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九章叫不醒裝睡的人
「趙老，我這輩子什麼都會做，唯獨不會挖國家牆角！」張狼嚴肅的看著趙大寶。
挖國家牆角，這可是很嚴肅的問題，無論如何這個鍋不能背，連沾邊都不能沾。
「不是挖國家牆角，你一個小小的村主任，憑什麼賣下凌雲市三百多家軍工廠和國營工廠？」趙大寶瞪著張狼。
「我一個小小的村主任？趙老，您在家養老時間太長了，不知道外面的世界變化，很正常，可是你不能用老眼光看人！
您老也是上過戰場的，須知戰場上瞬息萬變，這個世界也是一樣的，在不斷的變化！
我們國家在搞改革開放，這您知道吧？」
「知道！首長搞改革開放我是支持的！」
「國家允許一部分人先富起來，然後先富帶動後進的人以達到共同富裕的目的，這麼說吧，我就是那個先富起來的人！我的個人資產是西龍山莊的幾百倍，我在國外的資產也是西龍山莊的幾百倍，您說我有沒有資格收購這些工廠？」
「好啊！你果然是資本家的走狗！不知道用什麼手段混入我黨，現在又想來奴役我們這些革命大眾，勞苦工人階級。我告訴你，只要我趙大寶還活著，你就休息！」趙大寶瞪著眼睛怒罵著，此時他已經不是抓著拐杖了，而是伸手去摸槍。
這是準備要和張狼拚命。
「我說趙老，我怎麼就成了資本家的走狗了？」張狼鬱悶道。
「不是資本家走狗是什麼？你一個村主任不好好當，跑到外面當資本家的走狗，現在回來，又想奴役我們這些工人階級！」
「趙老，合著在國外有資產就是資本家的走狗？我們國家在國外也有資產，中國銀行在香江開設分行，建在摩天大樓，照你的說法，他們也是資本家的走狗了？
趙大寶同志，你的論點很危險，你的思想也很危險！
你這完全就是經驗主義，經驗主義會害死人的！」張狼板著臉教訓道。
旁邊趙大寶的孫子，站在那裡，也不說話，眼觀鼻，鼻觀心，好像張狼和他爺爺的對話，和他一點關係都沒有。
不是沒關係，而是不敢插話。
這次合資，他們年輕一輩都是支持的，市裡宣傳的也非常到位，他們都清楚，一旦和福德集團合資，他們就會過上好日子。
可是現在廠里當家的不是他們，而是像他爺爺這樣的老一輩。
這些老爺子不知道被誰給蠱惑了，一心認為市裡這是在變賣國家資產，與資本家同流合污，甘當資本家的走狗。
他們這些小輩誰敢說話，就揍誰，今天揍了市長還是輕的，廠里幾個同意合資的領導，被揍得更慘。
「我怎麼就經驗主義了？你今年才多大？不到三十歲，不是資本家走狗，你怎麼能有那麼多資產？還要收購三百多家軍工廠，你也不怕撐死你！
你們要麼是夥同市裡挖國家牆角，要麼你就是資本家走狗，是資本家奴役我們工人階級的先鋒。」
張狼現在算是體會到老班長的無奈了，這簡直就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
人家根本就不聽你的那一套。
「趙老，我和你解釋你不聽，這樣中央領導你總相信吧？明天，你帶著你們那些老兄弟，一塊到市裡去，咱們給中央領導，你相信誰，咱們給誰打，你問問中央領導，我張狼是不是資本家的走狗！
問問我張狼是不是可信！」
「打就打，誰怕誰啊？我要打給首長！」趙大寶心裡斷定張狼是資本家走狗，豈會害怕他。
在他心裡認定所謂的給中央領導打電話，又是他想出來的欺騙他們的歪點子，趙大寶準備明天當場揭穿他們。
「趙老，你知不知道現在軍工廠的現狀？」
「現狀？去年我們齒輪廠得到了總參謀部的嘉獎，省軍區的先進集體，集體二等功的榮譽！前年我們廠也得到了總參謀部的嘉獎，大前年我們是先進集體，得了三個集體二等功，我孫子個人三等功。」趙大寶一臉自豪的開始訴說著他們廠的榮譽。
張狼看了趙大寶的孫子一眼，你們平時就和老人說這個，今天得了什麼獎，明天得了什麼榮譽。
合著你們就是報喜不報憂啊？
「趙老，我問的不是這個！您知不知道軍改民的事？」
「我知道啊！這不是很好嘛？國家和平了，不用再打仗了，我們這些軍工廠，轉成民用的，繼續為國家的建設服務，為四個現代化添磚加瓦，這是好事！」
