個人往床上一扔。
又直接就著這個動作在床上做完一套簡單的拉伸。
洛七看得露出好笑的神色來：「你就不能起來做？看看被子都被你蹂躪成什麼樣了？」
我瞄了一眼，才發現床上的被子因為我毛毛蟲一樣的動作，都卷在了一起。
不過我半點愧疚也沒有，挑眉看他：「怎麼？有意見？」
「不敢。」洛七側躺著，微笑看著我。在暖光之下，他的笑容看著越發柔軟：「累了？睡吧。」
此時我也沒力氣折騰了，雖然還有很多事情想問他，可是想到剛才他已經那麼累了，按摩之後，應該更需要好好睡一覺，也沒忍心在拉著他說話。
點了點頭，關掉了一邊的開關。
屋裡一下子陷入黑暗中，只有沒有完全合上的窗帘外投映進來的月光給房間帶來絲絲光亮。
黑暗之中，人的五感也變得敏銳起來。
我感覺到洛七翻了個身，半天也沒有動靜，我忍不住小心的望向他那邊。
說來這還是我有記憶一來，第一次和人同床共枕呢。
看洛七這個樣子，好像一點都沒有不適應的樣子。
我的腦海中跳出一個可能，以前我和他不知道有沒有發生關係？
現在人的觀念這麼開放，就算髮生關係的話，也不奇怪吧？
偏偏我的情況是大事記住了，這些生活上的事情卻都不清不楚的額，反而撓得人心痒痒的。
只是偷看一眼……反正這麼暗，什麼也看不到……
到底還是忍不住好奇心，一轉頭，正好對上一雙發亮的眼。
被逮個正著，我有些尷尬，暗暗慶幸現在昏暗看不清臉色，不然就糗大了。
「快睡吧。」他的眼睛微彎，不知道是不是笑了，但緊接著就閉上眼，先轉過了身。
我暗暗鬆了口氣，也不敢再打什麼鬼主意了，乖乖閉上眼睛。
……
「啊——」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被慘叫聲驚醒。
迷糊了片刻，那尖銳的慘叫已經化為悶而粗重的呼吸聲。
我直覺不對：「洛七？你怎麼了？」
他沒有回答，但那沉重的呼吸分明說明了情況很不對勁。
我連忙摸索的開了燈，就看到他整個蜷縮起來，跟蝦米似的，身體還不住發顫。把他的身體翻過來，就摸到一身汗，他的臉上也滿是汗水，嘴唇蒼白得驚人，此時還緊緊咬住下唇。
只稍微一思索，我就明白過來他的意思，他分明是不想吵到我，所以寧願自己這麼忍著。
我氣得真想打他，這個笨蛋，怎麼就不能依賴我一點呢？依賴自己的女朋友很丟人嗎？
「別忍著了……你告訴我是怎麼回事？哪裡痛？」
看他渾身都在發抖，我下意識去拉他的衣服：「是不是傷口痛了？沾到水了嗎？」
我手才剛碰到他的衣服，他總算睜開眼看我：「別動我！不是，不是傷口。」
他的拒絕讓我心裡難受不已，但此刻也沒時間跟他拌嘴了。
「那到底是哪裡不舒服啊？我去叫人！」
我下了床，正要穿拖鞋，就聽洛七有些顫抖的聲音道：「是幻肢痛……別去了，我忍一忍就過去了。」
幻肢痛？這是什麼？我朝著他的兩條手臂看去，直覺和他失去的兩條手臂有關，這也是後遺症？
這個時候，我當然不會聽他的。進了浴室找來乾淨的毛巾讓他咬著，免得他傷了自己，又慌慌忙忙去找景琂。
在房門上敲了第三下，景琂就開了門，她的神色清明，身上衣著完好，似乎還沒有睡著，看上去是忙到這個點。
「姐！」一看到景琂，我就跟找到主心骨一樣，連忙抓住了她的手：「洛七他很痛！你快看看他到底怎麼了？」
「又發作了？」聽到我的話，景琂卻沒有什麼驚訝的樣子，饒過我走向廚房：「我拿個葯。」
我亦步亦趨的跟著他：「他到底是怎麼了？幻肢痛是什麼？」
景琂提了藥箱就走，分神看了我一眼，解釋道：「幻肢痛是因為他手臂沒了，但有時會有有種錯覺手臂還在，肢體的遠端會發作性陣痛，而這種時候一般都會很疼。等一下我給他打一針止痛針就好了。」
已經沒了手臂，即使傷口癒合了，卻還是會痛……明明他已經那麼努力去適應現在這個身體了，為什麼還不放過他呢？
我咬住下唇，跟著景琂快步回到洛七的房間，此時他依然躺在床上，背對著我們，身體因為疼痛而一抽一抽的，我恨不得一巴掌扇死自己。這情況明顯不是第一次了，可是我卻什麼也不知道！
景琂翻看了洛七的眼皮，手指按在洛七的脖頸上，目光複雜的看了洛七一眼：「不是讓你有事找我們嗎？」
洛七似乎只剩下了苦笑的力氣，搖頭不說話。
但我卻一下子明白了原因，這疼痛是不定時的，或許他也沒有料到今天會發作，才會讓我陪著他，可是發作起來又不想讓我擔心，想要一個人獨自扛下去。再往深里想，這些日子以來他不咸不淡的保持距離……莫非也是這個原因？
以他的個性，絕對有可能！
景琂熟練的找出了拆了新的針管，從一小瓶液體中抽出液體，擠出氣體，望向我道：「還愣著幹什麼？按住他。」
我連忙上前，依照景琂的吩咐，按住洛七的兩條手臂。
他渾身顫抖，我又不忍心用力，景琂訓斥了我一句：「你還磨磨蹭蹭幹什麼？這病發作起來，可是會活活痛死人的！」
活活痛死！這四個字讓我頭皮發麻。
「抱歉，洛七，你忍耐一下。」
我整個人都撲到他的身上，壓住他的雙手雙腿，洛七定定的看著我，格外蒼白的嘴唇竟然還對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容來。
但下一刻，他就緊緊閉上眼睛，顯然在抵制又一波陣痛。
我有種想哭的衝動。
這個笨蛋！笨蛋！
景琂總算將液體注射進洛七的身體。我不敢放鬆，仍然壓在洛七的身上。
「這可是進口葯，等一下就好了，不過這種東西是治標不治本的，我上次已經跟他說過了，他還說這一年頂多發作幾次，呵呵，打臉了吧？你還是勸勸他好好治療，身體可是他自己的，好不容易活了下來還撿了大便宜，還這麼不愛惜身體，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
果然已經發作過了。
我死死瞪著洛七，只見他的身體緩緩放鬆了下來，顯然鎮痛劑已經開始發揮作用了。
臨走之前，景琂還不忘盯了我一眼：「回頭好好給我解釋，你怎麼會在他的房間的，別說你聽到了，上次發作你根本聽都沒聽到。」
又是一刀，插得我心裡都開始流血了。
我苦笑：「姐，我想照顧他，回頭再跟你解釋。」
待景琂走後，我望向洛七，他此時整個人都像是剛從水裡面撈出來的一樣，全身上下都汗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