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無間地獄
「快跑！離開餐廳！」我用盡全身的力氣喊出了這句話。
接著電話里傳出『當』的一聲，然後就是一陣忙音。
我如墜冰窖一般渾身冰涼，我什麼也沒能改變，這仍然是在重複上一個循環。之前我在餐廳打出的那個電話，是上一個循環的『我』接的，而現在，我正在接下一個循環的『我』打來的電話！
不行！我一定要想辦法改變才行！
深吸了口氣，我努力使自己冷靜下來，仔細回想著之前我經歷的每一個細節——摔掉電話之後，我就聽見了孟鴻宣的車停在了餐廳門口，接著我就躲進了后廚的一個櫥櫃之中。緊接著孟鴻宣到后廚翻找東西，然後聽到了前面摔玻璃杯的聲音，再然後就是他跟一個女人打鬥起來，我用平底鍋打了他的頭，趁他暈眩的時候跑出了餐廳開走了他的車，路上撞到一個人，最後才來到了這裡。
如果我能改變這些環節之中的任何一個，就有可能產生蝴蝶效應，從而改變所有的事情，那麼就有可能從這個無限死循環中逃離。
對，就是這樣！
我暗暗給自己打氣，並且我非常確信只有現在的我才是真實的，因為前幾個循環中的我並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處境，所以才會被困在這個無限死循環中。
但現在我意識到了這一點，我一定能離開這裡！
沒錯，接下來我要做的，就是改變這個循環中的任何一個細節，比如讓孟鴻宣無法出現在餐館里！
想到這裡，我又回想了一遍剛剛在餐館里發生的事情。
孟鴻軒會將車停在餐館門口，然後進入餐館。只要我在他抵達那裡之前給他設置障礙，讓他到不了那裡，就能改變這件事情的走向。
於是我快步離開這個詭異的地方，一路小跑著向餐館的方向奔去。
當我氣喘吁吁的跑到餐館外面的時候，孟鴻宣的車還沒有趕到，外面的停車場上只是停著那些老舊的汽車。
我暗暗的鬆了口氣，只要他沒到就來的及。看了一下停車上的一排老舊汽車，我心裡有了主意，如果這些車裡還有一輛是能開的，那我就可以將車開到路邊隱蔽起來，等他開車來的時候我就猛的撞過去，這樣就能阻止他進入餐館。
接下來我接連檢查了幾輛轎車，可結果卻沒有一輛能開的。
可偏偏就在這個時候，一陣汽車發動機的聲音由遠及近，孟鴻宣來了！
不行，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他進入餐館！哪怕是我現身出來攔住他！
我堅信——只要改變整件事中的任何一個微小的細節，都能是整件事發生改變，從而打破這個詭異的無限死循環。
就這麼干！
我從這輛打不著火的轎車裡鑽了出來，準備擋在孟鴻宣的車前。
突然，一直冰冷的手從後面摟住了我，並捂住了我的嘴。
那隻手是如此的有力，我連一點反抗的機會都沒有就被那隻手重新拖進了那輛舊轎車。
「不想死的話就乖乖聽話！」一個低沉陰冷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這聲音我已經非常熟悉，是孟鴻宣！
短暫的驚愕之後，我逐漸冷靜下來，開始思索孟鴻宣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我在撞車的地方發現了七輛一模一樣的賓利車，也就是說在我之前應該有七個循環，而我是第八個，第九個我也出現了。那麼，同理也應該有九個孟鴻宣同時存在於這個循環之中。
但我到現在為止只見到了兩個孟鴻宣，跟我一起的第八個，他開車撞到後來又被他打死的那個無疑是第七個。
那現在在我身邊的應該是哪個？
第七個死了，跟我一起打的第八個很快就會開著車出現在這個餐館門口，第九個孟鴻宣應該正在到處找第九個『我』才對啊！
那他會不會是更早的一個循環當中的？比如第六個或者是更早的？