「那麼，您知不知道，軍轉民之後，你們齒輪廠已經停產三個月了，工資都要發不出來了！」
「不可能！我們齒輪廠，年年都得到軍區首長的表演，各種榮譽掛滿了會議室。」趙大寶拍著沙發扶手喊道。
「榮譽能夠當飯吃嗎？不信你可以問問你孫子！」
「小華，你告訴，他說的是不是真的？」
「爺爺，是真的！」趙建華很想說不是真的，可是事實擺在那裡，只能苦澀的點點頭。
「怎麼會這樣？」對自己的孫子，趙大寶還是相信的，孫子是他一手拉扯大的，他了解孫子，不會騙他。
「很正常，你們齒輪廠原來是生產坦克、大炮上的齒輪的，可是現在軍轉民了，老百姓要坦克、大炮齒輪幹什麼？」張狼笑著接話說道。
「我們也可以生產別的齒輪，拖拉機、汽車上用的齒輪我們也能生產。」趙大寶不服氣的喊道。
「對，可是趙老，咱們國家有幾家汽車廠？幾家拖拉機廠？又有幾家齒輪廠，您知道嗎？」張狼沒有等趙大寶回答，自問自答的繼續說道：「第一汽車製造廠，第二汽車製造廠，金陵汽車製造廠，滬市汽車製造廠，京城汽車製造廠，津門汽車製造廠，泉城汽車製造廠，川汽，陝汽，全國就這些成規模的汽車製造廠，當然還有一些小型的汽車製造廠可以不用考慮。
可是你知道咱們國家有多少齒輪廠嗎？可以說每個地區都有齒輪廠，全國加起來有幾百家。
人家憑什麼跑到東北來買你的齒輪？」
「難道國家就不管我們了？」
「管，怎麼不管？現在不是國家不管，是你們不讓國家管！你們把幫你們解決問題的市長都打了！還怎麼管？」
「我打他是因為他要把我們廠賣給資本家！當資本家的走狗，這樣的人該打！」
「那好，你們不當資本家的走狗，你們都是堅定的共產黨員，那就抱著你們的齒輪廠一塊死去！只是不要再抱怨國家不管你們的事！」
「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國家搞改革開放是讓老百姓過好日子的，難道國家就看著我們的廠被資本家買走？讓我們這些工人階級繼續接受資本家的剝削？」
「誰告訴你是把工廠賣給資本家的？你們廠有什麼？設備都是五六十年代的機械設備，有些甚至是建國前的設備，修修補補的勉強在用。」
「我們········」
「你們什麼？趙大寶同志，作為一名共產黨員要實事求是！你用你的黨性告訴我，齒輪廠有什麼值得資本家惦記？」
「是人，我們有幾百名優秀的工人！」
「呵呵！趙老爺子一點都不糊塗！對，你們齒輪廠，唯一有價值的就是那幾百名熟練工人。」張狼笑著點點頭。
「那是！工人才是工廠最寶貴的財富。」趙大寶驕傲的仰起頭。
「趙老爺子，我也不和你繞彎子了，我明白的告訴你吧！我來不是把你們的工廠買下來，是和你們市裡合資，共同組建一個大型的汽車製造廠。
這樣就可以盤活包括你們齒輪廠在內的，軸承廠，鑄造廠，輪胎廠等三百多家軍工廠和國營工廠！
可是組建新的汽車製造廠，需要大量的資金，還有很多國內無法生產的機械設備，這些都是凌雲市無法解決的問題，所以他們找到我，希望和我共同組建一家汽車製造廠。
因為我能夠弄來你們市領導弄不來的機械設備，還有你們現在所不具備的技術，當然了還有建廠、購買設備的資金。」
「小張同志，既然你能弄來機械設備和技術，直接幫市裡把這些機械設備弄過來，不就完了，還有你們村不是有錢嗎？都是為國家服務，你們乾脆支援一下市裡不就可以了？還搞什麼合資？非要弄資本主義那一套。」趙大寶突然笑道。
「趙老，你要是這麼說，就當我沒有來過，我回頭就告訴市裡，合資的事取消！
你們繼續守著你們的齒輪廠過活！或者去找中央領導，看能不能繼續讓你們當軍工廠，讓國家繼續養著你們，讓你們生產那些現在國家已經不需要的齒輪！」張狼收起笑容，站起來作勢要走。
張狼不想繼續和趙大寶多費口舌。
因為你永遠叫不醒裝睡的人。
「小張同志，不要著急走嘛！都是為國家服務，為四個現代化做貢獻，共產黨人不分彼此！你為國家做的貢獻，國家不會忘記你的！」趙大寶伸手去拉張狼。
張狼閃身躲過，沖趙大寶拱拱手，「告辭了！」