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早有準備
這一日,成都城西的城門旁,城牆的牆根之下,同樣於往日一樣,蹲了不少的腳夫,而小六就在其中。
蹲在小六身邊的依然是王大哥。
小六蹲在地上,百無聊賴的划拉著地上的沙土。
王大哥自然知道小六的心思,笑道:「也是怪你命苦,偏偏你就那一日沒來,而北伐的大都督就是那一日路過了城門,你日日來城下等的時候,卻偏偏又見不到了他。」
「既然你說大都督進城了,那他必然要出城,我只要在這裡等,總有一天是會等到的。」其實在小六心中,他已經有決定了,男兒一世,總不能只做這些供人驅策之事,要做就要做一番大事,他也早就有了投軍之心。
可是天下軍閥無義,要投軍,就要投在北伐的大都督麾下,這樣才不枉他為人一世。
不過小六與王大哥剛說到這裡,就忽然有人插言說道:「要依我看,你想投到北伐張都督的軍中,恐怕是難上加難嘍。」
小六聞聲望去,見聲音的來源竟然是個衣衫襤褸的老道士,手中舉著一個算命批字的招牌。
「你為什麼說我不能投入張都督軍中?」小六氣憤的說道:「難道你覺得我本事不行?」
老道士嘿嘿一笑,說道:「你的本事想來應該是不錯的,我所說難,倒不是因為你的問題,而是那北伐軍張都督的問題。」
小六一愣:「難道你說那北伐軍張都督是沽名釣譽之輩?」
「非也非也。」老道士大搖其頭:「張都督為百姓著想,驅逐胡人,收復漢中,若是沒有他,蜀中還有什麼人願意出兵北伐?與在蜀中這群官吏眼中,那胡人鐵騎都是無敵的一般。要是沒有張都督,別說收復漢中,恐怕連成都都讓胡人給佔了去。」
見老道士這麼說,小六就更奇怪了:「那你又說我難投入大都督軍中的問題出在大都督身上,是什麼意思?」
老道士嘆了一口氣,說道:「我說你難投入他軍中,意思是說恐怕他活不到那一天了。」
「你敢咒大都督短命?」小六大怒;「如今蜀中又哪有肯為百姓出頭的人,只有張都督如此,你怎麼還敢咒他!」
說完小六就怒氣沖沖站了起來,要揪住老道士來痛打一頓。而周邊的腳夫也都聽不過去,怒氣蓬勃。
老道士卻笑呵呵的拍了拍小六揪住自己衣衫的手,說道:「你且莫急,聽我說完嘛。」
小六倒要看看他還能說出什麼來,放鬆了手。
老道士也跟著旁邊的腳夫一樣,蹲在了城牆的牆根之下,說道:「你們難道不知,成都王就在今日,要對大都督施以毒手了。」
小六不信:「大都督戰功赫赫,怎麼能不褒獎反而來加害?你莫要騙我。」
「對對,」身邊的腳夫跟著怒道:「你這個老道士不要在這裡妖言惑眾,要我說,大都督這一次必然更高升一步,為我們蜀中百姓做更多的事情。」
這名腳夫的話,立刻引來了周邊的一片贊同。
老道士笑道:「張都督現在已經身為蜀中兵馬大都督,在蜀中僅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再升?難道要他做成都王的位置?」
老道士一說,眾人連忙閉嘴。
確實是這個道理,可是封王必須乃是晉室宗親才可,看來大都督的官職當真是不能再升了。
「功高震主,說的就是現在的大都督了。卸磨殺驢,也是說的是現在的大都督。你們便知道現在大都督有多危險了吧。」老道士進一步說道。
城牆邊的腳夫全都大驚失色,慢慢的全都聚了過來。
不過老道士還沒說完,壓低了聲音繼續說道:「更何況現在的成都王意圖謀反,他要重掌兵權,所以要害了張都督的性命,而且計劃就在今天,我看張都督他絕對難以活過今天日落了。哎,這樣一位愛國愛民的英雄,卻不得善終,可嘆,可嘆。」
眾腳夫早已經覺得義憤填膺,不過小六倒是心思縝密:「你說的話可有證據?否則我們如何能信?」
老道士說道:「你們如果不信,不妨到內城城門外去,若是內城中傳來了廝殺之聲,那就定然是成都王要下手了,若是沒有,你們就當我放屁,以後看到我一次通打我一次,我毫無怨言。」
「好!」小六大喝一聲站起身來,對身邊的腳夫說道:「張都督為蜀中百姓驅逐胡人,使多少人的父母妻子免於劫難?有良心的漢子,今天就隨我去內城外站上一天,看一看究竟。」
眾腳夫當然呼應,大不了耽誤一天的工,又餓不死人,跟著小六呼呼啦啦的往內城城門處跑去。
而留下的那名老道士,看著眾人遠去的背影,微笑不語。
這名老道士,卻正是天機門主,占太奇。
……
成都王現在有些疑惑,既然張弛早已經看透了自己的計謀,卻為何現在束手待斃?