我使勁的在他的手上咬了一口，入口的感覺冰冷的像塊石頭……
「看你的精神勁兒應該還死不了，我或許來早了。」孟鴻宣的用戲謔的口吻說道。
我用力的掰著他捂著我嘴的手，反覆幾次之後，他在我耳邊低聲說道：「我放開你，但你不能說話也不能出去明白嗎？」
見我費力的點頭之後，那隻討厭的手才最終拿開了。
「孟鴻宣……」
「噓……」
孟鴻宣的手放在唇間，示意我噤聲，「我還以為你記得我們剛才的約定呢！」
我看著他有些邪異的俊臉，絲毫不懷疑如果我不聽話這傢伙會隨時對我下手。
俗話說好漢不吃眼前虧，我還是乖乖閉嘴的好。
猛轟訊伸手指了指外面，一副要我看好戲的樣子。
事到如今我也只能在一邊乖乖看著了，不管這是第幾個循環中的孟鴻宣，對我來說都一樣具有殺傷力，我剛剛親眼見識了他舉起扳手打死上一個循環的自己。
外面的孟鴻宣已經停好了車，打開車門后我看到他的手裡拎著一個扳手，臉上和身上的血跡還沒有擦乾淨，臉色陰沉中帶著幾分猙獰。
看著他走向餐館，我的手心裡全是汗水，只要他進了餐館那後面的事情就一定會按著上一個循環的軌跡發展下去。那樣的話，我會怎麼樣？
「很有意思對不對？」孟鴻宣似笑非笑的問道。
我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你覺得看著另一個自己在眼前晃會很有意思嗎？」
孟鴻宣竟然非常愜意的把雙手枕在腦後，靠在了座椅上，半眯著眼睛說道：「你的確很聰明，總能很快明白這是一個無限死循環。但不知道你想過沒有，你只看到了下一個循環的自己，那上幾個循環的你赫爾上幾個循環的孟鴻宣去哪裡了呢？」
我心裡一緊，馬上意識到了不對，因為沒有一個人會在說自己的時候提自己的名字。這個傢伙，難道不是孟鴻宣？
微微聳動了幾下鼻子，一股淡淡的異樣的味道傳進了鼻孔。是『那種東西』的味道。
「你不是孟鴻宣對不對？」
「不枉我誇你聰明，你果然能一眼就看出我並不是孟鴻宣，但這對你來說並沒有什麼實質意義。在這個循環里，你難道就真的是你么？」
如果另外一個人聽到這麼拗口的話，一定會以為說話的人是瘋子，但我卻是一陣毛骨悚然。如他所說，我根本不能確定這究竟是什麼地方，我為什麼會被困在這裡，以及現在的我究竟還是不是我的『本尊』。
「你究竟是誰？或者說你究竟是什麼東西？別跟我打馬虎眼，我知道你不是孟鴻宣。」我冷冷的問道。
孟鴻宣揚了揚嘴角，露出一抹邪異的笑，「你還真是健忘，之前你不是還說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嗎？」
這個孟鴻宣居然是黎！
「是你？」我驚詫的喊出聲來，「你怎麼在這？我怎麼能看到你了？我是不是死了？」
我突然想起大伯曾經跟我講過的『無間地獄』，他說真正的無間地獄並不是什麼刀山火海，而是靈魂被困在一個沒有時間沒有空間的地方，重複的做著同一件事情。
現在我所經歷的，不就是這麼一個過程嗎？
「你問題太多了，我只能回答你一個，你選哪個？」
看著他戲謔的表情，我恨得牙根都痒痒的，但我知道，這貨絕對說到做到，他說只會回答一個問題就一定不會說第二個。
「那好，你就說我究竟是不是死了！」我咬著牙問道。
他歪了歪腦袋，略微思索了一下給了我一個簡潔的答案：「沒有。」
「沒有？就這樣？」
孟鴻宣聳了聳肩，「對啊，你的確還沒死，我的答案絕對正確。」
我恨不得衝上去把他那張俊臉撕個稀巴爛，但我知道，這隻能是我的意淫而已，我根本拿他沒有任何辦法。
「我既然沒死，那這些事又怎麼解釋？這難道不是無間地獄？」
當黎聽到『無間地獄這幾個字之後，臉色瞬間陰沉下來，半晌后才沉聲說道：「永遠不要在我面前提起這四個字，我怕忍不住會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