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印在腦子裡
楚煜辰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的女子,明明眉間尚有稚嫩,說出來的話,卻如一把刀一般的銳利不留餘地,這真是出自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之口嗎?
「嗨,你,說你呢?」沐書瑤的火氣明顯還沒消,伸出右手,小小的手指頭差點就戳中楚煜辰的鼻尖了,「人家好心好意救你,說不定還是冒著生命危險,你倒好,不但不謝,反而要自尋死路,好啊,你去死啊!沒人求你活著,而且顯然你死了,某些人還會舉杯慶賀,我真不知道當時腦子怎麼犯抽了。」
說到這裡,沐書瑤竟開始怪起了自己,「我就不該多管閑事。」說著把一隻小手攤開,伸到楚煜辰面前,「你要死可以,先把咱倆之間的帳算一算。」
「我又不認識你,哪來的帳?」楚煜辰皺眉。
「沒有嗎?」沐書瑤數著手指頭道:「把你從地底下扮出來要勞務費吧,把你拖到這兒也要勞務費吧,最關鍵的是把你從死亡線上拉回來,也要勞務費,還有你手上腳上的那些葯,身上的衣服,這幾天的住宿,你喝的葯和粥,哪一樣不要錢,我已經把熬藥熬粥的工錢不算在內了。」
說完直直地看向楚煜辰,好似他佔了多大便宜似的。
還沒等楚煜辰開口,她又道:「還有還有,剛才你摔碎的那個瓷碗也是要賠的。」
「我沒錢。」楚煜辰直截了當地說:「而且我也不用你來救,現在就算你把我救活了,你覺得我活著還有意思嗎?」
「那你就去死吧,如果你不方便出去,晚點我叫人幫忙把你丟出去。」沐書瑤見楚煜辰還是堅持,真的火了,轉身就往外走。
楚煜辰也不知怎麼回事,心裡只有一個的念頭,攔下她!
如果不攔住這個女子,以後自己真的再也見不到她了,想到這裡,他的心裡就如同壓了一塊大石頭般,有些喘不過氣來。
因此,也顧不得身上的傷,起身就要去拉沐書瑤,然而他的經脈並沒有完全好,手上根本沒力,能碰到的也只是沐書瑤的衣袖,不由得急聲道:「等等!」
「幹什麼?」
「可是我現在已經是個廢人了。」楚煜辰嘆息道,身上散發出濃濃的不甘,如果可以,他也不想死,如果可以,他更想報仇,可是這些只是如果。
「我不知道你是誰?經歷了什麼?」沐書瑤心下暗嘆,美色害人,不單單是女子對於男子,也是男子對於女子!
看!現在自己不是為美色所惑了嗎?否則以她的心性,不可能去招惹這種麻煩。
嘴裡卻仍說道:「不管是因為什麼,我只知道,活著才有希望,就像我,剛出生就差點被親爹掐死,後來養母死了,又被趕出家門,小小年紀四處流浪,也沒想過要死。
你卻因為這一點小傷就尋死覓活的,算了像你這種人,跟你說再多價錢也不會懂,要死要活全在你一念之間。」說著重重地嘆了口氣,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對一個陌生人說這種話,照她的性格,應該是轉身就走。
看來美色真是害人不淺!
「一點小傷?」楚煜辰聽了沐書瑤的話,不禁大笑起來,笑得眼淚都快流出來了,「一點小傷?不管你懂不懂醫術,經脈盡斷意味著什麼,你不會不知道吧,意味著我這一輩子只能躺在床上,如同活死人一般的苟延殘喘,如果是你,你還會想活著?」
「不會?」沐書瑤痛快地吐出兩個字,隨後又以極快的語速道:「那你又怎知經脈斷了不能再續。」
「斷脈再續?」楚煜辰的黑眸中立即閃過一抹亮光,隨即又馬上暗了下來,自語道:「除非天降神醫!」這個法子他當然聽說過,可是也知道已經失傳了,所以那些人才用這種方法來折侮自己,讓他生不如死。
「天上會不會掉下神醫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不會浪費時間,所以希望你尊重我的勞動成果。」沐書瑤撇了眼地上的男子,「現在還不是可以動的時候,萬一再次錯位,別說天上的神醫,就是大羅神仙來了也沒用。」
楚煜辰雙眸瞬時亮如星辰,伸出雙臂抱住沐書瑤的腿,語氣里是滿滿的激動,「你是說,我還會恢復,還能站起來,還能拿東西?」
「不然呢?」沐書瑤皺眉抽腿,卻發覺根本抽不出來,冷聲道:「你先放開我,不知道男女授受不清嗎?」
「哈哈哈,男女授受不清?」楚煜辰一改方才的頹廢,朗聲大笑道:「衣服都替我換過了,那個時候你怎麼沒覺得男女授受不清呢?」
沒有預想中的面紅耳赤,沐書瑤臉色一沉,用力將自己的腳抽了出來,冷聲道:「你身上的衣服是我換的又怎樣?放心,那時我根本沒當你是個人,又何來男女之說?」
這人就屬於那種打蛇上棍,順竿子往上爬的人,完全不能給他好臉色,給他三分顏色,他就能給你開個大染房。
楚煜辰也沒想到沐書瑤會如此說,面色一滯,竟有些無言以對。
「算了,不跟你廢話了。」沐書瑤彎腰去查看他手腕上的傷口,一邊還嘟噥著,「幸好沒錯位,要不然就前功盡棄了。」說著也不看楚煜辰,從籃子里翻出已經處理好的葯,熟練地給他換好,包好。
接著是腳腕。
楚煜辰也閉了嘴,靜靜地看著沐書瑤認真的側顏,只覺得想把這個女子的樣子永永遠遠地印在自己的腦子裡。
「好了。」沐書瑤打完最後一個結,直起身子看向楚煜辰道:「如果你這麼一直不動的話,再過半個月,手腳上的經脈就可以癒合了,到時你就到慢慢站起來,至於最終能恢復到怎麼樣,就靠你自己的調理了。」
「這裡是你家?」楚煜辰見沐書瑤在一邊收拾東西,眉頭微蹙地道。
「不然呢?」沐書瑤停下手中的動作,不明所以地看著楚煜辰,「像你這樣被追殺的人,敢堂而皇之地出現在醫館葯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