不過在他下令殺死張弛和益州刺史后不久,他就知道了,張弛絕非坐以待斃。
成都王第一個忽略的問題,就是寒門中人。
今天隨張弛前來參加祭天的人,只有暗刃,而道玄和倉鼠卻不在身邊,這其中,當然是有原因的。
其實自從張弛當日在羅安府中出來后,遇到刺客行刺,然而刺客卻在刺殺時只是留下了一個「走」字,張弛就已經心存疑慮了。
身在亂世,不能不事事小心,否則有可能一步行差踏錯,便身陷萬劫不復之地,而後來張弛幾次覲見成都王卻都不得而見,張弛當然不會不做什麼防範措施。
而今天,成都王果然在祭天的高台上,要將自己和益州刺史全部誅殺,露出了他的本意。張弛也自然不會束手待斃:「成都王若要殺我,恐怕也不是那麼容易。」
此時內城被封,內城之內就都是成都王的禁衛,成都王實在猜不出張弛為什麼還會這麼閑庭信步。而反觀益州刺史的表現更讓成都王滿意,這個時候益州刺史早已經嚇得雙腿發抖,戰戰慄栗,一個勁的求饒不止。
大隊衛兵已經衝上了高台,直奔張弛涌去,暗刃當然要保護張弛,一閃身已經到了最前方,手舞斷劍,卻依然威力不減,只第一劍,就隔開了當先幾人的咽喉。
而就在同時,從正處在高台台階上的成都王兵將中,有數十人凌空飛起,越過眾人落在了高台的中間。
為首一人摘下頭盔,正是年紀稍大的倉鼠。
原來張弛察覺出情況有點不對,便早讓倉鼠做了安排,寒門中人遍布蜀中各地,成都為蜀中的中心,自然寒門中人更多,甚至就連軍中也有不少寒門子弟混入。而倉鼠便用寒門中特有的聯絡方式加以聯絡,更是提前混入了成都王的衛隊中來。
飛躍上台,倉鼠剛一落地便叫道:「保護公子!」
十數名寒門中人便四散分開,將張弛和益州刺史護在了中間。
場上忽然發生了變故,可成都王卻並不擔心。一切依然在他的掌握之中,雖然有十數人藏匿在他的衛隊之中的確讓他有點吃驚,不過自己已經將內城圍困,就算張弛差翅也難飛出自己的手心。
看來事情完畢之後,定要對自己的衛隊做一次全面的篩選才行。
成都王以為勝券在握,然而他忽略的問題卻不止一個,被他忽略的第二點,便是謝閥舊將。
「護住公子,隨我突圍!」倉鼠大叫一聲,就當先往台下殺去。
倉鼠喬裝兵士,所以手中的武器依然是兵士所用的長矛,架住了刺來的數柄長矛,然後橫著將長矛甩成一圈,擋著披靡。
不過卻有一人招架的住倉鼠的突圍,此人便是守寅道長。
守寅道長武功竟然不是一般的高,擋在倉鼠突圍的路上,只一把便握住了倉鼠的長矛頂端,然後一掌便將長矛打成兩折。
隨後閃身上前,緊跟著一掌以雷霆之勢向倉鼠的天靈蓋拍下。
倉鼠雖然知道危機,可守寅道長勢入奔雷,自己卻來不及躲閃,心中大駭,倉鼠武功高強,可怎麼想得到面對守寅道長的時候,竟然一招就落敗?恐怕也只有峨眉前來,或許才能與此人一戰。
眼看著守寅道長一掌就要拍在了倉鼠的天靈蓋上,而這個時候暗刃已經前來相助,斷劍直奔守寅道長咽喉刺去。
守寅道長雖然武功絕倫,可也並非刀槍不入,如此局勢若是他依然去勢不改,拍中倉鼠天靈蓋的同時,自己也必然被暗刃刺中。
守寅道長也只好收身迴避,躲過了這一劍的鋒芒,然後回身一腳,目標正是暗刃的肋下。
如果這一腳踢中,恐怕暗刃肋骨也要斷上兩根,可就在此時,倉鼠也已經來得及出手了,拔出腰刀橫掃守寅道長的胸口。
俗話說,雙拳難敵四手,守寅道長武功雖然比倉鼠和暗刃兩人都高,可在兩人無間的配合下,卻把守寅道長打得後退連連。
其實守寅道長若傷一人再輕鬆不過,可與此同時,自己也必然受到另一人重創,沒辦法,如此不顧自己以命相搏,守寅道長就落了下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